孟蠹誠若莠之亂苗鄭□之亂雅樂鄉
愿之亂德君子不容不深惡之自元迄
今殆有甚焉使文正見之又不知當何
如其為言也然文正與秦至文正之身
則又有魯齋文集行扵世夫文正之與
秦不得已也文正之不兌於為文□文
正之不得已也端平昔妄有所作濫稱
文章者欲效近代唐山人置瓢棄之江
流之中以還造化而又私念以為出之
吾心本諸性命造化賦予扵我而我為
洩之或於六經語孟有輔翼焉且今時
俗議論自以為是牢不可改□或有以
破之暴秦有作不居可焚之列夫吾人
有言莫非造化置江流以還造化不可
謂無見也然天下之人賦予稟受出之
造化猶之我也或感焉而踐之有未盡
或反焉而行之有不中操造化之予於
我者相與覺焉且同志之士得有所執
凡我言之未當議之未詳取為我規焉
我也人也互相砥切均得以還夫賦予
稟受之故較之唐山人所為有大焉不
猶為可耶近時文人有作必求名人君
子一言置簡首謂蠅附驥尾□一日千
里而借其言以信之天下後世也夫使
吾言無當雖聖人吾與焉天下之人其
心其性原之造化是非有公不能飭也
使吾言於道□有合焉聖人不吾與天
下後世不吾與吾心具一造化自有的
見不可轉也夫人有言□求之吾心質
之先聖以參考為而已矣不信之人心
而信之人言非信也用是不自嬿忌取
平昔所作自編叙自為一語識之以告
同志二□□□□□□□□□□□
嘉靖壬戌仲夏朔日瓊山海瑞國開甫書
淳安縣政事序
君子何為而仕扵人哉天生一物即所以
生萬物之理故□人之身萬物之理無不
備焉萬物之理備扵□□故舉凡天下之
人見天下之有饑寒疾苦者必哀之見天
下之有冤抑沉鬱不淂其平者必為忿之
哀之忿之情不能已仕之所由來也然君
子居窮應一身一家其事易及應舉入□
事為轇轕人為奸欺日臨終前而不能祿
吾明且剛者以應之謂能應事之善為不
可也且負當利害得喪之衝始于執義終
于舎義随偌賔客之慫恿室人之文謫始
扵為人終扵舎人為己初仕良心擴充之
未能私心之梏喪而可哀可忿之在民者
與我不相關矣叮仕云乎哉瑞自濵海入
中州知淳縣事初閱冊籍民之迯亡者□
半問之則曰憊用不能堪賦役朴直不能
□奸強使之而予之心惻然痛矣剝民以
媚人多科而厚費使之可為民忿可為民
慨之事日臨扵目日聞扵耳而吾不平之
氣憤然生矣問識者以所處之方則曰在
今日不可能也在今日又不可為也寧可
剝民不可取怒扵上寧薄下不可不厚扵
過徃彼自為一說而不能當扵□心也嘗
欲自為一編以紀錢糧以節財費以□事
使節文昭
國制日月之明擴吾心體備萬物之理使淳
淂戶曉為吏不能緣為奸弊民淂安業樂
生而予□得以常自在之儼有師法而又
私念秀才發軔仕途知識有幾將筆浚輒
遲疑三年有奇矣壬戌
親歸緣道詠思恍如有得歸取故籍參考博
訪以訂所思自編或可以冤竟利弊粹爭
聖賢中正之遺公已公人之理我
祖宗頒行畫一之制一毫世偌之論不與焉
民風士習籍此發明回心向遁或有在
也夫彼上司彼過客萬物之理付予扵造
化猶之我也獨無為民哀忿之心哉時乎
為己見己不見人一覺悟焉而同歸扵道
矣□之大者曰政□之小者曰事是帙淳
利弊無有巨細因撮其要名曰淳安縣政
事辟則坊與如師予儆前此曾為之說政
事有記□嚴師□□意也諄諄然歎吾民
去其競利□□私己罔上之故而以善新
焉是□與善民為嚴師教戒也益己益人
舉扵是冊賴之其可得而已乎用是梓之
復為之序以告吾民使之是編之意
嘉靖壬戌嵗仲夏上旬瓊山海瑞書
備忘集巻之一
奏疏侄孫海邁紹阜甫重梓
乆安疏
廣東舉人臣海瑞謹
奏為區處兵後地方以絶後患圖乆安事臣竊
見瓊州一府顓顓獨居海中其地綿亘二千
餘里黎岐中盤州縣濵海旋於外譬之人黎
岐心腹州縣四肢黎岐為寇是心腹之疾也
心腹之疾不除將必浸淫四潰而為四肢之
備忘集巻之一
奏疏侄孫海邁紹阜甫重梓
乆安疏
廣東舉人臣海瑞謹
奏為區處兵後地方以絶後患圖乆安事臣竊
見瓊州一府顓顓獨居海中其地綿亘二千
餘里黎岐中盤州縣濵海旋於外譬之人黎
岐心腹州縣四肢黎岐為寇是心腹之疾也
心腹之疾不除將必浸淫四潰而為四肢之
患州縣無乆安之理古先聖王之治夷狄寇
亂征討去不窮追盖施之要荒之外與吾中
國有所限隔之地若瓊則內之黎岐與外州
縣百姓鷄犬相聞魚塩米貨相通其間雖多
峻嶺叢林彼之出入徃來自有坦夷道路自國初以至今日除戍守軍民兵截殺并整飭兵備
道督兵鵰勦不計外兩廣廵撫都御史
上請弘治十四年征儋州昌化縣黎嘉靖二十
年征陵水縣崖州黎嘉靖二十九年征感恩
縣崖州黎凡三大舉矣毎舉調两廣官兵十
餘萬費銀數十萬两前後屯兵防守騷害居
民或三年或四年後止然竟不能使黎寇讋
服迄今刼村殺人無嵗月無有臣生長於瓊
飫聞黎患痛瓊民嵗月罹害虛費
陛下兵糧迄無一臣為地方長乆計以紓
陛下南顧之憂者請為
陛下言之夫瓊地瓊山縣處其北崖州處其南萬
州處其東昌化縣處其西自瓊山縣轉西歷
澄邁縣臨髙縣儋州昌化縣感恩縣至崖州
計程一千一百里自崖州轉東歷陵水縣萬
州樂會縣會同縣文昌縣復之瓊山縣計程
九百四十里是瓊州府自南徂北自東徂西
以圍三徑一計之大約七百里程也臣嘗博
訪附黎居慣行黎村人及近日大征踏路官
兵皆稱自崖州羅活峝抵瓊山縣大坡頭營
三日可至是黎岐盤踞地不過方四百里而
已區區方四百里地自
國初以至今日殘害
國家赤子若此之毒而無已調用
國家官兵若此之衆費用
國家銀糧若此之多两廣有廵撫都御史總其權
瓊州有兵備副使專其事嘉靖十九年以來
又有守備叅將之設迄不能一施勦撫安輯
吾民何故武臣憚難畏寇文臣養望待遷圖
目前苟安不為地方永乆謀慮黎小寇害則
隠匿不申請大寇害調兵又苟且奏功姑以
應事塞責瓊郡誌書歷載識者開道立邑之
議又載弘治十四年大征議及此而未行為
深憾彼非不明知之也而莫或行焉間有志
立功業者亦慮事掣肘難行邀功起釁之讒
我隨有可懼欲舉而止無一人竭材力盡忠實
心為瓊逺計為
陛下擔當事者黎冦稔知其習竊卑笑之是以大
兵一退即旋轉耕其田處其地數年生長積
聚仍前為州縣寇害不少衰止若使兵威震
疊不曰此亦可以奏功蒙顯賞擢從而計乆
長開通十字道路設縣所城池中峙叅將府
兵備道則立犄角之形成蠶食之勢矣日磨
月化今日寧復有黎乎夫得黎無益於地方
處黎或劇於計畫謂不足州縣置之可也黎人
居處皆寛廣峝塲耕作皆膏腴田地非得地
不可耕而食文昌縣斬脚峝等黎瓊山縣南
岐峝等黎今悉輸賦聴役與吾治地百姓無
異儋州七方峝今亦習書句能正語以此例
之非得人不可畜而使黎固方四百里地也
凡我兵征討無一次不擣巢穴無一次不收成
功時異事殊則又不可以危叢險阻如賈捐
之霧露氣濕多毒草蟲蛇水土之害人未見
虜戰士自死由未開道立縣也故臣嘗以為
弘治十四年開道立縣可無嘉靖二十年大
征嘉靖二十年開道立縣可無二十九年大
征大征後開道立縣可無嵗嵗鵰勦年年守
戍諉之曰地土險惡勞師無功藉口聖王不
治夷狄之說者皆庸人苟禄偷安不肯身為
地方當事託詞也徃不可諫矣今距大征僅
三嵗兵威之震懾於黎人尚存遺黎之生聚
猶寡開道立縣今日可及為也不然數年後
必一大變一大變必用兵十餘萬必費銀數
十萬两必殘破地方必毒痡赤子功虧一簣
坐失事機
陛下將奚取哉臣雖未嘗手操矢刃地方變故區
處事宜則習聞知矣倘得専任其事馳驅兵
革之間俾黎土盡為治地黎岐峝蠻盡為良
民臣亦能之事如不効請丼服上刑以謝欺
罔虚費兵糧之罪第臣平昔濡染翰墨之人
一旦言及軍旅似可駭聴夫瓊固有兵備副
使之設矣于此不為是謂虚位伏乞
陛下明
勑羣臣中知識事機力可大任不貪富貴志在
立功者以之充兵備副使以専治黎之任瓊
去
京師萬里當事請裁或致遲誤設縣立所限其
大槩乗機審勢聴其便宜凡一切招民置軍
設里建學遷創縣所屯田廵司驛逓諸事請
許撫按臣等從中節制年年借用許其調廣
西土兵廣東漢達官軍打手約四千人值變
故許其調用約萬人量撥一次大征銀糧之
半以充其費
陛下三年考其成立之功七年稽其變化之效彼
得専任之柄寛其行事而又功少不完不遷
其官事少不効必重其罪欲不盡心力而為
之不可得也永絶禍根遺安萬代省
國家無已之費紓
陛下附髀之憂可計日見矣經畧瓊州計無有過
於此者諸臣無有一為
陛下言之一為
陛下任之臣每痛焉伏望
皇上采納臣言
勅兵部咨行兩廣撫鎮衙門會同廵按守廵等
官從長計處則地方幸甚生靈幸甚具本奏
閉
治安疏
户部雲南清吏司主事臣海瑞謹
奏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
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君者天下臣民萬物
之主也惟其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責任至
重凡民生利瘼一有所不聞將一有所不得
知而行其任為不稱是故事君之道宜無不
備而以其責寄臣工使盡言焉臣工盡言而
君道斯稱矣昔之務為容悦諛順曲從致使
實禍蔽塞主不上聞焉無足言矣過為計者
則又曰君子危明主憂治世夫世則治矣以
不治憂之主則明矣以不明危之毋乃使之
反求眩瞀失趨舎矣乎非通論也臣受
國恩厚矣請執有犯無隱之義美曰美不一毫
虚美過曰過不一毫諱過不為悦不過計披
肝膽為
陛下言之漢賈誼陳政事於文帝曰進言者皆曰
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獨以為未也曰安且治
者非愚則諛夫文帝漢賢君也賈誼非苛責
備也文帝性仁類柔慈恕恭儉雖有近民之
美優游退遜尚多怠廢之政不究其弊所不
免槩以安且治當之愚也不究其才所不能
槩以安且治頌之諛也
陛下自視於漢文帝何如
陛下天質英斷睿識絶人可為堯舜可為禹湯文
武下之如漢宣帝之勵精光武之大度唐太
宗之英武無敵憲宗之志平僭亂宋仁宗之
仁恕舉一節可取者
陛下優為之即位初年剗除積弊煥然與天下更
始舉其畧如箴敬一以飬心定冠履以辯分
除聖賢土木之像奪宦官內外之權元世祖
毁不與祀祀孔子推及所生天下忻忻然以
大有作為仰之識者謂輔相得人太平指日
可期也非虚語也髙漢文帝逺甚然文帝能
充其仁順之性節用愛人吕祖謙稱其不盡
人之財力誠是也一時天下雖未可盡以治
安予之而貫朽粟陳民少康阜三代下稱賢
君焉
陛下則銳情未乆妄念牽之而去矣反剛明而錯
用之謂遥典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
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興土木二十餘年
不視
朝綱紀弛矣數行推廣事例名爵濫矣二王不
相見人以為薄於父子以猜疑誹謗戮辱臣
下人以為薄於君臣樂西苑而不返宫人以
為薄於夫婦天下吏貪將弱民不聊生水旱
靡時盗賊滋熾自
陛下登極初年亦有之而未甚也今賦役增常萬
方則效
陛下破産禮佛日甚室如懸磬十餘年來極矣天
下因即
陛下改元之號而億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
無財用也邇者嚴嵩罷黜世蕃極刑差快人
意一時稱清時焉然嚴嵩罷相之後猶之嚴
嵩未相之先而已非大光明世界也不及漢
文帝逺甚天下之人不直
陛下乆矣內外臣工之所知也知之不可謂愚詩
云衮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今日所頼以弼
棐匡救格非而歸之正諸臣責也夫以聖人
而絶無過舉則古昔設官亮采惠疇足矣不
必責之以諫保氏掌諫王惡不必設也木繩
金礪聖賢不必言之也乃醮□相率進香天
桃天藥相率
表賀興宫築室工部極力經營取香覔寶户部差
求四出
陛下誤舉諸臣誤順無一人為
陛下一正言焉都俞吁咈之風陳善閉邪之義邈
無聞矣䛕之甚也然愧心餒氣退有後以
從
陛下昧沒本心以歌頌
陛下欺騰殷羅軍日月
君之罪何如夫天下者
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顧其家者內外臣工其官
守其言責皆所以獎
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一意玄修是
陛下心之惑也過於苛斷是
陛下情之偏也而謂
陛下不顧其家人情乎諸臣顧身念重得一官多
以欺敗贓敗不事事敗有不足以當
陛下之心者其不然者
君心臣心偶不相值也遂謂
陛下為賤薄臣工諸臣正心之學微所言或不免
已私或失詳審誠如胡寅撓亂政事之說有
不足以當
陛下之心者其不然者
君意臣言偶不相值也遂謂
陛下為是已拒諫執
陛下一二事不當之形迹億
陛下千百事之盡然陷
陛下誤終不復諸臣欺君之罪大矣記曰上人疑
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今日之謂也為
身家心與懼心合臣職不明臣一二事形迹
說既為諸臣解之矣求長生心與惑心合有
辭於臣君道不正臣請再為
陛下開之
陛下之誤多矣大端在修醮修醮所以求長生也
自古聖賢止說修身立命止說順受其正盖
天地賦予於人而為性命者此盡之矣堯舜禹
湯文武之君聖之盛也未能乆世不終下
之亦未見方外士漢唐宋存至今日使
陛下得以訪其術者陶仲文
陛下以師呼之仲文則既死矣仲文不能長生而
陛下獨何求之至謂天賜仙桃藥丸恠妄尤甚昔
伏羲氏王天下龍馬出河因則其文以畫八
卦禹治水時神龜負文而列於背因而第之
以成九疇河圖洛書實有此瑞物洩此萬古
不傳之秘天不愛道而顯之聖人藉聖人以
開示天下猶之日月星辰之布列而曆數成
焉非虛妄事也宋真宗獲天書於乾祐山孫
奭進曰天何言哉豈有書也桃必采而得藥
人工搗合以成者也無因而至桃藥有足行
耶天賜之者有手執而付之耶
陛下玄修多年矣一無所得至今日左右姦人逆
陛下懸思妄念區區桃藥食之長生理之所無而
玄修之無益可知矣
陛下又將謂懸刑賞以督率臣下分理有人天下
無不可治而玄修無害矣乎夫人幼而學無
致君澤民異事之學壯而行亦無致君澤民
殊用之心太甲曰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
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言順者之未必
為道也即近事觀嚴嵩有一不順
陛下者乎昔為貪竊今為逆本梁材守官守道
陛下以為逆者也歷任有聲官户部者至今首稱
之雖近日嚴嵩抄沒百官有惕心焉無用於
積賄求遷稍自洗滌然嚴嵩罷相之後猶嚴
嵩未相之先而已諸臣為嚴嵩之順不為梁
材之執今甚者貪求未甚者挨日見稱於人
者亦廊廟山林交戰熱中鶻突依違苟舉故
事潔已格物任天下重使社稷靈長終必頼
之者未見其人焉得非有所牽掣其心未能
純然精白使然乎
陛下欲諸臣惟予行而莫逆也而責之效忠付之
以翼為明聴也又欲其順吾玄修土木之誤
是股肱耳目不為腹心衞也而自為視聴持
行之用有臣如儀衍而可以成得志與民由
之之業焉無是理也
陛下誠知玄修無益臣之改行民之效尤憂天下之
不安不治由是飜然悔悟日視正
朝與宰輔九卿侍從言官講求天下利害洗數
十年道君之誤置其身於堯舜禹湯文武之
上使其臣亦得洗數十年阿君之耻置身與臯夔伊傅相後先明良喜起都俞吁咈內之
宦官宮妾外之光禄寺厨役錦衣衞恩廕諸
衙門帶俸舉凡無事而官亦多矣上之內倉
內庫下之户工部光禄寺諸厰藏段絹糧料
珠寶器用木材諸物多而積於無用用之非所宜用亦多矣諸臣必有為
陛下言者諸臣言之
陛下行之此則在
陛下一節省間而已
京師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一節省而
國有餘用民有盖藏不知其幾也而
陛下何不為之官有軄掌先年軄守之正軄守之
全而未之行今日軄守之廢軄守之苟且因
循不認真不盡法而自以為是敦本行以端
士習止上納以清仕途乆任吏將以責成功
練選軍士以免召募驅緇黄逰食使歸四民
責府州縣兼舉富教使成禮俗復屯塩本色
以裕邊儲均田賦丁差以蘇困敝舉天下官
之侵漁將之怯懦吏之為奸刑之無少姑息
焉必世之仁博厚髙明悠逺之業諸臣必有
為
陛下言者諸臣言之
陛下行之此則在
陛下一振作間而已一振作而百廢具舉百弊剗
絶唐虞三代之治粲然復興矣而
陛下何不為之節省之振作之又非有所勞於
陛下也九卿總其綱百軄分其緒撫按科道糾率
肅清於其間
陛下持大綱稽治要而責成焉勞於求賢逸於任
用如天運於上而四時六氣各得其序恭已
無為之道也天地萬物為一體固有之性也
民物熈浹薰為太和而
陛下性分中有真樂矣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
以與天地參道與天通命由我立而
陛下性分中有真夀矣此理之所有可旋至而立
有效者也若夫服食不終之藥遥興輕舉理
之所無者也理所無而切切然散爵禄竦精
神玄修求之懸思鑿想繫風捕影終其身如
斯而已矣求之其可得乎君道不正臣軄不
明此天下第一事也於此不言更復何言大
臣持禄而外為諛小臣畏罪而面為順
陛下誠有不得知而改之行之者臣每恨焉是以
昧死竭卷卷為
陛下一言之一反情易向之間而天下之治與不
治民物之安與不安於焉决焉伏惟
陛下留神
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勝戰慄恐懼之至為此
具本親齎謹具奏
聞乞終養疏
尚寶司司丞臣海瑞謹
奏為懇乞
天恩容令終養事臣原廣東海南衞籍番禺縣人
臣甫四嵗父瀚不幸蚤世時母謝氏年二十八
誓自礪守勉針薾紡績資之育臣教臣至有
今日原父止生臣一人别無以次兄弟母念
父嗣如錢愛臣尤篤臣由嘉靖二十八年舉
人三十二年閏三月內授南平縣儒學教諭
三十七年五月內陞淳安縣知縣四十一年
十二月內調興國縣知縣三任十一年母皆
隨禄就養母之待臣雖年當強仕日夕相依
不殊襁褓後因寒漱成衰自憂不堪北地寒
苦是以四十三年十月內臣當
朝覲陞户部主事臣母涕泣别臣囬鄉調疾四十
四年十月內臣以建言值
先帝震怒臣母風聞臣罪必誅痛臣念臣前病轉
劇後法司擬臣罪取決招
請
先帝留中不下旋於四十五年十二月十五日
遺詔復軄此出臣望外諸臣前無所得而得之恩
出臣母望外以為必死而今日復得生之想
也
先帝厚恩出臣望外伏讀盖愆成美端仗後
賢之
詔則今日亮采獻納輸軀圖報於
陛下以為
先帝報猶恐萬分之一未有濟也
陛下新服厥政之初正勵精求助之日遂欲求去
可言之乎忍言之乎但臣所值有甚不得已
者臣母今年七十八矣臣年五十有四以計
之正李密盡臣節之日長報劉之日短之謂
長者可以補酬短者不容於多得況臣家瓊
山縣去
京師九千四百九十里旁無兄弟以調母疾下
無男嗣以紓母懷止是一母一子而母思子
懸心天涯之北子思母懸心天涯之南憂思
衰病百端攻心老人風前燭也氣血幾何可
堪此苦我
祖宗以孝治天下
大明令凡官員父母年七十果無以次人丁自願
離軄就養者聴伏望
皇上憐臣母子孤苦之情察臣今日不得不歸之
故
勑下該部照例放臣回籍奉侍老母俟母養獲終
臣照舊赴部供軄則臣母子未死之年皆
陛下所賜也臣感恩益深圖報益切致身捐命所
甘心矣臣心懇切干冒
天威無任惶恐戰慄之至為此具本親齎謹具奏
聞伏候勑旨
自陳不軄疏
南京通政使司右通政臣海瑞謹
奏為自陳不職乞
賜罷斥以嚴考察事臣年伍拾陸嵗廣東海南衞
籍番禺縣人由嘉靖二十八年舉人歷任福
建南平縣儒學教諭浙江淳安縣知縣江西
興國縣知縣户部主事兵部主事尚寶司司
丞大理寺右寺丞左寺丞隆慶元年十一月
內復蒙
聖恩超任今軄近該南京吏部劄付准吏部咨該
本部題奉
欽依考察在京五品以下官員臣忝官四品例當
自陳念惟
皇上先釋臣為再生之
恩後用臣又不次之擢是矢心圖報群臣中當莫
有如臣者矣而臣稟質庸愚才猷淺薄感
徳之情無窮報
徳之才不稱言思供軄有負初心夫我
祖宗惟
留都以右通政員掌司事辯驗公文詞狀而發
遞之無出納惟允重寄也此不稱官他復何
稱是撿幽而黜群臣亦莫有如臣者矣伏
望
宸聰俯察將臣罷歸海濵别揀英才以充斯任進
賢退否大舒
乾斷庶幾乎政事無微不舉而
聖治益隆矣臣無任悚懼待罪之至縁係自陳不
職乞
賜罷斥以嚴考察事理為此具本專差辦事官江
大斌齎捧謹具奏
聞伏惟
勑旨
改折禄米倉糧疏
欽差總理糧儲提督軍務兼廵撫應天等處地方
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臣海瑞謹
題為懇乞
皇恩賜改折以蘇節被災傷地方事臣奉
命廵撫江南各州縣被災所在甚多分數應題
請者臣照例題請已蒙
皇上覃敷
洪恩賜之改折賜之蠲免小民歡忻鼔舞
感
恩無窮極矣臣復何言但今年水災實是異常徃
年霪雨為害霜降後水漸消涸今大不然江
南地氣濕熱冬至後不能播麥種播之不生
今詎冬至九日耳常年播麥之地尚十有五
六渰深水中來夏麥秋預絶望於今日矣且
災止一方猶有轉輸可望今則北之淮揚徐
邳南而浙東西西而應天太平廣徳等府州
莫非水災之地旁郡無可轉輸本地無可借
貸查得嘉靖四十年水災
先皇帝准將五府六部等衙門米悉與改折止論
水災則嘉靖四十年稍甚若論近冬至水不
消涸來年二麥缺収則比嘉靖四十年之災
又過之今除內府白熟米係
上用所需臣不敢言矣其禄米倉諸臣隨
朝米并吏役監生樂舞生天文生醫生儒士月
米伏乞
皇上軫念江南今嵗之窮比照嘉靖四十年例
勑下該部覆議盡與改折其折銀即部運官同白熟
米齊解留米以濟江南之饑折銀以濟諸貟
役之用況禄米倉每嵗約該米五萬九千石
上下大約每嵗支放五萬四千餘五千嘉靖
四十四年總督倉塲侍郎張守直題奉
欽依照漕糧一尖一平收兩平放又加耗米二升
為七升除去三升脚米尚有四升禄米隨収
隨放與漕糧乆貯有消耗不同以羡餘之積
合支銷之存計今伍年矣約可再足一年支
放
皇上雖與盡折一年舊米將盡新米又登又非缺然
無米可兼支也事無窒礙可行民切饑苦當
恤縁係懇乞
皇恩賜改折以蘇節被災傷地方事理未敢擅便
為此具本專差承差齎捧謹題請
旨
開吳淞江疏
題為修復水利以濟迫切饑民事禹貢稱三江
既入震澤底定三吳水利當濬之使入於海
從古而然也婁江東江係是入海小道惟吳
淞江盡洩太湖之水由黄浦入海事起近年
以來水利臣曠軄不修撫按亦不留心惟此
督責日至潮泥日有積累日月繼嗣通道填
淤雖曰水勢就下而無下可為就矣時遭乆
潦震蕩太湖因之奔湧四溢勢所必至為害
之大渰浥禾畆如嘉靖四十年今隆慶三年
是也而小為渰沒漂浥之患亦時有之是吳
淞江一水
國計所需民生攸頼修之舉之不可一日緩也
臣於舊嵗十二月廵歷上海縣親行相視旋
委上海縣知縣張嵿率領沿江住居父老按
行故道量得淤塞當濬地長該一萬四千三
百三十七丈三尺原江面濶三十丈今議開
十五丈計該用工銀七萬六千一百二兩二
錢九分今以水荒缺秋收兼之二麥未佈時
方春正月之初米每石價銀已捌錢伍分矣
饑民動以千百告求賑濟臣已計將節年導
河夫銀臣本衙門贓罰銀两各倉儲米穀并
溧陽縣鄉官太僕寺少卿史際義出賑濟穀
貳萬石率此告濟饑民按工給與銀米於今
正月初三日按江故道興工挑濬委松江府
同知黄成樂督率上海縣知縣張嵿嘉定縣
知縣邵一本分理興工之中兼行賑濟千萬
饑民稍安戢矣但工程浩大銀兩不敷饑饉
頻仍變故叵測官儲民積計至二月間盡矣
江南四面皆荒湖廣江西有收成府縣又執
行閉糴無從取米伏望
皇上軫念民饑當恤吳淞江水道
國計所關
勑下該部酌議量留蘇松常三府漕粮二十萬石
准照
前旨銀數改折凡應天等十一府州縣庫貯不拘
各院道諸臣項下無礙贓罰銀兩聴臣調用
浙江杭嘉湖三府與蘇松常三府共此太湖
之水吳淞江開則六府均蒙其利塞則六府
同受其害其庫藏銀亦如應天等府一例取
用彼處饑民亦聴上工就食吳淞借饑民之
力而故道可通民借銀米之需而荒歉有濟
一舉兩利地方不勝幸甚
開白茒河疏
題為再濬常熟縣入海河道兼行賑濟饑民事
臣於正月初三日開挑吳淞江已經題
請外臣於二十七日廵歷常熟縣地方父老鄉官
舉監生員人等紛紛告稱本縣白茒河道雖
經隆慶二年開挑止是一線之路是以隆慶
三年水患不能流洩三吳靠北一帶縣分均
受其害常熟去吳淞江尚有四日之程饑民
之能赴工於吳淞者十之一二而已若是興
工之中兼行賑濟一舉兩利當開白茒臣旋
於一十八日親行相視丈驗濶者不過四丈
水深不過四尺狹者不及二丈水深不及三
尺果然淺狹考之三吳水利禹貢稱三江既
入震澤底定今三吳入海之道南止吳淞江
北止白茒河劉家河居其中三處而已劉家
河原通達無滯若止開吳淞而不開挑白茒
誠為缺事難免水患臣又酌計臣先所題
請吳淞江工銀尚有餘剩可充他用吳淞江河因
饑民雲集計在二月二十日前後告成決矣
青黄不接饑民尚苦無處趂食官發銀米賑
濟勢之所必然也臣思與其空行濟饑而無
益於後不若仍照吳淞江事例興工之中兼
行賑濟既有利於目前之饑民河道開通且
有望今秋之成熟臣已責令署縣事常州府
通判姜國華丈量約長該五千七丈七尺因
舊河道廣狹淺深不一通融牽搭計該用人
夫一百六十四萬九千五百三十六工計該
用工銀四萬一千二百三十八兩四錢一照
吳淞江例不取之民不損之官止以倉庫之
積給之尚可成此一河道也饑民告濟不散不止
臣已行令縣丞夏佐典史鍾應亨各分工
專督通判姜國華總行稽察於二月初九
日興工矣伏望
皇上軫念饑民當賑水利當興
勑下該部覆議俯賜俞允地方不勝幸甚
處補練兵銀疏
題為河工告成乞
賜處補錢糧兼圖後效事臣於舊嵗十二月廵
歷上海縣勘得吳淞江淤為平地約有八十餘
里三吳水利此為第一各縣民告饑甚急
臣思昔人興工救荒旋於今正月初三日破
土起工實自初八日以後人工方集二月二
十日後漸收工二十九日告成臣親行相視
量得開深該一丈六尺面濶十五丈下濶七
丈五尺前估計題
請該工食銀七萬六千一百二两止用過銀六萬
八千三百九十七两東西二埧未開并近埧
一里內再議開深三尺以受埧外渾泥并管
工犒賞開埧造橋等項共再用一千餘金可
完事工成之速工費銀不盡用其估計之數
人夫以饑趨事連月不雨有天幸也又勘得
內出之水係清流外入之潮湧帶泥土若內
水急流則足以衝蕩潮泥免於淤塞父老皆
稱太湖水道節有攔壅計有嘉定縣夏家口
吳江縣長橋長洲縣寶帶橋吳縣胥門等處
行委同知黄成樂呉宗吉踏勘凡可通流入
吳淞江去處逐為疏濬畢後方行開埧又臣
於正月二十七日廵歷常熟縣勘得白茒一
河果是淺狹亦於二月初九日興工估計該
工銀四萬一千二百三十八兩該縣於三月
初報完工六分計至二十以後亦可漸次收
工完工不過月盡矣其吴淞江工候
旨未下臣權宜借發松江府蘇州府練兵銀各一
萬兩鎮江府銀二萬兩白茒河借發常州府
練兵銀壹萬兩蘇州府銀四千兩先因各方
水災臣令徧修圩岸塘浦支河堰埧賑濟原
查導河贓罰銀两聴各該府縣充用是以解
至吳淞江白茒者其數不多今松江府銀一
萬两補足餘四萬四千兩未補伏望
皇上將臣二次題請俯賜
俞允借發未補銀兩容接任撫臣如數調取補足
白茒河未完工并夏家口長橋寶帶等處及
四府圩岸塘浦支河等項廵塩御史吳從憲
見在廵率約至三月盡可成功矣夫事貴善
始尤當善終若使先年時加修濬呉淞白茒
豈至淤塞自臣到任之後查得水利官皆分
管别事别差委問之水利茫然無知水利之
事與已若不關涉上司不以為曠官本官不
以為失軄水利不興其所由來乆矣伏望
皇上勑下該部凡河道圩岸塘浦等處著令時加
修理撫按以此殿最府縣部院以此殿最撫
按庶乎旱澇有備年穀豐登民獲秋收之利
而
國計亦有攸頼矣
革募兵疏
題為復兵制以省冗費安地方事自古聖賢論
兵止是言教之坐作進退之方教之親上死
長之義自此之外無他道也以故寓兵於農
田獵講武我
祖宗初設旗軍繼後復設民壯即古遺意為之不
知起自何時流弊至今專行召募夫本地兵
今人呼為主兵自他召募呼客兵亦既明知
其有主客之别矣從來主人未有不顧其家
者賔客忽然來忽然去視今所主之家固傳
舎也其長其上其將領部率傳舎中主人也
一朝一夕可以使之親之於平時可以使之
死之於有事乎出力以養軍出力以養民壯
加之餉兵今告病矣賦歛於民日增日重害
在百姓之身未足言也二三十年以來閩廣
浙直之變大抵生自募兵召之則為兵散兵
則為賊再有召募又不過即此前日之賊應
之徃徃來來外援內間當事諸臣亦非盡暗
其莫可測度之心不之知也為是小民偷逸
成習一僉為兵載塗怨讟驅之守戰事有難
為之者轉之召募苟應目前不講之
祖宗之初不設為今日之法則誠誤矣處中秉鈞
軸者亦不以其所為之為誤此一誤也關係
地方非小誤也臣奉
命廵撫江南披閲册籍募兵千千萬萬不可謂無
禦侮人矣然不求之本家之主而資之他方
之客二心之人入我堂室有兵之憂過於無
兵臣已行各行省發厚給路費回籍一應闗
要原把守地方僉軍旗民壯頂補家自為守
人自為戰責之彼地居民保甲保長夫平時
無飬兵之用則一時所費犒賞行糧無多事
也倉榖可給紙贖銀可支其先年蘇公常鎮
軍餉及應天等府恊濟銀毎年計該銀一十八萬九千四百二十八兩四錢四分九厘七
毫四絲六微三織一涉并徽州府恊濟近給
本地方用充兵費計毎年一萬一千六百一
十八兩四錢六分八厘民以為厲有損於民
而無絲毫補益者合無候
命下之日自隆慶三年起一併停免永不徴𣲖剪
絶禍亂之萌一紓餉兵之困此民之幸一方
之利亦
國家之利也然臣所言者係是江南事勢通
之天下事當改行今亦如是臣籍瓊山縣
親見兩廣兵事年四十入官歷福建浙江江
西南直隸等處正當冦亂時節聞之識者聴
之道路未有不稱募兵貽害地方亦未有不
稱養兵之費有損無益者人心同然
祖制當復伏望
皇上勑下該部凡臣所言及其他地方事體類臣
所言一併覆議速與施行若謂俟我兵練成
然後漸去召募二十年前曽有此議迄今未
見練成一兵未見去一應募一言截斷而事
定矣事定而
祖宗之制千載一日矣支吾之說臣不敢為
皇上道亦不願該部復作此等議論也
被論自陳不職疏
奏為自陳不軄懇乞
天恩亟
賜罪斥别選賢能以當重任事臣於今三月初
二日見邸報該吏科給事中戴鳳翔論臣沽
名亂政大乖憲體臣即所計開逐一思省無
一字是臣本心無一事是臣所行事跡言官
誣妄臣請為
皇上陳之蘇松常鎮四府路當衝要府縣官日以
迎送過客為事小民寃抑雖有欲為分理之
心而日無暇時徃徃棄置不理事涉鄉官舉
監又憚勢豪寢閣不行臣聞之乆矣臣到任
之後所准状果是比前任撫臣為多通民隠
抑強横也江南民風刁偽毎放告日状動以
三四千計臣所准行二十分中之一而已循
舊規月以初二十六二日放告非無日期也
惟人命強盗貪官不拘日抱牌訴然三五日
約止准一二状盡批府縣情重解審非臣自
問自十一月以後則告人减前所准極少惟
廵歷所至縣分准多如前謂越訴不笞有之
誣告未嘗不加重刑駁允招巻歷可查考種
肥田不如告瘦状蘇松常鎮有此民謡乆矣
府縣官招呈徃徃两可調停誣告擬罪輙曰
姑念貧民愚民改輕擬詰之各官則曰一向
如此江南民刁好勝非此不能觧争而息訟
披先年招巻果若所言謂非法也曾援肥田
瘦状之說刋告示以禁之臣援先日民謡以
禁府縣鳳翔乃揑謂民為臣興謡臣列為告
示乃自彰其過使鳳翔今日得為借口耶五
年田土
祖宗之制謂實有斷賣文契也蘇松四府鄉官
賢者固多其人厲民致富者誠不為少為富不
仁為仁不富自然之理也果有實賣文契耶
臣於他府縣告係白奪之状間行一二惟華
亭縣告鄉官状所准頗多盖華亭鄉官田宅
之多奴僕之衆小民詈怨而恨兩京十三省
無有也臣於十二月內廵歷松江告鄊官奪
産者幾萬人向府縣官問故羣舉而告曰夫
民今而後得反之也向諸生員問故則又群
聲而曰民今而後得反之也鄉官之賢者亦
對臣言曰二十年以來府縣官偏聴鄊官舉
監囑事民産漸消鄊官漸富再後状不准理
民亦畏不告訴日積月累致有今日事可恨
嘆先年士風不如是也為富不仁人心同憤
乃鳳翔係嘉興府人嘉湖與蘇松接壤婚姻
交際如一府一縣之人然鄊官富横則既知
之素矣鳳翔果有為民為
國之心不私親故舉而聞之
皇上無不可也今本內隠下鄊官不說止說壮民
隠下實賣契書不說止說五年巧為言說為
鄊官立一赤幟不為小民伸理多年莫訴寃
抑可以為言官哉鄊官自行清退田宅松江
府申報數册到臣見在天理人心不容泯滅
鳳翔獨無是心耶鳳翔不考其初據今日論
謂民為虎鄊官為肉不知鄊官二十餘年為
虎小民二十餘年為肉今日鄊官之肉乃小
民原有之肉先奪之今還之原非鄊官之肉況
先奪其十百今償其一所償無幾情見乎
詞臣竊恐鳳翔居鄊亦是此等鄊官也
祖宗設有軍士民壮今日别行召募
成法之壞乆矣臣於到任之後與各該管兵官計
議計其不可驟散亦計其係是汛畢時分除
去土兵福浙兵數不多聚論則多而散守十
餘處地方分數則少散之不難水行者送至
定海關陸行者送至杭州方給路費娶妻置
産者原議不散謂其與土著無異也選練軍
舎以充把守又革去供過客吹手䕶送并拘
解犯人脆弱不堪敵冦民壮以存兵補之原
議如此案巻具在賴各官計議停妥是以散
兵雖多了無言說聞報之日排入都院賴湯
兵備權宜救解不知鳳翔何聞何據也原練
兵銀十一府州嵗共二十萬两奉
旨留五萬两毎十两內計免其三徵其一十一府
州俱如此派奉
旨如是非各府置不理也十一府州一體而行何
謂偏累止照
旨共派五萬两何謂兵粮仍派仍有加派徵之民
輸之官臣必行文府縣必有冊巻臣能隠之
耶鳳翔揑無作有不知何故連結倭好攻陷
城池誓血為盟刦庫斬關行旅不通煙火斷
絶事干地方非小小也臣欲自為遮盖廵按
御史張問明廵塩御史吳從憲廵江御史李
紹先時常廵歷蘇松四府與有責焉縱重任
在臣若彼不言為罪不小肯為臣遮盖耶鳳
翔欲陷臣而揑為危言以欺
皇上鳳翔之罪大矣蘇松四府水荒為甚是以臣
議開吳淞江白茒楊家濵等河各州縣徧修
圩岸塘浦支河興工賑濟江北之荒比蘇松
尤甚刼掠之多其經奏
聞屡矣謂亦募兵所致耶建徳縣原無驛逓非正
路也二十年來行者憚江西驛傳道九江兵
備道二衙門掛號裁革其路始通臣聞之乆
矣臣初到任即行池州府查議并移文江西
九江道申復相同彼不愛彼江西之民而反
欲臣行之耶詐稱
勑訪民事乳臭童子此可欺之當路之官非婦人
童子也府縣官禀說今年水災富家欲照徃
例取租佃户稱無收拖賴臣令之酌量災數
二家均認哿矣富人哀此㷀獨又當再酌口
說如此未有禁示先年粮長徃徃於收粮時
先除還自己平日私債後算官數富豪亦乗
出米之時伺逼償債公私並舉錢糧難完臣
因府縣官之言有告示禁革謂待完糧後方
私下取償非禁不許還債也臣官南通政日
妾死於七月十五夜係自縊妻病死於二十
四夜妾死於十一日之先妻死於十一日之
後無妻先妾後妾毆妻一日致死之事錦綉
叅謁臣二為部屬見堂官皆然未聞人謂堂
官為僣居尊之分也臣未嘗差人越境拏人
討船之辱臣所未諭皂隸說事少者五十金
多者百金出金何人禍且立至何人被害狎
慢士夫何官爵何名姓其他事端臣不敢一
一煩瑣以瀆
天聴鳳翔論臣揑有指實謂臣自徳州而下用夫
一百名則驛逓有循環簿謂臣柴燭取足本
鄊有司則番南二縣有用度數欺天玩聖臣查
所准状并間之府縣絶無此語招案皆在陞
任同知李世藩被皂隸索二十金李世藩見
任南户部員外王司業被皂隸索三十金放
免王錫爵見轉北司業擡轎直入二司中道
致害夫皂拏責三十臣當時所遇二司今熊
汝達張尚大周舜岳羅元禎見官廣西雲南
廣東人口可問者臣不能箝其口使不言文
巻在官者臣不能滅其跡使無徵驗臣所以
謂無一字是臣本心無一事是臣所行事跡
臣誠查省之乆非敢上欺
聖明強為辯說也
皇上勑下該部逐一查勘可以知鳳翔之妄矣然
鳳翔論臣毎言其小愚臣負
國其罪實大夫總理提督
皇上畀臣重權行無不可而足以有為矣賢能當
之二三月而治化改觀無難事也蘇松常鎮
賦役不均是第一事臣任九箇月矣而賦役
未見均平次是軍務而軍兵未聞強壮禁誣
告而刁訟未息禁浮靡而侈僣如初謂扶弱
被侵奪而貧者自貧謂抑強肆侵奪而富者
自富有臣如此負
國之罪可勝言哉鳳翔論臣誣揑其
小遺忘其大是非不明則政事惑亂近日科
道諸臣奉公建言者固有其人其不公者徃
徃逞已邪思㸃汙善類不為鷹鸇以報
國過為蠅口以行私營營止樊人增懼憚閣部
臣明知其非亦两可議覆而曰畏其口之繼
也窩蜂難犯不得不然臣竊謂畏其口之公
則可畏其口之不公則不可是非淆亂則
國家之理亂由之三四年來公私並行議論騰
沸賢否莫辯人無定趨有識者曰詩人之訿
訿潝潝也臣願質虛實以明
國是两可敗政死不願聞伏望
皇上亟奪臣官别選英賢以代其任而又大舒
乾斷别白是非微臣負
國鳳翔欺
君两不
寛貸詩云君子如怒亂庶遄沮
宗社幸甚臣不勝幸甚
告養病疏
奏為衰病不能供軄懇
恩曲賜歸田以延殘喘事科臣戴鳳翔論臣沽名
亂政大乖憲體臣近見邸報
皇上不加罪責著臣以原官總督糧儲
聖恩廣大無可報矣臣復何言臣嘗謂今諸臣全
犯一因循苟且之病
皇上雖有鋭然望治之心羣臣絶無毅然當事之
念互為掣肘互為排奬而又動自諉曰時勢
則然哲人通變人無奮志治功不興
國俗民風日就頽敝臣二經論劾衆口呶呶臣
尚執已為是臣實見得是也孔子謂施於有
政是亦為政總督廵撫推行之大小不同而
施於有政事功則一臣尚欲以身為障回既
倒之狂瀾以身為標開復古之門路蘇軾有言
曰破庸人之論開功名之門而後天下可為
臣日夕念之軄任所到執理而行補報吾
皇或可萬分一二也但任事在
君臣孚契猶在年力精強臣氣體原弱從來疾病
相仍古人稱五十始衰臣今年五十七去六
十僅三年耳天道一周人身亦一變新春增
年又覺衰憊目今痰氣交作血氣益虛毎一
動發昏迷半日勉強視事不知臣者謂臣未
衰臣之自視外強中憊衰弱為甚況臣母今
年八十一一向随任視事之餘得以左右侍
養而老人樂所自生日念鄊井臣報
君事母交戰胷中論臣衰年義當奉母伏望
皇上察臣苦情臣前自陳俯伏俟罪萬一
皇上寛恩不加罪譴
賜臣回籍永終田里臣廣東瓊山縣人瓊山萬
里
京師微臣忠悃無日可達臣再有一言焉臣叨
任廵撫凡所施為竭盡心力一皆採訪民言
考求
成法民利與興民害與除不可易也伏願
皇上仍
勑新任撫臣勿以臣受謗而輕改臣事忠信之事
蠻貊可行勿謂鄊官過客口大難犯不可不
厚小民口小口碑不得
上聞而不恤小民仍
勑閣部大小臣工不得如前虛應故事不得如前
挨日待遷必求仰副
皇上求治之心毋負平生學古之志不求合俗事
必認真九分之真一分放過不謂之真況半
真半假者乎閣部臣之志定而言官之是非
公矣閣部臣如不以臣言為然自以徇人為
是是庸臣也是不以堯舜之道事
皇上者也宰相奉行䑓諫風旨多議論少成功遂
階宋室不競之禍我
皇上何賴焉胡銓之告孝宗曰詩云勿聽婦人之
言今舉
朝之士皆婦人也
皇上勿聽之可也
宗社幸甚愚臣幸甚
大理寺右寺丞臣海瑞謹
奏為懇乞
聖明賜
乾斷重治黨耶言官以定
國是以正人心以扶
宗社事古昔聖王謂天子君臨天下一已聞見
不能及逺以其責寄之䑓諫之臣故臺諫之
臣為天子耳目夫人一身必目而後能視必
耳而後能聴官名耳目重任也切任也臺諫
膺此重任切任是以苟有論列必随天下公
議公議所是臺諫亦是之非天下之公是不
敢是也公議所非臺諫亦非之非天下之公
非不敢非也廣束道試監察御史齊康正
皇上耳目所寄也其論輔臣徐階備載貪穢實跡
中外傳聞人人駭異夫徐階輔弼
先帝十五年無能改於
先帝神仙土木之誤律之大臣以道事君之義階
誠歉然矣然階與惡嵩同相十一年嵩以其
貪階以其㢘嵩以其邪階以其正惡嵩父子
迄不加害罷黜惡嵩以來階為首相天下駸
駸然有向治之漸謂非徐階翼賛之力不可
也今以老臣復相
陛下
陛下信而任之其才與徳諒亦昭然莫逃於
聖鑒下矣孟子第人臣品類謂有事是君則為容
悦者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為悦者也徐
階心在社稷是雖畏威保位間不免於容悦
順從而隨事調和足小補於天下且其不招
權不納賄素所親厚事在當斥而不為之容
素所怨惡事在可取而不為斥逐古之所謂
休休有容克伐怨欲不行焉階亦有之有臣
如階者天民大人品題不及謂非一時之選
社稷之衞也哉臣之所言中外公議徐階一
大公斷案也齊康身為御史任
陛下耳目之寄乃敢不顧公是公非揑架無影虛
詞汙辱宰輔次相李春芳清勤慎守保惜名
節均之可必其為善不為惡人也康
奏連及焉善人君子齊康一網打之矣康將以
其佼且兇如髙拱者謂有才力而遺之以輔
陛下禍天下乎盜賊資性兇強刀矢慣熟故殺人
刦才無所不至小人非才不能動人小人非
才不能亂國今天下動極而疲正宜崇惇大
養和平續一綫之脉以躋之生全之區其汲
汲也復付兇醫再施毒劑識者知其不可康
乃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欲
陛下斥階而用拱焉臣不知康之心何心也惡如
髙拱誠不可一日使居輔弼以當鈞軸備在
南北科道十三疏中中外共知臣不必贅論
所可恨者齊康甘為鷹犬受髙拱指使搏噬
善類顧一已爵禄不顧天下安危罪浮於拱
矣宋楊甲試邑有聲部使者以不降意誣劾
之時有猫噬鸚鵡罪無可恕之說康軄為御
史不咋如鼠之髙拱反噬鸚鵡徐階情可恕乎
伏望
皇上細加體察如果臣言不謬速賜
乾斷罷斥髙拱將齊康重加刑治以為人臣黨邪
不忠之戒庶階春芳得以安位行志
朝無小人君子道長天下幸甚
宗社幸甚臣不勝戰慄恐懼之至為此具本親
齎謹具奏
聞
一時誤聽人言說二公心事俱未的確中
玄是箇安貧守清介宰相是箇用血氣不
能為委曲狥人之人一時保留存翁攻中
玄者頗多中玄嘆曰非鄉愿不可以得人
聖人中和氣象行無過差有不得人者乎
中玄說於責已不是世俗習為和同論世
俗則是耿楚侗以貪戾二字論說戾之害
大以戾病中玄最當其他大抵出私見黨
同不然也然中玄後出首相吏部可為之
權一旦在已何如哉何如哉人言嘖嘖縱
中玄果無入已之贓不能防閑覺察以致
有是入已入人其罪不大相逺縱舎此一
節不論首相設施吏部黜陟猶夫人而已
興利除弊亦未見其有以當人心合天道
比隆虞夏反我
國初良法守而行之中玄其得為賢哉瑞嘗先
謂存翁不如中玄之髙中玄不如存翁之
穏悔已一言之誤於中玄有深望焉非以
伊傅周召望之也我
朝諸公稍陟髙位便是全然模稜養望因因循
循度日保官孟子謂自以為是而不可以
入堯舜之道今之謂也
國無幸矣民無望矣中玄鬱火强陽猶可藉
之進飲食嗜味調攝真陽反手而之太和元
氣或可完復比之存翁一味甘草不為烏頭附
子亦不為參苓耆术無大利益相遠也今則又如此矣豈高者虛憤無用穩者猶績器顧
前顧後無大失少有濟耶存翁為富中玄守□
此未諭及人之難得人之難知如此哉
天下有非禮非義人情世態牢不可破□易
挽而回之者居今之世欲成天下之事不得
已似亦不可不為調和之劑然甘草國老為
佐為使則可存翁以之為君和柰之義勝□
方之徳微此其所以誤也產業之厚亦坐此
病彼非不為富貴人也然天資近善害人
為富彼必不為優柔不斷人為之彼亦聴
之亦不免掩耳盜鍾之心爾近日賛成
遺詔謂之伊博周召可也而前後不稱居家致
富尤大為累可惜可惜存翁之諭定於是
矣中玄再相遠未詳之大槩血氣用事較
之存翁得失無大相遠均之無足取化
序
贈蒙生徳範還遺金序
今天下何世哉予筮仕得逰中都歷天下既歸
鄉閭嘆世君子毎有財帛世界今不如昔之說
予始聞而疑之以為此特市井小人自為風俗
性中只有箇仁義禮知我輩讀書知禮義辯别
素明天光煥發當不如此已而交與益衆更歷
既多乃知我輩出沒於聲色貨利之塲不得不
已奔走於富貴利達之際老死不休蟻之附腥
膻蛾之投爝火無以異也視市井輩反為過之
古昔公道大同利無彼已下此小康下此人漸
澆漓叔世季世利趨便奪發塜詩書詩云曾是
掊克曾是在位此直叔季之下者耳講明於讀
書窮理之時不自欺心於暗室屋漏之際難乎
其人又不必言矣攘攘利徃天下皆然也而誰
與易之予之誦此言乆矣一旦鄉龍岐父老
抵之予舎揖而言曰村蒙生端字徳範縣庠弟子員
也素有行義問厥所以則曰先辛未三月海寇
犯村舉村挈家奔散家用百凡無暇為顧余達
妻特持包袱裹銀四十两及餘物匆匆失之生
後至左右前後無有見焉生亦不知得之者逺
近間人物也數日得失主人氏當官衆完璧歸
之包袱內藏纎芥無失先是張氏訟官疑似扳
指官追為急乃生心事白日青天有是舉也不
徒决疑獄於一朝而因得以脫周隆張衡鬬争
不已之患不為利已不為禍人分金酬復生視
之若將凂焉余達之懇求村衆之慫慂生原非
我有原無此義之言又若義利之辨有以豫明
於先取舎之分不待今日慮之而後得之者吁
賢矣失主未明遲回有待今日慮事之周也今
居家以禮孝友無間姑勿悉只今財帛世界居
財帛世界之中獨能自脫於財帛世界之外義
利之辨别不爽屋漏之昭監如見有之乎不復
有斯人也而今或有之詩云誰將西歸懷之好
音因鄊父老請不辭而為之序縣奬生喻義
學憲王公進生廪膳生加優禮上人之所自為
可矣生志趣逺大舉此措之何所不可區區見
與於人生之初心不如是也不詳及云
贈史方齋陞浙藩大叅序為郷士夫作
瓊去京師萬里而遙
國初以憲臣遙制至
憲宗純皇帝始令分廵道兼飭兵坐按識者以權
重勢專補按軺之所不及民之幸也然賢者藉
是權以安民不肖者則藉是權便已甚者不必
言矣賢者不免大抵雜雅俗半真假行已清濁
有養望待遷之心而無毅然有為之念官則利
矣民無利焉至今我生不辰田里嗟怨人思
國初之安不見今日之利
勑諭事理
天顔咫尺瑞未之有聞也閩晉江史公以嘉靖乙
丑守瓊旋晉兵備今七載不貪一節已出士民
望外矣其政事則又井井條理胥吏不得援為
奸蠧省徭費清符牒詳訟獄寛捶楚三州十邑
之人前所不便及所願欲而不得宜天下并宜
於璚者公先後皆罷行之大者文詳小者立變
瓊內黎外海寇亂頻仍民自視無一日寧矣當
事者動以閉城退守為䇿殘野飽食去來聴之
平時無保障之功際變無禦敵之勇幾不知兵
備道為何軄矣今昔異位公獨毅然以身迎敵
為士衆先昔之驕子兒戯盡法律之與守瓊日
持法不阿無異雖經敗衂不易初心士之不以
成敗論人者知公認真之心而奉行
勑諭庶幾矣士論謂周殿山之方正方松崖之才
守胡嵿泉之峭直胡南山之和易公兼有之勤
訓練似顧洞陽志平寇亂似涂伯輔今晉秩恭
浙藩政願得一言以贈夫公昔以宜天下者宜
瓊矣以宜瓊者行之雖天下可也何有於浙昭
昭政績具在口碑不為悉焉可也所願於公者
無替克修之功益廣含宏之度無私黨矣行之
有未至率直道矣擴之有未周皆性分中不滿
分也詩云如彼飛蟲時亦弋獲用書以贈
黄廣臺思親百詠序
孟子以善養浩然之氣自許集義慊心以入則
孝出則弟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自任修
此孝弟養成此浩然泰山巖巖塞於天地孟子
之所以充滿於其身者不徒然矣斯道也堯舜
開之史臣約之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舜以徽
典繼堯孟子以養氣上接堯舜無以異也然二
典隠而不發知言養氣憤激人心源無異也而
孟子益為之擴其流焉韓愈氏嘗推尊孟氏以
為功不在禹下以此而已自是而後上之人無
斁譽髦斯士毎以士氣言之鼓舞誘掖言氣不
言義配道與義而義存乎其中矣義氣節氣之
說大抵宗旨孟子以浩然之氣養士以繼徃開
來之責道徳性命之微屬之士也
聖君賢相百爾有作得士為功而今之士下應上
求則有大謬不然者誦孟子養氣之言不知求
之入則孝出則弟之義職在庠序
朝廷官之曰弟子師弟子師云者無能可否於諸
士子之間建空名於諸士子之上弟子行之師
和之去孟子粹然仁義道徳之言别為一種無
謙遜無長上競利鬬狠世俗之氣唐代肅而下
大學生醜行無賴今日如之商賈之心屠儈之
行乃畱更僕未可言也是舉也是義也至大至
剛配義與道有之乎其最髙焉者决状元進士
於科第之榮而亦不出於貪饕富貴之念有秀
才之名無士氣之實顒昻蹇蹻較之孟子雖若
毫釐之差義利邪正較之孟子不啻千里之謬
過大學之門而不敢跼顧尚何能仰視其學徒
者哉濟濟多士瑞嘗目擊一方反之天下思及
天下驗之一方同流合轍為我
國家二百年養士痛而曰浩然之氣將絶響於今
日也安得孝弟之人語之以師長之軄一旦廣
臺黄先生執思親詠刻示予更祈櫽括以為弁
曰將執之令諸弟子見其端知其悉循循善誘
有依據也先生教長沙長陵水名人士皆有端
範貞教之頌先聲有在非苟禄建空名於諸士
子上人也身言兼之迴道術於既倒返士氣之
方頺師道立善人多
朝廷正而天下治有望矣用是不辭而為之序詩
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廣臺錫之真正大英雄
却於戰戰兢兢臨深履薄得之晦菴之說得統
孟子諸士子慎毋以予言為不然云
贈王朋江陞寧波府太守序
自秦而下天子奉天撫有天下內公卿外守令
殷輔參陪官惟備矣君子謂惟守令為重盖先
王以其不能獨理者付之諸侯今以其不能獨
理者付之守令今之守令古之諸侯也我
祖宗待守令加隆繩守令之法亦加嚴悉日乆法
玩
皇上御宇吏治一新銓部諸臣拳拳然守令為念
然迄無如孔門由偃漢世卓魯龔黄應上求者
起於官為傳舎不如私土子人之專入仕之初
有異心矣而又聖賢之言不足以破世俗好官
之論患得失為初心善承迎為完計理不勝欲
而卒之民之於守漠然不相關矣論者欲為核
實之方乆任之法乆之誠是也此自國法為良
言之耳法有所不及君子一體萬物不以時而
加損率性而行不因人為作輟是故立本於田
宅樹畜之先和心於庠序孝弟之後文為經綸
武以保障仁興利明詰奸隨事而應應於其方
莫非為民計也亦莫非自性而來也彼居然世
俗之論無忤於撫按無忤於鄉士大夫而又欲
無拂於民簿書催科儀文獄訟富與教無聞焉
性中曾有是來乎傳曰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
矣言保民也保民而分所保之念於干譽之人
此時此心為誠為偽心誠求之自性而求之也
性無是來君子率性是故上欲官之執此以徃
同所性於人上不欲官之執此以歸守所性於
已聖賢之道也道自聖賢參於天地故愚嘗以
為據孔孟之說而行之官之善也别為一種巧
宦之說圎變自今不自古昔不善官者也而未
易與俗人言也隆慶三年春寧波守缺銓部以
朋江請
天子俞之朋江能於性者也乃浙溺女貪詐之風
淫靡游食之俗今得以改於其舊一人標凖而
世俗之論破矣用是因同鄊輩欲為贈忻然書
之若夫縣令之政御史之真君子曰青蘿先生
為不亡者古人愛人不以頌而以規言可畧也
贈史方齋陞浙藩大恭序為两學師生作
瓊古珠崖郡今敝區矣貨饒之名尚在人耳有
吏於此後視今今視昔未涉鯨波先營囊槖甚
者蓄貨積實如餓豺狼上率下法貪濟貪而民
日居割剥吞噬中矣且地去京師萬里按軺不
及毁譽易淆甚哉賢者之難也莫能乆於其位
而貪者酷者焉能有無者比比巧彌縫蒙私庇
無利於民有悦於上謝令去不亟上官不我亟
也中人值此干譽動心百計逢迎無恤人已暮
夜無知瓜子海物不可得而言矣奪諸彼以予
此且惟藉譽口則申媚之士子鄉官之奉一需
之民而民愈難乎其為生矣遐陬肆意貪泉負
心嗟嗟逺民蘇息何日閩方齋史公來自晉江
守瓊旋晉兵備七載一日如節省民費嚴勑吏
胥謂民寃之所及也天水違行雖小而慎姑不
為悉珠瓊之名人所忻得公習覩之矣餽遺先
例公無犯焉土貨民財不入胸次脱於其俗愜
人心矣燕喜課士訓先仁禮得一善惓惓然奬
而納之惟法所至則又小民同公不士故異愛
民愛士有權衡焉先例貨若士而遺民不與行
也持法不持私後先政事大率如此書曰罔違
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已之欲公其
有焉以此益民民得蘇息先時兒戱論兵公身
先士卒寇來迎敵退躡踪士驕將慢不奉上命
舊矣公一以法律之事有誅之不可勝誅者不
得已存化行以漸之心而實執孫武宫嬪之法
屡經敗衂益厲初心士之不以成敗論人者反
公重焉知公也誌紀黎亂屬之涂棐之才與志
十字郡邑公日夕未忘也外寇方殷業未暇及
可謂有其志矣士論上周桞塘殿山次及公言
兵則謂公發揮之可涂上下今晉恭浙政乞言
以頌夫公奉軄不恤身執法不為黨淡泊養心
不見貨利是道也普之天下可也何有於浙士
心鏡善惡無係於私可念也用是不辭其
請且使後公者知有士論公晉級有日亦思為
璚計云儒有髙不臨深言無忌也今日私恩明
日公法漢人行之毋替發揚之功益廣兼包之
度一體萬物蕩蕩平平又諸士終惟厥初之望
頌不忘規意也併書以贈
夀南瀛吳公八十一序
南瀛先生吳公家郭南自幼以忠信之美聞於
黨里雖溺於世俗華靡之中不安於世俗華靡
之習谷神不死謂天地根荘老發之世之言養
生者宗焉公得天之美不期近似已而業郡庠
賔上國交及天下貌古心實識者器之藏其虛
寂之體而不能顯其因應之用師荘老而失焉
世有之矣嬰兒未孩玄牝完固然區區內守無
補於人無禆於天下國家君子無取焉弱志強
骨荘老非為養生計也養生之秘率不外是存
養立命言其功還虛乆視推其效無二說也公
壯年學問本原於孔孟發揮充拓執古為貞宅
御今為應塵實之荘老歷仕歸田中道若性瑞
嘗掇其始末秀才事業無傳於人不必言矣
世宗皇帝鋭然有為初年志趣超三邁五雖土木
一役亦罕有以是當簡在者公晉甲科郎署工
部適承其會鮮我方將經營四方進四品留用駸駸然
世宗之視公大用指日矣念彼共人取途權要公
上答天子下揖相公凝神抱一執此而徃泊如
也以此罷歸亦竟以此自信雖享有田園之奉
而胸次悠然實超然於富貴之表怡怡閭里將
若終身且日規日勸謀與鄊人同歸於道事之
苟陷不明則亦已矣一有明焉子姓至親法不
為諱失之於前復之於後與先日逆覩嚴氏今
日誅亡守一不阿無異張公藝以九世聞無能
改於武后之非而重髙宗隠忍之過君子尤焉
公不為無忍不為百忍白日青天其心其事大
率如此用能滌除玄覽開闔天門斂藏於專氣
致柔之淵迅通於冲用不窮之會惟公得天惟
天夀公不偶然矣瑞公門弟子所願百嵗師公
今癸酉二月八日公八十一誕辰也鄊父老子
弟謂予知公徵一言為公頌先得我心樂共此
舉鄊人之言又曰公父復菴唐尚書諱賢秀為
瓊始祖公繩祖武發祥有在復其見天地之心
乎天下之道蔽於是矣凝神立命無越於此復
菴獨觀於復惟公以復得天源蓄流長父作子
述詩云樂只君子胡不黄耉樂只君子保艾爾
後公父子以之并書以頌予傷公之未究厥用
也載營魄抱一言公言其心也榮公之夀本於
復菴原其自也道其實也唐尚書公世逺事湮
言可畧云
贈周桞塘入覲序
善言仁者莫如伊川伊川之言曰仁者以天地
萬物為一體天地萬物為人性所必有天地萬
物為人道所當行仁人性也少有不盡之分而
生人之道缺矣我
祖宗設官分布寰宇待守令至隆律守令亦急而
峻夫其特於守令加之意者盖天地萬物之性
于守令也體之專天地萬物之性于守令也行
之切廣土衆民君子欲之欲我性也是故寒為
之衣飢為之食争奪焉與之息有倫理焉講明
使之知所趨事為之制曲為之防猶之吾身言
身則疴痒呼吸之必調言道則起居食息之惟
慎是故守率守之職令率令之軄而性道行乎
其間矣慨自性學不明國法日乆弛玩謀家利
已之念勝彼萬物一體之初不曰官所以行吾
性也而曰資之以榮吾家也操筆而儒者操戈
而盗蘇老泉未若逺之可憂萬里京師之瓊實
當之閭閻疾苦之情顦顇之状生靈之命懸於
守令不懸於
天子尤有難乎其為言者矣桞塘周公今三月涖
璚一以聖賢中正之道行之即所行政若宴僚
属清符牒懲惡勸善節用愛人和平之中嚴毅
濟之宛然顔賜由宓諸人矩度下車之日百利
隨典百弊隨革無所不罄其心矣諄諄焉教化
先之舉斯民同歸於善公用道學飭吏治龔黄
卓魯不足為公言矣不徒從事於簿書獄訟之
間而直探斯民心心相感之妙用聖賢凖矱收
聖賢治功窮谷深山莫不翕然有去惡惟公是
從之心莫不忻然以前無有也為公頌若不屬
已自與已不相干前後之守則然也公認得為
已何所不至二百年來民情今日始洩二百年
來民心今日始安秋八月藩司擬公入覲遵
王制也瓊民幸公之來悲公入覲於公又不免一
嵗之隔赤子慈母可朝夕離乎士大夫之情與
民同之徵予一言為公贈予嗟吏治不貪則俗
古君子不可復見於世也於桞塘見之忻然書
此以贈且以促公覲事畢而來歸速慰民望焉
贈陳元山任古田司訓序
聖天子夀考作人付其事於國子學在外付之府
州縣庠成周九两繫民師用賢儒用道我
朝因之重選也近年以來學校官無可為諸弟子
範者諸弟子自為就師特營舉業希科第執簿
呼名一吏足矣三五員費民禄食共而為之銓
司視是空名無補薄之不與權顯遷次士子得
此因亦自薄一官終身素餐為事見今日之非
不求之先日之是藉口為貧而仕習非不可破
也而
祖宗設官初意無可言矣元山陳先生幼負大志
一旦以資年應貢授古田學訓拜命
天庭充然無卑貶其官之意日語人曰君子性定
於天官爵不與胡安定教授蘇湖今如見也特
非人為之耶吳沈諸賢相繼卿相我
朝有初志剛氣邁予聞而嘉之願一言為元山助
元山之所已知者不必言之矣夫君子講道於
讀書窮理之時而不能不移易於外與物交之
際是則世俗之論天下皆迷牽之而已浩然之
氣原自天與惟孟子發之後世因之有士氣之
論夫士威武不能屈富貴貧賤不能移任以天
下誠非復養浩然長河東注百折而不回焉不
足與有為也以氣養士無遺說矣然孟子義慊
以生今人争克助之長一切利則趨勢則競無
長上無謙遜莫能由孟子之浩然會堯舜之精
一小人而無忌憚也皆以士氣言之俗謂秀才
為難管言氣之無有於道也學校官不能止其
用氣之邪反或和其用邪之為當相率為謬周
惇頥曰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朝廷正而
天下治矣其能之乎差若毫釐謬以千里是無
惑乎
聖天子臣無克艱之思心膂恒難其寄之嘆皇皇
當宁若無一臣可為倚賴也朱晦翁告陳同父曰
真正大英雄却於戰戰兢兢臨深履薄得之若
氣血粗豪一㸃使不著也與孟子浩然之旨正
相發元山正氣人也予慮其或牽於世俗之說
也用是即士氣之直養無害配道義者以為贈
元山之所已知者少有過焉吾氣正而相說以
觧矣不必言也
贈顧懷東晉京兆丞序
天子奉天子民我
祖宗臨御在外以其事付之府州縣布政使統之
两京二十府直隸六部順天應天不以直隸稱
秩三品體貌與部寺一根本重地
天子所寄以奉若天道父母吾民尹若丞其選也
王化首被四方瞻仰故凡爵位服命望司府特
崇重焉
列聖率由未之有改至今晉秩徃徃六卿之亞布
政使無及焉人榮且崇之亦未之有改問軄分
事庶富教無聞焉素禄曠官視外司府為甚彼
其人之自視初不曰食浮所事人也銓部亦初
不曰軄業不修人也其弊起於飬望待遷之說
謂官列九卿不應復爾細務又畿甸法工部理
街渠御史分五城廵察厰衞㢘奸犯近侍董國
威拱衞
宫闕奠
一人府縣事無侵及也今也不然有侵而為之者
四者權力與府尹丞抗彼侵之從而與之事可
自行者謂體貌隆重不當為侵奪於人者謂先
例於是不能反
祖制無是也而今自失之順應之民休戚於尹丞
不相關涉尹若丞今日人猶榮且崇之吾誠不
知所以為崇不知其所以為榮矣懷東先生壬
辰登進士第任給事疏大禮大獄諸臣恩宥與
先皇帝争是非忠心義膽争光日月三十年危且
賤安心處之無幾微見顔面誠知吾軄所至而
義與之俱未有守道而失官者毫髪詭隨不為
也志氣既起塞於天地舉而措之無不可也今
春以銀臺叅陟丞京兆詩云商邑翼翼四方之
極
聖天子化行先近於懷東乎属之矣北上有日執
贈處義懇即氣節稽事功占小於大忻然書此
以復非為佞也若夫昧虞廷協恭之義漫不可
否事占筆涉位署惟謹如韓退之所譏者又不
必為懷東言之矣
贈趙三山徳政序
天下官於民稱父母自縣令始其切近於民稱
官則一邑之人春温不稱官則一邑之人秋殺
亦自縣令今天下令何以哉下民易虐取脂膏
而囊槖之盗跖四知口雖不明其然心實視之
天下同風為當然事其不然者狃於世俗行已
清濁間於今為利之說執而行之上司過客鄉
士夫有私厚焉秀才一介儒生無勢而有低昻
口舌厚學校士又今人謂居官第一事也上下
渾成一團私意心與口居之不疑又視為當然
而行之矣貪者此其彌縫不盡然者此為要譽
遷擢完全之計私厚用財物財物民之脂膏充
之私厚聴鄊豪武斷貸於此寃抑於彼今之仕
也為已曾有念及吾民不暇及其他者乎我
太祖視民如傷執周書如保赤子之義毫髪侵漁
者加慘刑數十年民得安生樂業千載一時之
盛也今也不然變而雜犯其視之為當然已非
一朝一夕之害矣況瓊去京師萬里貪泉易心
毁譽淆雜予方悲豪傑之士無所待於人而興
者無其人也
萬歷天子登極之秋三山趙君以奉化邑慱任瓊
令旬日間一邑忻忻向榮百凡改人視聴父老
謂世道一新二百年來無此縣官也瓊今日得
有機會飢食渇飲徳教流行交會之間說者之
言有所感發而然非虛美也三山政績見紀瓊
治録刻本其未詳者諄諄然禮義忠信桑綿麻
豆日為小民喻勸相質為奴之俗用柳柳州方
計移之里甲絶其費用紙贖捐之與民隨事而
應無非民教民養先聖賢有行之法三山直方
豈弟寔政寔心待小民温然可掬赤子慈毋不
是過矣僚屬吏胥豪家奸黨先日借之為虛譽
視為當然三山一以
朝廷明罰勑法行之一時人快其峻目之曰趙御
史愛三山者持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之
說三山曰獲乎上有道舎誠明而得之上吾不
知之也吾不為之也三山氣剛行峻知有民不
知其他大率如此用能脱小民於水火之中而
不免置奸豪於夏日秋霜人所不堪之地謗言
朋興願公之去良有自矣昔人不以得民難為
子産病無得於勢豪敗類世俗之見曾足以為
三山累乎學校有知識士無私計者忿然不平
司訓馮先生率之乞一言為贈以釋且曰請有規
焉士習以贈文市利予方病之今日不得其平
而鳴視舊例遷奬則舉有大焉言之不可以已
也為是不辭其請車攻之六章曰不失其馳舎
矢如破并歌之應師生意若曰太剛則折不講
於太和元氣區區鬱火強陽是務去焉庸醫也
持鄊愿易血氣予不敢為三山願之矣
備忘集上巻一完
備忘集巻之二
序侄孫海邁紹皐皇甫重梓
賀貳守陳後溪榮奬序
國家建官正佐僚属一取虞廷寅恊和衷之義
惟其人亦惟其備流弊至今下諂上抗長官稍
得專行其志貳佐僚属則唐人所云漫不可否
事余不負丞而丞負余府之貳縣之丞無以異
也撫按藩臬顓制於上貳佐既與府正員惟命
是聽同之而貳佐又復制於其守士生斯世不幸
而不得為長欲行其志難矣神而通之存乎其
人其為功其取效又反有出於正員之上者後
溪陳侯貳瓊郡計今七載雖未嘗以同寅恊恭
之道過望於人亦未嘗以靖共爾位之義自廢
於已握篆視事七載中數居其半侯亦惟盡其
在我而已矣民情多争喜訟府縣事大㮣互聽
功居他事十之九侯非訖於威惟訖於貨惟明惟
斷民好民惡曲中其情争於野者望訟於侯丁
口徭賦諸出納令出而施事至而酌惟侯所定
民則安之其他不然侯何以得此於民哉侯有
淡泊養心之功是以得之為明通公溥之用侯
昔與予官浙同為令繼晉建水州太守侍御劉
紫山至今以年例不及章薦為恨建水亷平之
聲視永康無異侯既明且平侯之介實為之且
侯之節又非可以易時易事鮮克有終俟之者
瓊去京師萬里而遥珠厓虛名至今為梗即侯
所代亦既以得利致富雄閭里矣有風聲氣習
而侯不染民之來者不能拒侯聽訟多於他人
百鍰之入若可利矣大者月報上聞事情可恕
其小者與民宥之不為公歛怨不於已充囊七
載一日惟介惟明惟公惟德於民之中侯之政
則然也獄訟者不之他而之侯謳歌者不謳歌
他而謳歌侯夫豈一時一事違道干譽偶然之
故哉侯兼理海防事有主之至今迄無成績然
即其不已於行之心小有警聞興言出宿而民
已信其為禦災捍患之大矣何也民之信於侯
者深也詩云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我侯以
之其事功其取效先後正員有過於侯哉代廵
燕山楊公復
命有日大計粤東羣吏之治馳檄奬侯其語曰器
宇冲和才猷練達海上隄防惟謹郡中惠愛尤
多歷仕已經六年操持有如一日視士民輿議
予所聞知無異一時州縣属教範於侯循例乞
言以張其美予懇辭不得次第言之諸君曰惟亷
惟明惟公惟斷勤慎兼之居官之道無越於此
矣侯課應得章薦不然而人無憾焉公道尚有
明也諸君信予不為佞予亦信諸君不我欺遂
書以賀
賀大尹趙三山榮奬序
有仕於此承上交下動見尤怨諉之曰時勢之不
可宜者非也夫士患無萬物一體之心爾萬物一
體之心人皆有之以我之心將無不恊之心衆人
之母觧衣推食無逆於人不必言矣大而刑罪之
加小而呵譴之及風雨霜露莫非同人於道意也
同人於道有不得於人者乎孟子曰以善服人未
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三山趙
君令瓊今日月計三季代廵楊燕山公不及章薦
馳檄奬之三尹張子奉文行事揖予乞一言以張
其美先無是例而張子心欲之二百年來無今尹
言之不可以已也夫三尹與丞同稱佐贰韓退之
所云漫不可否事惟長官之為聽今日體貌大都
然也三山縣百務一以家有長兄無二上自與宜
乎同寅恊恭之意微噂沓背憎之風熾也乃三尹惓
惓然道三山美不啻口出蓋三山誓不貪泉改心
帝命三十六字養之既有素矣志在厚民生民服
化從義日辭訟中哀哀赤子呼寃案前不忍舎之
而曰别為一教道也因彼競争諭之禮義由慰日
勤罔不勸且戒於農桑風化日諄諄焉實心實政
細大兼舉俗吏視迂濶事三山直前為之此何心
哉萬物一體之仁不得而已也百蠧攸除百利與
興見之日行莫非萬物一體之仁蓋由蓄之中藏
莫非萬物一體之義不獲乎上竟之上之人與其
共不獲乎下竟之下之人仰其澤僚友同歸於道
以弟稱不俗道厚士隆士於義不於私諸士子喁
喁以愷悌頌張尹大道為公淵源有自家聲見於
是矣而實則三山心感心使之也面謀象恭不如
是也然則曰難乎免於今之世矣不已之求而人
之責其得為論心之當也哉雖然三山政尚節氣
言冲和尚減分數天地萬物吾一體有得於光明
正大之功無得於和融渾純之用大之似矣而未
始融之也入人心則如此矣又此而上其為感將
如之何三山勉之哉天地萬物為一體仁道也成
已治人道無上於是矣書之復張三尹意為三山
賀李東城榮奬序
今世官於其地者治下人徃徃粉飾詞說借貴
人為文架無為有増細以巨裂綵書其言進之
諛風行而天下無公議矣事之可以已其一也
然亦有出於人心之公情不容已者出於公則
不出於諛或德在人心遠邇同及或饑食渴飲
臨深為髙目前之功身後千百禩之澤大小不
同德之不忘於人一也且頌德之中監戒存焉
益於其人因以益於其民情在是義又有大焉
予於東城李君見之言之不可以已東城隆慶
六年冬任臨髙縣代廵楊燕山信東城初政循
例奬之時未及期月也耆老王廷器吳應第等
造予徴言為賀其言曰臨稱富饒邑先後令以
富饒利之今日之臨又一臨而非昔日矣我
國家官民財法有界限官自為官俸禄柴馬民自為
民蓋藏衣粟柴馬俸禄外毫髮属民枉法不枉
法其為贓一也贓在官者法無赦今也不然我
民日就朘削見促生不見甦息盡由於此郡有
守邑有令
聖天子以牧養寄之如保赤子義也設官分職不
為不多有以其子視其民者乎見尹而戚天下
然也而臨遠方為甚東城李侯百有為為民為
之惟徭賦惟出納聽斷視若切已事一有不恊
恫瘝在身一朝夕不能安也燕山之奬侯曰督
攅造冊籍為之一清増城垣捍禦為之永賴侯
心無不盡之心事無不宜於民之事燕山之所
未及知者事視城册大率相等埒民頌其才去
冬計今期月日矣暮夜入衙未之有聞也審冊
不言常例聽訟不入鍰金民予其節居官之道
清慎勤三者東城兼而有之邑人有樂利之歡
念東城為樂利之德然則是贈也得非情不可
己出於公不為諛者乎二老又即先後尹比方
今日曰其人徃矣政聲穢跡播人心口若今日
事侯與先賢列難其人而今有之觧倒懸就衽
席民之不能忘也癉其惡而章其善二老之言
凜凜然監戒存焉常目在之如臨師保禆於其
人因以禆於其民誠在是矣情在是義又有大
焉詩云髙朗令終令終有俶用是予其請書之
綵以為賀
贈東梧馬侯榮奬序
聖天子日為天下求才官惟其備矣事不立於天
下者才之不足於天下哉古人言才於德今人
舎去本心別自為才以不才言才應
天子還治其人之身不於其人之道天下坐是為
害甚矣哉世習之謬道術為裂而中流之砥難
乎其人矣隆慶三年秋予自北歸海上鄉人口
有東梧侯之譽謂侯秋毫無染鈎鉅操切機事
可用而侯不為與侯之德又若不滿於侯之才
予心異之然猶未卜侯中心之願何如也今既
四載於兹矣所得於侯月旦評侯得聞之者日
詳日益有驗乃知侯獨見本心不狃於俗立異
於一時求名於一事非所以言侯也明心見性
今天下士動闢佛老日流於機械變詐而莫之
反純白不備神生不定又佛老之所羞稱陋之
而不為者侯先立其大獨認本心與俗見逈異
人誤以無用於世認之侯涖事臨民應於其心
有規為有揮霍講信修睦息民争而不示之偽
則佛老之心而吾儒家法也內藏其渾純真一
之體而外不失其因應變化之用至誠臨下潔
已格物古先聖王合內通外紀綱造化經理人
物有其心不背於用侯庶幾焉居今之世有人
如侯者其可以易而得之也哉天地萬物性分
足焉舉此措之天下之事畢矣詩云誰將西歸
懷之好音予嘗欲侯擴充分量以盡其才持侯
本真破天下偽應
天子求才意歸老山林奬侯而進之未能也燕山
楊公奉
命旌侯知侯之才未盡於侯之德用因學師生請微
顯闡幽為侯贈且以堅侯復古之念云
壽顧母何氏八十三序
天地間和氣致祥乖氣為異此理之必然也然和
氣孰為大曰孝於親為大人能孝弟則其心和順
即此和順之心洞然八荒皆在我闥一和之所感
召而天下之能事畢矣嘗以弘宇顧君家庭事觀
之其和氣之大萃於一門者乎弘宇母何氏相夫
事姑克盡婦道先自益和於身矣天地間和氣之
祥固有事適其幸心迹並之其不然則惟心之和
而迹不與焉何也心可以言和心不必於其迹迹
亦可以言和而不能以兼乎其心也韓昌黎謂歐
陽詹生捨朝夕之養而來京師其心將以有得於
是為父母榮雖其父母之心亦然詹在側雖無離
憂其心不樂也詹在京師雖有離憂其心樂也太
孺人始就建安之養母和於上子和於下不必言矣
先官浙庠今澄邑令子宦遊數千里外母畱安成
乖違若無甚於此矣然太孺人願子道濟四方不
願子為兒女温清膝下毋剥民毋利已上無負君
下無負學毋以老婦為念之訓顧君朝朝夕夕周
旋以之視無形聽無聲恍若母氏日臨在上已身
日侍母氏之旁若是慈訓和順興焉用為澄民一
邑之利有子如此母心誠不能無快於是也古稱
父母俱存俯仰不愧為君子三樂之要心契心感
融融洩洩雖隔千萬里外如日見之矣天下之和
有大於是者乎澄邑士民僚属謂弘宇君為祥於
兹有自來矣萬曆甲戌春正九日太孺人八十三
誕辰也先期乞予言以紀一時之盛予母太恭人
今八十四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聞言不覺色動平
治天下舎我其誰孟子之志未能或之先矣所養
所發不過守先王之道出弟入孝以待後之學者
親親長長而天下平道無越於是矣予日侍老母
與顧君同衰病林泉無復為天下念風自火出容
保無疆舉於顧君属之用是半軒父嚴州教授祖
後先繼美伍祖姑家有嚴君奕葉顧氏長發其祥
無庸及也正月之吉為此春酒數千里母子意特
書其一時之和為眉壽介云
贈顧肖坡榮奬序
昔李平廖立諸葛武侯論法廢之終身垂念武侯
没世如在素有恩貸及已者不至是也武侯何以
得此於人哉習鑿齒謂武侯水鑑無私觀武侯者
蓋不必求之恢復之心開濟之業即武侯之不忘
於人者而武侯王佐之才盡之矣天下凡章程號
令或可以聲音笑貌為於一時以心感心不待吾
言而自能曉吾意者不可强也肖坡顧君以隆慶
六年冬尹文昌閲月即有興工築城之役張生世
望以別丁糧争不得於尹土築二月完工一時撫
按司道以城工信肖坡初政交奬之人心同然張
生一旦將郡邑士夫意乞予言為贈夫三代而下
人心私憾攻訐愛憎毁譽有言而不足為言之信
久矣張生曰肖坡毫髮於民無染百應迎刃而觧
庖丁新發於硎不是過也惟性氣髙急興築事用
法惟峻民不可與慮始如是爾過此則慈祥愷悌
沛然如初政矣庭無畱事民享深仁貌肖坡心政
不一而足大都不出亷明且斷三者與予所聞知
及諸士夫意無異成陽君窮處於齊秦太后為弟
魏冉計收窮翕心王聽之卒之五國之成賴以不
廢七雄時事務成功尚權變不足道也肖坡氣剛
守定土築豪弱無異清改南溪買犢飛詭百凡抑
强扶弱豪家羣然撓之不恤也强項破柱則有素
矣寜曰一介儒生能持口舌短長遷擢利不利因
之破吏岸捭闔謬恭敬得其心耶肖坡不然也張
君讀書為儒不然也大抵肖坡之得此於生有本
焉武侯有淡泊寜静之學是以有李平廖立之感
李平廖立之感於其心不於其事也以心感心是
以能終武侯終其身不忘其德生之誦尹必曰秋
毫無犯秋毫無犯然則肖坡之心服於生謂不有
由哉乾陽坎水相背而行遂有天淵之隔肖坡需
有孚張生復即命安貞其大則顧君之仁一邑之
人有永賴焉言之不可以已用是書其事以為贈
贈顧弘宇榮奬序
曽子謂君子愛人以德細人之愛人以姑息華睆
之簀有取於大夫之言無取於旦易之說石猶生
我疢之美者其毒滋多君子之愛人君子之自愛
道蓋如此弘宇顧君以鄉薦繼改令澄邑僅期代
廵燕山楊公馳檄奬之謂弘宇能於其官也耆民
某某等循例乞言以贈仁養義教所以稱說弘宇
君不一而足澄民有言弘宇君則誠無愧於今日
之令矣宋儒謂伊吕之道得一縣亦可小試言君
相父母天下守令父母一區大小不同其責一也
一人有罪我陷之一人饑寒我饑寒之是其可以
易稱也哉况今天下士舎其行道行志之義幸應
舉為家圗慶得官為已利曰要做官則不得不随
此俗套聖賢入官之道即一日也做不得□借口
事之無害於義從俗可也吁今之所謂從俗寜古
之所謂從俗哉士而入官舉止語黙動與民関舉
止語黙動為民累其事其心蓋不止於未仕之前
失已而己而於人無與焉者也柴馬俸禄外以一
毫充己用以一毫市已私不免即此一毫為親民
殃門皂胥吏外以一人充已役以一人市已私不
免即此一人為部民害僅一人一毫已非居官之正
仁民之道矣况日積一毫積一毫成千百毫積一人
成千萬人哉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治岐之政
天下無有也古今無有也且以如傷為視下視岐政
不及一二者視之又當何如聖賢之道因人自考方
人有言居吾身自方之半今也是非倒置其間自
以為是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借六藝文姦言
亂正失真何可勝紀聽之使人眩瞀出入反
不若信吾本心之真信我聖賢之道之為得
也荆公執抝謂人言不足恤居今之世當有取焉
弘宇君志出伊吕之上小試澄邑方以行志為幸予
亦幸聖賢之道率是有明於今也文王視民望道姬
旦遜碩膚而不居弘宇君其法焉東萊謂狼瞫之
烈豈僕僕乞憐而求人之譽者哉予於顧君亦云
用是澄民之言未遽及也君子愛人以德特書其
可規者以為贈焉
賀兵憲見庵陳公榮膺
三朝錫命序
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所敬者寡所悦者
衆我
祖宗因之萬曆初
天子率祖攸行嘉惠㝢內爰命內外臣工得封父
母如己官而及其配先時黜陟幽明大計羣吏
其無功德忝官常不遂其媾者不與也見庵陳
公至是蓋榮膺
三朝之命矣公世閩長樂人封君太夫人又奉璽
書峨豸曳繡族戚稱觴以慶國人遙為見庵公
榮之衞指揮某某日以其事為予誦祈言以賀
予惟士君子立身天地間敦不欲其親偕老一
時金章紫綬荷天寵光也哉顧德不足以使媚
於天子因之我不足以悦於其親裕後昭先孝
子不匱己則然也公由進士服官所至有聞于
人嘗閲李三州初稿所為贈公之文公平生行
業恍如見之公能於其官不待今日之贅矣令
終有俶其亮功熈載休揚於世以顯父母有可
為公言者東坡氏謂才滿於天下而事不立天
下之所少者非才也氣也氣之所加無大無小
無徃不濟兹公兵備我瓊入境之初正冦酋難
行之際恃撫而驕禍機叵測人衆以此觀公然
尚以秀才官虗文無膽千人一律疑公也公叱咤
間群豪喪膽俯首約束置洶洶水火之人而
措之袵席之上公何以得此稱異於人哉人徒
以其見畏冦如虎公以其才其氣已大物小不
見其為虎也天下而無大事也天下而有大
事非其氣之過人者誰則辦之詩云孝德引
翼四方為則然則公之所以荷總百禄顯揚其
親以承王休率此措之內則慊心外無掩襲其
所及寜可涯哉國人數其事而稱之如革僉
壯丁官當驛傳丁糧民壯反初日之不均者與
民均之民之利也予獨區區於海酋之事言之
其大也率海之濱衞所布列冦無畏焉氣不足
以守其才坐是為累若公所為鮮不為則矣用
是書之以為賀
贈養齋蔡太守撫黎序自
國初至今言官瓊者必以治黎人為一急事然卒
未有以得黎人之治者孟子曰至誠而不動未
之有也龔遂得之以安渤海張綱得之以說張
嬰卒之有以服其心而戢其禍况在黎岐質文
機變吾中國不知其幾更易也自有天地至今
尚存太古風致然諾信義死而不移天性之真
獨有存焉者乎動以弓刃相向自昔記之蓋以
弓刃為雪讐之具不能自至守今之庭曲曲直
直勢使之然無他意也苟有以開導其心剖其
不平彼無不聽予嘗謂恃有人心小則息争大
則開通十道地為郡邑人入版圗百千萬年無
不可者所恨知此道者之難其人也而又賦役
繁難官吏刻削彼自為誠我自為詐有以灰其
心而格其至至誠之為難乎其為動矣微啟其
端謂可見之行事者吾於養齋蔡侯見之嘗跡
蔡侯澄海先聲崖州初政大抵事從其真由其
質有其內學於誠而欲求其至比之俗吏矯飾外
貌學於詐而務為名髙者不類也有是涵養有
是作用方抱宥四村讐殺旁村效尤禍變事機
浸浸滋蔓正侯涖任未久之日也單車徃諭侯
信侯之心士民未之有許者乃侯為之近不曰
叵測之為凶逺不曰嵐瘴之為毒心何心哉曲
曲而直直之不過數語卒有以得其心平其夙
忿觧怨為歡村村如故事與張綱龔遂後先無
異然則不曰已之無誠也誠不足為動也而曰
獷悍之不可為馴古昔則然可信也哉即小推
大則州縣中苟有以遂彼之願無礙其生版籍
而郡縣之無難事也予嘗以為黎人之不我向
也乃我之無以致其向其為亂則始事於州縣
之民長養成就於無良之吏黎勢固不能以至州
縣言曲直者無以剖别其不平之端而僅欲使
之不為不得其平則鳴之舉嘉靖間二勤王師
予未敢曰師出之無名也此則太守不能處分
之罪非其人之過也嘗欲執侯今日之功破先
後黎議之謬為開通郡邑之漸一日崖士民以
贈言問予曰吾意也雖未為千萬世之功而心
情啓達向化可為兆於是矣中孚豚魚吉九二
之象曰其子和之中心願也信在言前不言而
信變詐之世而得有如侯者黎人得以舒發本
真民士寜適其可以易而得之也哉苟
朝廷之上薄賦輕徭承宣之吏還淳返朴舉蔡侯
而為之無不可矣單車之諭侯得為而為之矣
權不在侯而侯俟之勢也劉安之諫伐閩越曰
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蔡侯以一使之任當
十萬之師囘視庚子已酉大師兩及荆棘生焉
崖至今生氣未完復也何如哉何如哉曲突徙
薪之功誠能動物之道侯胥得之用是不辭而
為之序其諭撫顛末月日具在周貢生實狀中
不為贅
贈叅戎以吾晏公改西海序
瓊獨居一海中外通閩廣接諸畨諸不逞之徒
便風帆一息輙抵州縣城下鹵民業加毒之民
倉卒不及為計
萬曆改元叅戎以吾晏公奉
命書督其事專區保䕶随變便宜瓊人幸之無幾
惠潮冦徙巢而出不安於東圗復起事於西洋
洋風濤倭艟如舊依倚聲援勢必然也督府石
汀殷公計度身堪多故望洋而勇其人上請
天子俞之洋海以西付公調度海南衞指揮某某
千戸某等念惟北駐陽江不免於嵗月之間也
乞言為贈予惟諸君之意言之曰夫自倭夷之
為梗也我中國不逞之徒因之蓋自嘉靖中嘗
試台寜突如其來志滿氣得三十年矣
天子之靈中國之大迄無一人王功為庸蕩氛海
上其故起於恋官踵俗中外同風內無許國不
二之忠臨變應兵又不曉於司馬孫吳虛實避
趨之法死生利鈍吾有命焉自諉於武人而莫
之講也瓦合結私冒權借譽外此未之有聞矣
三年來予接以吾之貌聽以吾之言矣將欲以
有為也大方報國每一為兵牽肘熱中迄無如
願枕席過師繼嗣斬獲計自今亦既功於前人
矣然非公稱心作用不足為公言之也先者從
事浙中督府趙劒門温張侍御惟公属意聞之
上曰敬慎謀畧沉毅才猷事實心以求濟務圗
全勝之謀敵果敢以争先不為觀望之計素
諳夷情熟閑水戰忠信足以動人恩威而能
得士吁參錯於數公之言觀之而見其媺於
公矣詩云匪直也人秉心淵塞然則殄滅妖祥
敉寜海岱指今日之危而注意焉匪公属誰属
哉人苟不以死生利鈍入心刓方納私冒功罔上
昔見其可今視為妄悔無用之心澄氣勁義集
而天下無不可為矣人患有其外無其內質有
其內事從其欺知之而不與行之乎公必不然告
之而不以實嫌諱夸毗薄之也用是書此以為
贈極諸衞所官意贈恒所劉侯膺榮奬序
天子在上舉天下無一物無不欲其入我生全之
中按撫藩憲海內外統之既有其人矣郡為守
邑為令有其人必有其人之選者以任其生人
之責經野設官用為民極日久法縱而入官之
人計身家言利矣我瓊萬里京師
天子生生下流之恩壅滯尤甚據劉侯入境之初
一百年矣言念劉侯温其如玉識者謂易心以消
厄運無負
天子生逺氓非先日比属之由一日至期年節用
愛人果如識者之料督府石汀殷公采民風奬
之曰安詳處事平易近民聽斷無寃催科亦善
品藻如見弟子員幸焉詣予徴言以贈夫諸弟
子治於侯皆其所以望生全於侯者也望侯以
為生者深責侯以為生者必備一有不及而生
全之道缺如矣請言之朱晦翁謂具此生理自
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人於人無不愛矣况又
有今日治人之責愛人其職者乎然官於人得
喪毁譽機在人動心於人則我之心不我作主
固有惟上之聽惟人之徇百姓不欲於我之所
為而為之矣無問大小顯微如一果能如父母
之於子以其滿腔子盡是惻隠納交要譽無之
也而施之者乎今有暮夜受人之金人指而疵
之矣柴馬俸錢過此皆法之所不宥也常例里
甲上下相安何所據而行之聖賢義利之辯士
子一入官而昏心焉俗論也官一郡者以一郡事
為任官一縣者以一縣事為任初無大小難易之
別今人曰不明之罪有之而無不公子太叔問
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以思之思其
始而圖其終如農之有畔如之何無能明之不
公不明其罪不大相逺職在是罪亦在是甚矣
小之為害也况又有積小成大甚矣一之為害
也况又有失於一害不止於其一者乎昔人得
官而仕於縣令獨有取焉言親民也吳臨川謂
禹稷伊尹之志得縣可試公孤守令大小別焉
仁道在中事行則一舎伊傅言縣官一縣之人
有一不被堯舜之澤皆苟道也劉侯志安天下
發軔瓊山內重而見外之為輕舎侯無足與有
為者學師弟子愛侯以德詩云庶幾夙夜以永
終譽今之謂矣用是推言之用為贈
汴水尋源巻序
汴梁杞邑之屈蓋自始祖讓至今凡十有二世矣
無慮數百人汴稱瓜瓞巨族雖親盡戚單而崇古
修睦伏臘祭祀婚喪酒食以時會焉一本之情未
之有改也夫人情聚則樂樂則心繫之四海之內
一旦而聚於道途之間初非先日之親嵗月論交
之故也燕談笑傲有樂之者况在同宗之系自厥
初至今一體骨肉有以聨而属之者乎詩云燕笑
語兮是以有譽處兮情也而亦勢也屈自襄垣公
洪武中謫戍於瓊杞邑之屈至是分而為二蘇老
泉自叙其宗之譜曰服盡則親盡親盡則情盡途
人也吾所以相視如途人者其初兄弟也兄弟其
初一人之身也夫以眉山一地之聚長公有勢無
如何之嘆矣况事殊勢別分而為二而又隔之以
萬里之途難乎其為情者哉雖然天下所得而間
之者事也心則曠百世而相通所得而別之者迹
也氣則跨百城而相合屈勿軒以庠序之英心篤
禮義生長於瓊妻帑俱焉子姓有人而汴水之北
杞夏之墟切切在念其心其氣祖先宗戚則既無
間然矣一旦作而思曰神交夢與者之為固不若
見形聽聲者之為切吾心所存吾氣所發尚恨無
以為依據之地也念兹厥初匆匆行色祀先合族
今日得以不徒為想像之託有期日矣士友輩相
與義之遂歌矢詩海門為別因問弁首之言於予
予之心亦士友輩之心也孔子云君子篤於親則
民興於仁勿軒昔日之同於宗也以心今日之同
於宗也又得以不悖於其跡事有依據其道光矣
觀斯行也而孝弟之心有不油然而生者乎時例
宗人從戎其不從戎者置軍庄焉徃返行囊須此
為贈厚道也而利在焉勿軒孝弟充於中發於外
不在是也用是不辭而為之說且以為杞人告焉
賀衞趙侯軍政視篆兼督屯序
軍政例五年一推萬曆三年冬忽報衞趙侯思
梅如前軍政軍餘人色喜欣欣舉賀侯之文詣
予為問夫事無係於君國無係於州若縣地方
不之言可也
祖宗列土而官無能舉於其職有甚於今日之武
人者乎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無武難乎其國矣
請言之黒子孤懸內黎外海窺釁有人四面敵
而諸不遑矣文政何施燕雀處堂中無倚賴有
甚於此三千里地十一所而衞者乎請言之由
瓊而北十三布政京師濟濟布列有難言矣特
於思梅一武人言之言之何如時也流弊也文
武衣冠誠自別於
祖宗之舊矣不有天之與我三代直道求自得師
在人者乎今天下事由書生矣書生自黨特無
有天理人心振古可恃其大者又無有天之與
我聖則聖賢則賢在我而已可死可辱彼書生
無得而奪之者乎戰國争雄孟子有二者天也
之說師文王大五小七有斡而旋之矣
一王法度衞使司其品三所其品五俯首聽命有
扁斯石典章律例曽有之乎前無所聞尚當自
我知能如百卉結實吐華酬生造化目前人不
有清水王我輩武人立之標焉可以望而趨之
者乎瑞平生仰止一人而已師王而行惟恐不
及名宦鄉賢瓊人無出清水之右其襲職署印
在
武宗皇帝初年武人未至今日之衰而衰之始也
清水能之於先曽幾何時今日乃不可能之於
後孟子謂挾太山以超北海是誠不能清水行
義峻絶風采無一時俗氣矣要之只是一塵不
染一私無容聞其政暇便觀書史絶不為今武
人酒食嬉羣之習詩文無一傳示於人善讀書
者也無搜摘章句之勞坦然自得其性情之正
謂之非人能也可乎哉一時屯政軍行無一不
當人心之舉一人倡率十一所肅如也雖以之
天下無不可者詩云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由
前信後思梅之惠人歌舞之矣予之所取於侯
者則願侯如清水收盛美之功不願侯於無義
戰中存煦煦之德侯固握篆而總十一所事矣
勢不得舎侯他属况侯沉静優閒質美可上由
清水而入聖舎侯無可以為望者乎用是勉之
以為賀人有元氣下陷立死亡矣苟非烏附毒
劑無以達之今者希濶之言類是烏附實則和
扁參苓延年久視非烏附也天下事亦為之而
已思梅勿以為訝
崖州太守蔡養齋致仕序
蔡養齋知崖州事二年矣一旦有
旨勒令致仕出崖州士民意慮之外庠弟子員不
逺千里懇府道畱之不獲詣予言曰瓊去京師
萬里崖在府南千里之外為中國盡地昔稱荒
險山草州縣大兵兩及之後海冦蹂之只一太
守孤臣孽子小得生意而猶欲奪之耶詩云昊
天不傭降此鞠凶乞一言以為之籲先生圗之
余惟蔡侯擢自澄海而來時萬曆二年十一月
也崖老少逃亡什百先日二十年矣今冦帆小
戢然一靣黎三面海屯兵千百又未可曰來則
備之保障在是無憂也事未有定復業為難
喣育招徠侯無所不竭其焦勞之思而亦無所
不極其綜理之計無耕田之人存先日之税侯
緩其二用其一事之不得自由者應公恤下百
凡調停類多如此百姓倚仗而安施雲霓於大
旱之後民之悦之非偶然也其尤偉者四村仇
激徑自抵其巢而諭之曲突徙薪一州寜適庚
子己酉大師十萬有其功而亦有其害未足為
侯言之矣一時嵐瘴之憂駕為疾不堪事之痼
以此為民以此得謗君子信讒何寃如之民士
憤不得其平而言然民士念自為生之苦剥牀
以膚激發於侯宋蘇洵衡論重逺一篇衡之刻
也曰逺方之民雖使盜跖為之郡守檮杌饕餮
為之縣令而上不之覺然則今有龔黄魯卓民
声稱之能覺之乎勢使然也不幸生為逺方之
民自不幸陷於生長無計出脱逺方之勢黜陟
之典無得於黜陟之當太守佐属以黜故去州
先年事諸庠士則亦多為不平矣繼自今復有
如蔡侯之寃如蔡侯之寃而甚可勝憤乎為蔡侯
憤不能使日後受如蔡侯之澤小人剥廬憤之
何益小弁之詩曰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巧言之
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出位狂談嘗以為官
於人而人不之賢者縱使衆口交攻亦當視彼
賢能同久任以觀其定曰無容播惡朝聞而夕
斥焉是不講於毁譽愛憎之變而又不曉於一
警百之道也我
太祖得天下起自側微末受天命以儆官邪三十
一年之中重典峻法正巧言沮亂之方而君子之
怒也人有畏心天下安乂狐疑驟急於始姑息
優容於後而今坐是為累用小弁之舒行
國初之法上握審勢之權下有吏習而民安之益
逺方憔悴
聖天子瞻言百里之中潤澤而出脱之矣此在廊
廟諸君子加之意因蔡太守有深感焉僣及之
以竢
申文
交印文
淳安縣為印信事准本縣知縣海瑞闗卑職六
月內聞遷官報迄今未奉劄付近七月又聞
塩院袁某舉劾本卑職與劾列未奉有
命君子難進易退然去就際亦當分明聞之道途
皆謂近時事體凡被劾須自退避卑職自揣自
得官後每自誓上不負吾
君下不負吾民中不負平生所學一介不取抱守
終身今日一應應行事宜去之日如始至或不
須嫌疑自避也雖事闗廟廊宰相待罪昔有是
說卑職若欲離任須交印信交倉庫錢糧與者
據明文然後可與受者據明文然後可為與者
之受也昔者承乏得憑知縣事由我
皇上之命今者未奉
命而可黯然去耶卑職處今適當去就之際煩為
轉申合干上司速降明示使卑職得有憑執罷
斥改調勘問退閑惟法是聴等因准此擬合就
行申稟為此伏乞
照詳示下施行
申軍門吳堯山幷守廵道請改招詳文
贑州府興國縣為土豪大戸欺騙買木銀兩返
觸打搶事縁本縣問張魁張豹等事參稽前後
情節遲畱數日極加詳審慮魁豹稱是張尚書
公子官舎或有後言是以比凡百姓事慎之又
慎審之又審情真極無枉申觧本府蒙問擬不
應罪後張魁復訴
分廵道本縣猶謂致不心服或有故也加詳訪
每逢人必問所以見得供申無絲毫枉屈是以
別具文申
軍門分守分廵道并趙推官今趙推官却又別
為一問今日卑縣有不得不言者民寃之甚而
合縣之人不心服也張尚書書柬無一衙門不
重疊投遞過徃贑州士夫無一不請託為觧求
未可盡以囑託公事當之然張尚書居南昌張
豹犯事在興國縣張尚書縱有神智焉知千二
百里外事魁豹若果張門家人投託權豪正為
挾勢騙財計也出門而欺常情常事昔人謂獄
貴初辭張尚書遙度之言可信本縣申文乃無
一字可信本縣申文無一字可信張魁訴狀乃
無一點一畫招虚本縣居官頗久了知衙門宿
弊到任以來極畱心察訪諸人今謂盡無分文
嫌於誇誕竊謂萬一有之未至於張魁所訴狀
也且魁豹在縣氣燄可畏皂𨽻喚之則不來不
喚則又突入登堂辯說原裝官舎氣象少與犯
人作伍肯與人以銀乎今日紛紛書柬魁豹先
日原有此意也泰山可倚何故剥囊與人本縣
惡其横而詐魁豹知之供申出本縣意也魁豹
亦深知之與書手以銀觧脱何罪種種招情極
出虧枉此本縣所以同合縣人不輸服也參稽
情事成
本部院之誤批允者趙推官成趙推官之誤問
者鍾齊朝黄春槐也春槐愚稚子喪膽權貴語
言出入不足怪齊朝積牙致富今且託口觀望
上人出不得已咎趙推官矣巨猾老姦可輕縱
乎魁豹得利而去然係南昌人氏非化外之民
王法度不相及也
上司職重在鋤强抑暴本縣權微專牧養理幽
抑視民寃而不為言知姦發而莫以告上慢殘
下可以為民父母哉夫士君子行政要在服人
之心不在服人之口今日魁豹叩頭謝恩而去
矣然其良心發見心口相語未必不別有說也
元規元雍輸銀服刑矣然母子弟兄與泣寃於
家庭隣里親友與恤寃於巷野未必不別有議
也法可執於庶民不可行於鄉宦俗有是說然
論道理法度不如是也有官守者不可與俗同
謀同道也本縣有不得不言者為此復備由具
申伏乞
照詳施行
畱民壯文
贑州府興國縣為軍務事查得本縣額設機兵
伍百伍拾貳名奉文取叄百名赴大營團操畱
壹百伍拾名守縣城餘壹百貳名追銀觧充募
兵用即機兵為兵既免客兵之害即機兵工食
銀少募精兵相幇又無加賦之擾誠完計矣但
守城止畱壹百伍拾名於本縣則似不便查得
四十年內流賊入境倉卒至城下居民不知城
池幸以無事者數百名機兵也先奉文止壹百叄
拾捌名團操肆百壹拾肆名畱縣小有警聞居
民洶洶尚有兵少之患若又減去三分之一何
以支撑况兵事先聲原少今増則士卒以得助
其氣壯縱使其人未必一一驍豪可用然亦有
虎豹在山虛聲也先多今減則以失助其氣餒
今昔異致人亦或得以易視之雖大營居中應
四面各縣有警可以申文求援然本縣離府二
日程萬一如四十年方方有警居中者難於遣
應賊卒然臨城下何以濟之今除團操叄百名
外尚有貳百伍拾貳名數伏乞姑畱在縣將壹
百貳拾名充習佛郎機鳥銃手餘壹百叄拾貳
名充習別器械小有警聞本縣僉㸃鄉兵幇助
庶先奉文造鳥銃壹百把佛郎機貳拾把諸器
不至虛設以叄百名團操上無缺於
本院足兵安民之舉以貳百伍拾貳名畱縣本
縣亦可以無士卒單弱之患縁奉仰縣遴選長
操及減扣機兵事理未敢擅便合就申請詳奪
為此今備縁由另具便覽書册合行具申伏乞
照詳施行申軍門吳堯山便宜五事文
興國縣知縣海瑞謹以地方便宜五事上陳伏
乞裁奪
一本院到任至今百凡節省從前冗費無不
裁革民歌舞之矣府縣官亦畏法聽令效
法上人以故民間用度十分中減去三四
然以卑職觀之尚非翻然改革一洗而新
之之道所謂一洗而新非謂一門之內小
者可論大者可殺也止是與之辯義利分
別官民界限使人知有界限而不過越焉
爾柴馬俸糧之外用里甲一毫皆為侵民
催徴勾攝之外役里甲一毫便是不能守
已諄諄然嚴為之訓詳為之防而又本院
二道以身先之凡待客酒席下程一不派
之里甲道法併行身教言教兩無違悖無
不可行者水清無魚糢糊之說不足為本
院道若謂辯別分明過為刻薄治道去其
太甚而已大氣症却下四君子湯恐於民
無大補益也
一衞所官軍徒享俸糧了無一分之用非獨
南贑天下通然也民既出財以養軍至有
事又出財別行召募平昔之所養者置之
無用之地此其事全不可通本院非安常
守故人也至任以來千萬人以鼓舞作興
飜然改革望之矣迄今未聞官軍有昔脆
弱今强健矯矯然可用者是則何故古人
未嘗借才於異代而人之性氣亦非始終
不可遷移孫子能兵婦人可試李光弼入
營一調發間精采百倍似於鼓舞振作之
法或未盡也
一南贑軍門至今人所稱許自上而下必曰
陽明陽明外無稱焉然天地間止是此一
箇天理人心夷狄盜賊亦止是此天理人
心無二道也陽明削平諸巢一以詐術行
之濟一時之急則可若謂其可以感化而
招徠使彼心悦誠服恐於天理人心不合
也竊謂陽明功則髙名則盛大畧近似管
仲比迹孫吳不足為本院今日道也誠能
動物威德並行聖賢正路本院當別求之
随聲附和不求之吾心而信之人言不可
也
一本院至任以來防閑周密以故凡衙門諸
人常例雖未可謂其盡數除絶然已十去
八九聞之道途謂內班一月而換未免有
遞消息通吏書之弊不若前院久而後更
之可比在本院酌而行之卑職未知得之
道途之言虚的可否也
一縣官親民比之守廵撫按之去民逺者於
民則家人父子也是以凡事知之多真處
之多得其當其昏懦不以子民為心者置
勿論若稍畱心民事上司雖剛明過人者
未易及也何也逺近之勢異而位有髙卑
而小民畏愛因之有得盡其情不得盡其
情之異也卑職毎見事出本縣可疑者上
司未必反駁事在決然反不見允者有之
各縣官會談亦毎每有動有掣肘之嘆事
不好者不得自由好者亦不得自由乃知
昔人責成縣令獄貴初辭之說良有見也
伏望每事仍責成縣官如縣官不才則以
法黜之若東聽西聞徒長刁風虧治體不
可也卑職縣官也言若有為而言然道理
事體恰是如此非有為也
一卑職申請以機兵剩銀補段察院經過興
國縣里甲之用蓋因縣例貧里長於柱下
富者僉為柱頭百凡用度憑柱頭而柱下
止是如數出銀柱頭之數蓋未可盡信也
况此事柱頭原無取銀之念縣中止是欲
補庫便了事招申本院鍾河讐告庫子非
柱頭取銀而告也以機兵剩銀補里甲無
故之費似為兩便若必如招追給柱頭稱
有用度柱下告柱頭妄開虛數互相争擾
無止日也伏乞裁奪
招叅
陳舜興人命叅語
陳舜興告被寜都縣富惡田東曽克滢取榖打死
雇工人李福興廣財賄匿屍傷蒙申本道參駁仰
興國縣檢驗招觧參審得李福興之死若由曽戰
打傷所致舜興之刁儘可脅制曽克滢矣何為十
五日方争閙十六日即憑李習科李文盡還榖數
畧無難詞畧不少掯一二據十六日還榖之情可
知十五日無打傷之事稱十五日打至初六日死
歷二十二日不行告官在舜興能久容之乎舜興
家離縣三十餘里初六日死直至初八日方具告
是則何故李習科稱十五日争閙只舜興曽戰二
人並無福興在傍舜興口亦並未題及福興諸人
衆口一詞稱福興初三日到縣為李明憲作證是
一如常好人初四日省發回至賴國榮家吃飯方
說今日偶潮熱懶飲食醫人李明珊稱初六日請
醫治是霍亂症又克貫將金首飾囑地方李文初
八日出首狀實言實事或可信據也人命以屍傷
為據近時民風刁偽徃徃駕為遍身亂打之說蓋
欲於新舊痕疑似間混求一中為圗賴計也凡人
厮打一時氣忿或不知傷處打後其傷處必痛其
傷處必有紅紫色先由皮膚後及骸骨未有外無
傷痕而內有傷色者縱其人突然倒死其親人啟
手足驗皮膚必深知之徒稱遍打必是誣揑故人
命當以原告指定某處有傷某處有傷為據舜興
初詞稱遍身亂打是刁風故語也至本府審稱拳打
心坎肚腹未撿之先固問亦止稱心坎肚腹醫人
稱是霍亂舜興稱是心前與腹內痛請醫是舜興
以心坎肚腹為必傷處也肚腹雖消化而該縣初
相驗已無傷痕至罨檢則心坎全無傷色寜非病
霍亂心腹痛舜興意料此處必有傷也而為此言
耶况審衆証霍亂俗作何醫稱村人多是刺手指
血福興手指節節多是紅色寜非刺手而血未散
使然乎左肋第五根骨若在上節頭近心坎處疑
似間亦可言矣今紫黒傷色乃前肋之末計其處
當在身之左旁而非近中之處紫黒色凝聚或生
前側卧或他故致傷未可知也去死年月稍近故
其色不甚陳去死年月日為逺骨傷猶存皮膚血
散故相視無色人情求免讐怨一係人命干証多
是不肯招認見打今衆証明白未可盡執為據而
原告口供則可憑也原告不供之傷豈可指為今
日致死之証况以手足毆人保辜限止二十日福
興之死已出保辜限外行三十餘里到官為人作
証縱是十五日果有打傷是亦平復後別故身亡
也原無打傷死由霍亂似是實情
徐繼人命叅語
桐廬縣民徐繼有妹徐氏嫁與戴五孫為妻母湯
氏將銀叄兩借與戴五孫營利繼屢取無還吏潘
天麒頂父里長管造黄冊投戴五孫家歇戴五孫
遇繼將銀買酒請繼說起前借銀叄兩兩相争閙
繼就不合用石亂打將伊推落塘內身死又用大
石將屍壓沉具告按察司批府帖縣問擬徐氏因
姦謀殺親夫凌遲處死潘天麒姦夫斬罪繼謀殺
人從而加功絞罪申府觧司駁批杭州府劉推官
審問隠下姦情改擬鬭毆殺人絞罪申司轉詳廵
按楊處批允後蒙都察院招送大理寺駁囬發
仰桐廬趙知縣建德林知縣遂安羅知縣會審仍
問徐氏凌遲潘天麒斬罪繼絞罪至四十年二月
蒙廵按崔臨府會審徐氏哭訴已生有二子一
女豈忍至此等語致蒙駁批分守道行府轉發
淳安縣究明參審得戴五孫之死止是徐繼因取
銀三兩致争打死與潘天麒潘小毛並無相干本
院審批建德縣胡知縣叅究曲盡其情矣原擬天
麒小毛同行謀死尤不可通者此是極大之惡極
難行之事極不可對人言之語謂天麒徐氏謀而
行之可也乃徐氏以之謀於其兄天麒以之謀於
其僕非有多財可以結人心而縫其口者事可行
乎天麒徐氏果行謀殺恐不若是之愚而謀及多
人也謂徐繼一時氣忿打死可也與妹與僕從容
坐謀此正天理不冺之時時出從容事不為利天理在
人不應遽至無所可否惟謀是依若是也戀姦夫
謀殺親夫婦人淫惑亦間有之但徐氏與五孫生
有二男一女丈夫可棄母子天性於人情似當念
其子女因念及其夫且徐氏於天麒謀為之妾爾
研審衆証謂天麒充農民未參五孫雖貧天麒非
富兩人家業不甚相逺天麒有正妻在上徐氏為
妾其苦其樂尚未可知也徐氏何所利而必欲為
之參看前後情節止是因取銀忿争打死天麒小
毛皆是畏刑揑招恍惚成獄殊非情實
方淙争榖叅語淳安縣民方淙與方希正等借何孟敦稻榖三十
六石權貯伊倉西首方天禹等各亦缺食借何孟
敦倉榖二百一十石因運榖相遇言辯扯扭致榖
漏撒在地方淙告府准批究明招報招詳未示間
淙又赴按察司告蒙准批縣查實究招詳報行間
随蒙本府批招參詳阻榖扯袋方天禹等似有搶
情姑依擬各贖決發落實收領狀繳參審得時值
凶荒方天禹方淙等借榖濟饑其情皆切而天禹
諸人係淙甲首其貧尤甚天禹等榖數不足自合
與何孟敦理取為當乃阻奪方淙之榖致使袋破
漏失惟知利己事似用强非良民也然借主孟敦
稱天禹等第二次搬榖與方淙搬榖時適相值可
証有借契得榖與原數尚欠壹百壹拾伍石伍斗
可憑銅鑼器械衆証皆稱荒嵗䕶送食榖防他盗
各處多是如此在天禹初次搬榖則然非第二次
運榖與方淙相值而後然也不得謂之白晝搶奪
方淙借榖防借者之多即運回本家運至別處天
禹可無疑矣乃即孟敦倉厫自東而貯之西方淙
意料天禹執批滿取急來搬運與天禹再來搬榖
時適相值跡似方淙臨時奪借是天禹之情有可
原也淙告府縣狀并在縣對理并無一言及天禹
素為盗警府縣天禹等亦無素為盗警府縣案卷
天禹等素不為盗方淙非不知之也阻奪漏失由
於得榖不滿借批之數億度之差方淙又非不知
之也方河方卸老打傷幾死有何傷証府狀只稱
打倒其詞輕司狀稱搶殺幾死其詞重先後不同
顯是誣揑但方淙之情亦有可原者饑者求食其
情均切而天禹等貧戸小民尤汲汲然一不得榖怒
言相加扯扭不歇比平日甲首禮下里長貧戸遜
讓富戸事體大有不同且袋破遺失之榖方淙執
稱不怕天禹不賠天禹自謂被淙奪去三十六石
漏損幾何一家忿歸兩不檢取一半得之路人一
半混之草土方淙無處取賠是以致有訐告方淙
二十九日在縣對理已自輸服初三又有司狀淙
稱二處併告併是假手他人情詞過當不過希圖
准理或亦是也方淙明有借契而因阻奪致漏失
榖不滿數情不能已是曲不盡在方淙天禹明有
借契而榖不滿數二家運榖時候相值曲亦不盡
在天禹孟敦原說倉榖日久或有消耗不曽盡執
契上數目與天禹曲亦不在孟敦各犯之情均有可原者
吳吉祥人命叅語
建德縣民吳吉祥與義父吳湘堂叔吳鑭各居另
食吉祥投吳湘家傭工吳鑭到山盗砍柴與吉祥
相遇扭掯吉祥抽柴一根亂打吳鑭身死吳湘告
府行金推官覆審吳澐又告分廵道批府行委建
德林知縣問擬吉祥雇工人毆小功親死者斬招
觧發白推官覆究吳澐堅執吳湘主使吉祥打死
等情改擬吳湘威力主使人毆打律絞招詳廵按
楊處批允廵按裴改吉詳毆死題奉審決至
嘉靖三十六年減刑郎中余會審改擬吳湘斬
罪致伊不甘具本辯行
都察院轉發壽昌彭知縣審勘委是吉祥毆死申
府蒙批吳鑭獄情反覆不一又與審録大異帖委
淳安縣會同遂安縣再加詳究參審得吳鑭之死
實是吉祥奪柴打傷所致節次經審俱擬吉祥抵
死人無異詞其致此獄再詳者蓋恤刑一出罪人
各懷求什之心適遇湘與吳拱翠訐告成讐之後
吉祥倚靠拱翠故極口稱寃拱翠當是見年里長
審録緊急一干証人出已顧倩拱翠應對官府衆
人随聲和同復讐有機故對衆誓証觀拱翠從前
皆稱吉祥毆打至與吳湘訐告之後改稱吳湘其
情亦可見矣吳湘計使吉祥脱迯遂誣指吉祥打
死似亦一說可通但審吉祥孑然一身絶無父母
妻子親人吳湘果欲誣指吉祥則憑依隣里縛送
官司力証其罪儘可脱然無累也吉祥口氣似非
痴愚之人萬一因計令脱逃之言悟已必至抵罪
之故逺逃不返罪將誰歸吳湘必欲以己之罪移
之吉祥不當出此下䇿也細審吳澐詞意止是不
欲吉祥賤人抵伊父命故牽扯吳湘不肯休歇不
告奴僕而誣指主人以求抵敵今日人情之常據
吳澐止告呉湘遂以為案恐亦未得吳澐真實之
情也計令脱逃吉祥心窮辭遁對衆誓証拱翠假
事復讐再三研審叅究無異
吳萬人命叅語
遂安縣民吳萬有嫂吳阿伊有菜園一處與萬住屋
相近園外有水坑一道原用石板一塊佈橋徃來
青香挑糞去園澆菜因失橋石行走不便叫罵萬
聞罵聲令義男法才將伊扯到家內萬用手足打
踢一頓後方仁等將青香扶回氣絶身死告府批
分水縣檢究覆委壽昌李知縣檢審申觧本府覆
審各犯執詞互異况屍傷前後不同帖仰建德胡
知縣覆檢審萬妄招先毒青香等情遇蒙廵按崔
臨府審駁本府委官再檢蒙府批仰淳安縣從
公檢究參勘得青香之死係是吳萬毒打所致無
可疑矣惟服毒一節則難擬定如萬所訴謂伊氏
毒賴審得伊氏老寡寡媳幼孫外獨有青香一人
種菜擔水舂米運柴百凡使用一日無青香則無
人使用矣與萬無甚深讐毒死青香自剪手足此
必無之事也若謂吳萬打傷青香自料必死因下
毒為脱身計然初五日打傷至初九日方死方仁
等初七日送青香還伊氏萬去阿伊家十五丈餘
地步青香步行回不用人扶伊氏肯收領青香不
謂必死也萬何故即以決死視之因用毒藥下毒
藥則必死無疑萬雖能輾轉巧計圖賴伊氏然事
亦在兩疑間出此入彼難於先料萬雖打傷青香
死生尚未可知本家義女如幸不死萬得乾凈脱
身矣於事未可必或得脱身者萬不之求乃於必
死之中巧為之計自置其身於危險地耶萬毒青
香憑一冬蓮說耳冬蓮稱分水建德縣檢驗未曽
到官壽昌縣檢驗到官畏刑不得已随聲招認所
稱豆腐花恐豆腐花亦非伴毒之具也伊氏自稱
青香回並不曽說及萬下有毒青香果被萬毒怨
恨深矣該縣差里遞審問萬請方仁等送回面見
主母何故獨不一言及之萬能買里遞曲為掩蔽
送回之人均是二家共親方仁係是方氏親父衆
口所在或難買之掩蔽也里遞可買青香真心能
禁之使不言耶獄貴初辭嚴州之俗人家多蓄砒
礵斷腸草毒菜蟲一遇忿争取諸左右故服毒致
死比比有之本府縣先年有服毒不給塟埋碑文
可知此風沿襲日久犯者非青香一人也阿伊與
萬為讐自稱初八日到青香牀頭見有一碗心甚
疑之將碗去出破碎初九日死或因此所致則阿
伊亦疑青香回日自服毒也安知初五日之毒非
青香自服因所服偶少或嘔吐出故不死耶遂安
縣初問情詞并里遞衆人之口似或可信也獨青
香自服無人見証難為擬議然以罪疑惟輕之義
推之則謂萬以毒灌香因為脱計恐属穿鑿非情
實也縁事干人命卑職識見卑淺未敢擅便謹述
前後情節并屍傷連人觧審
胡勝榮人命叅語
淳安縣民胡勝榮與兄胡勝祖勝佑弟勝闕邵時
重争山胡勝病死揑稱邵時重打傷本縣湯縣丞
檢驗勝榮見得檢無致命傷痕與勝佑外甥邵鏞
共謀買硃開桶㸃搽仍用火熾蒙府仰掌印官再
一鞫檢參審得凡人被打傷死其血凝聚多是隠
隠骨中微見於外重則血暈紫紅謂之紫則兼帶黑
色輕則紅色淡紅色然血凝聚於骨其紅與硃脂
色鮮明顯著不同曽經檢驗者能辨之所以凡檢
屍先用酒醋蒸罨使脱去汚濁傷色易見報傷時
又對日罩以油傘值天隂雨看色不別白則改檢
初開勝祖屍桶頭顱上鮮紅連片逺四五丈地旁
觀之人皆以硃脂之色疑之詰其所以勝榮稱是
湯縣丞檢畢硃判封條封屍骸致之視其封條又
是半破目眼硃色淡薄獨非三人共事之時自疑其
用硃之過將外面扯破封皮置於桶中以為日後觧
釋地耶所㸃之硃和以膠脂復經火熾是以雖洗
刷數次盆水已紅其骨不免紅色後用磁瓦刮之
頭顱硬處紅去無跡至於縫痕鬆糙骨紅跡則存
然硃脂色與打傷色一隠一顯一凝死一流活懸
絶可辨村民止欲置人於死用硃過多不知屍傷
原無此等顯顯色也打傷胸膛骨色當在外今紅
色多在內此亦是村民止知圖賴人當下手時不
知此骨孰向內孰向外也兩圖十遞人等皆稱初
檢未見有此傷色看得勝祖屍色鮮明顯著雖幽
暗處不能藏朦瞽未甚者亦或可見衆目所視父
子兄弟間有不能曲為掩匿者初檢官豈容不行
查報初檢仵作豈容生計隠暪加刑勝佑輙吐情
實邵鏞謂報已争産之讐勝榮勝佑謂報已争山
之讐初檢無傷因用硃脂塗搽皆實詞也天理在
人不容終掩
邵守愚人命叅語
淳安縣邵守愚與弟邵守正共承祖遺塘壹口輪
年養魚嘉靖三十六年輪該守愚屢次被盗八月
二十三夜一更時分邵守正約同程週去塘盗魚
守愚帶同義男邵天保執鎗去塘捕盗程週窺人
影步聲即背魚網去脱訖邵守正被守愚一鎗戳
倒當叫一聲再加狠力連戳五鎗身死次早伊母
宋氏告縣蒙洪知縣審得若是誤殺不宜連戳六
鎗似有讐恨遂安朱知縣審問守愚連戳六鎗似
非誤殺壽昌彭知縣問擬守愚依同居卑幼引人
盗物若有殺傷者依殺緦麻弟律絞觧府轉詳廵
按御史王處駁回分廵道看得招情亦欠合律
行府轉委本縣檢究參審得宋氏詞內告有指魚
看魚天縱盗魚律不致死之說檢得耳竅亦有塘
泥在內則與程週同盗之情似實又稱六人謀殺
一人口舌之多豈能久不敗露五人出財買一人
獨認財物實跡焉得久不外聞况邵守正親兄弟
邵守中守和男邵太禮與守愚等係同宗兄弟住
址相鄰耳目切近詢訪三年杳無可據則計哄買
認之情似虛殺賊不死賊必反傷其連戳六鎗者
蓋亦未知其死與未死多戳使之必死亦勢所必
至也守正被戳豈無痛聲然止一痛聲未有別様
說話黑夜敵賊危迫荒忙兄弟相盗思慮不及恐
不能就一痛聲而辯其為兄弟他人也登時殺死
未就拘執似不當以同居卑幼引他人盗己家財
物有殺傷者依殺傷緦麻弟律絞論罪
何耀宗争墳地叅語
淳安縣民何耀宗與何孟榮等合有土名陣嶺墳
地一處嘉靖二十六年何孟榮貪圖風水將父何
民彦屍棺安塟始祖何環墳右後何仲榮思有尅
蔭不均告蒙院府斷令遷塟何孟榮執不肯遷耀
宗將祖母王氏屍棺壓塟何民彦塚上何玄輔玄
龍亦各將父祖屍棺浮殯墳傍何孟榮揑各將母
骸骨盗毁抛散具告按察司批壽昌彭知縣踏勘
各造新墳有紊昭穆令各遷移孟榮不服又告分
守道批委本縣勘問參審得何氏陣嶺墳山左塟
太祖考妣右塟髙祖考妣共四穴己於其下開生
墳八穴正為後日子孫定計也何孟榮乃不遵派定
次序惑於風水逼祖盗塟塟自何孟榮一塟之後人
人不甘財力不敵如何玄輔何應宗何玄龍則浮
殯何民述何民魁魯氏柩於上財均力敵於耀宗
者則逼塟王氏於下疊疊塜墓形如魚鱗皆孟榮
一塟啟之况孟榮塟父之後弟何仲榮何季芳告
尅䕃不均蒙察院裴斷令遷移各出田貳畝賣
銀合塟父母孟榮抗違至今何民彦一穴當遷不
待今日而後定也孟榮告稱祖墳地一丈八尺所
指何民彦塟地尚在一丈八尺之內焉得復有何
包三等地且墳地塟祖一派子孫混該得分未分
界止包三焉得指地私買明是孟榮謀地獨塟不
恊衆心故將已死何包三名目巧為抵飾小酉地
何瀾子何民厚等已塟三穴何浦子何民述等已
塟三穴似已均平耀宗果有掘棄屍骸則張氏屍
骸自先壓塟於民彦之上矣耀宗原無將張氏骸
骨毁棄不必待族長何玄輔說無此生人之言而
後可見也拚木銀三十兩孟榮始惑於風水則背
弟盗塟其父今日得銀則恡畱在己告官使用派
弟均出孟榮有利於己則為之且與原議已出塟
父弟出塟嫡母并庶母費用之約不合三十兩內
畱起三兩為榮遷父使用恐亦不當與也耀宗不
甘於衆人得分之地孟榮獨擅其利自合告理為
當乃暮夜謀塟不會人知雖未掘至何民彦塜穴
而懸繩直下壓何民彦塜磚三寸塟已祖母乃壓
伯祖之上情皆可惡其生墳二穴尚未塟柩何耀
宗謂與何孟榮祖共造者何孟榮謂是何耀宗祖
獨造者斷二家各承一穴就遷王氏何民彦於其
內其何玄輔等陣嶺浮殯屍棺盡令起去再勘得
陣嶺小酉二處地步己盡日後子孫俱不許再行
殯塟以滋争訟
論
出處
君子處世昔人皆以不仕則隠出處二道對待言
之謂不得於君則當處而隠逸性分之樂一彼一
此皆是也其說定於孔子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
隠之辨然孔子有是言孔子終身事業謂之隠謂
之仕春秋之時是亦無道而極者矣齊魯蔡宋之
郊流行轍環日不舎置其時以時而隠若丈人若
荷蕢長沮桀溺微生畝至以果哉末難潔已亂倫
罪之夫子之道則又何在夫人生天地有是耳目
口鼻之形付之以天地萬物之性天地以生物為
心生人之理盡生意也天地間盡此生意是故君
子出而仕人不負天與性在是道在是人皆可為
堯舜亦在於是丈人荷蕢耳目口鼻之形而不知
萬物一體之義葆真抱一饑則食渇則飲保之何
益見孺子將入於井而無怵惕惻隠之心非人矣
余嘗仰之賦與即之孔子終身之事其云有道之
仕有定仕也其云無道之隠無定隠也意有所在
截然對待之辭不可因之遂謂為截然對待之道
出處二字不可並論去就二字亦不可並論就者
君子仕人之正去不得已為之出者君子立身之
正處不得已為之天下只是一道舎此則失道失
道失性矣是以所就三所去三君子雖計較於毫
釐禮節之間而萬物一體天之與我則不以一時
而輟天地間生生不息真機活潑自不得而已之
也曽子云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已觧者以一息尚
存此志不容少懈言之仁即天地生物之仁志即
孟子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之志宋儒
謂人君聨属天下以成其身自有位之顯言之耳
自天子至於庶人德性賦予其得之天一也當理
而無私一身一心曽子己任之仁如斯而已耶孔
子無道則隠其隠也皇皇然有道則見之心孔子
舎之則藏其藏也惓惓然用之則行之念雖有用
舎行藏之判而舎之則藏即具於用之則行之中
有定出無定處非二道也只一萬物一體之仁故
亦只一出而仕人之義說者又謂聖人則可在賢
人則不可其說尤不可曉堯讓天下於許由而市
道小人争半錢之利九牛毛之喻誠有之矣實則
人生之後人自逆天人自為異謂靡不有初而又
謂有可不可於後有之哉子路執無道而隠之言
何必公山氏之說夫子曉之曰吾豈匏瓜也哉焉
能繫而不食孔子之身門弟子之法也聖賢君子
之别大抵只是安利困勉判如於其間如孔子答
哀公為政之問及其成功一也而已矣春秋之時
武城絃歌夫子喜之漆雕開斯之未信夫子使之
仕謂有可不可聖賢之别耶然天下一君四海一
國不得於一將無可入之二矣若之何孟子曰予
然後浩然有歸志雖然王如用予伊尹欲速其功
五就湯五就桀一人之身一念一事今日明日别
有悔悟君子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得
不得時也志念如一志與時旋時其人不可而去
時其人之可而聖賢之志又轉之矣此正是有定
仕無定隠之道大中至正通天下合人已孔子不
遇終其身六經垂憲七篇仁義孟子自許取法後
王春秋戰國之身尚欲置之為後千萬世之仕身
當其時恬然隠處秦越天下為一身不為天下計
孔孟不為之矣曰出處去就截然對待之道君子
思不出其位舎性命言時勢宇宙無窮誰當負荷
言長沮桀溺不言孔孟吾不信也
嚴光
横足加帝腹天下視為奇事桐江一絲以古而今
亦無不為子陵髙而賢之矣然髙則髙矣髙而不
實奇則奇矣奇而不中人生天地間只是一性分
是所固有見之日用只是一職分惟所當為舎性
分言髙奇未見其能髙能奇矣性分何在天地萬
物本同一體自天子以至途人一也性在是職分
在是自天子以至途人作用一也故天地萬物舉
而属之我一人之身舉而任之為我一人日用常
行之道人不我用然後退而守之雖退而守之而
萬物一體之心則未嘗一日息也從古聖賢道蓋
如此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
子陵果如光武相助為理之念則光武之所立而
定明良相逢治具畢張是即子陵之所立而定也
真機實際子陵何故不樂為之孔子生丁春秋流
行轍環日不舎置荷蕢丈人知不可而不為之矣夫
子罪之相對累日因共偃仰由古而來迭為賓主
二女九男情分無間未之過也可以謂之不可為
不為之耶孔子於荷蕢責其果於微生責其固於
丈人責其潔身亂倫就子陵言之其亂果而固有
甚之矣有君無臣吾悲其為君苟有天下國家之
志光武之時不為孔子孟軻之出可勝悲乎一時
後世獨於子陵賢之祠祭咏揚不一而足是所謂
髙而奇也三代而下蟬蜕汙穢之中以浮游塵埃
之外權位名利若敝屣也誰其人哉誰其人哉苟
可得之無所不至有扁斯石宦官宫妾甘其心而
履之矣况天子之尊故人之厚彼自求之不與得
之獨非人間世一希濶事千仞之上翔之者乎甚
矣人之好怪也又况足横帝腹古無有也今無有
也天下後世無有也駭人聞聽然君子之於天下
求盡其在我而已不必其髙不必其不髙不髙而
得我之性乃所以為髙無禆於性髙之何益寒不
可衣饑不可食為珠玉寶器不為布帛菽粟子陵
之髙之謂矣且子陵不得於髙卑而言之於此亦自
可見蘇東坡謂魏晉梁得之文王而終身不得皆
吾之所輕者也大舜袗衣鼓琴若固有之君子內
重而見外為輕蓋如此有諸內形諸外不能飾也
子陵苟有所得將富貴貧賤視之一也故人而故
人之矣天子卿相浮雲景色何所為而高下視之
昔日故人則就之今日天子則不之就耶見王侯
卿士而媚之俗心也見王侯卿士而輕之亦俗心
也清濁不同見在人不見在已內輕而見外之為
重則一光武稱狂奴故態無乃子陵只是一味薄
天子而不為之狂出此之外更無他長耶君子得
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不得志之志即得
志之志苟有其志故人如光武不與行之未之有
也子陵無其志是以無其具無其具是以只就平
日之狂成一個是後之詠釣臺者出脱子陵云侯
霸朱浮僅免歸韓歆戴涉終見疑云胡君房畱不
住無乃平日窺其微夫有是臣則有是君自建武
中三十年論之中興事業止此而已尚不如子陵
頥真抱一不為之髙百姓怨氣滿腹羊裘懶散江
湖無能優劣固也然子陵實有伊傅周吕之器不
能輔成光武天下得有禹湯文武之澤耶事属後
日如果言不聽諫之不從如不我得於先亦不我
力於後故人有其名無其實從而去之未晚也謹
信如光武中興如光武柰之何預逆其不可先自
絶之伊尹之於湯傅說之於髙宗傾蓋如故子陵
之於光武貴賤易交白頭而新言一人之交二人
同心如蘭斷金未可言也輔世而長天下之民可
言之乎老子謂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天下其德
乃普身心天下德之在我為之區區然桐江煙水
富春風月有一節之偏缺全體之正可以言德之
真也哉范文正謂子陵之風山髙水長山則髙矣
無草木水則長矣不能水氣上興雲雨無取焉狂
奴故態子陵之論定於是矣而天下之人獨於子
陵稱賢是則好髙好奇之過絶無之中僅有其一
醒人耳目也
朱陸
朱陸之論定久矣何自而辨之辨之以吾之心而
已維天之命其在人則為性而具於心古今共之
聖愚同之得此而先堯舜禹有危微精一允執厥
中之傳得此而後孟子有求放心先立乎其大之
論未有舎去本心别求之外而曰聖人之道者軻
之死不得其傳而人心之天則在也孟子曰大人
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恃有赤子之心故雖出
之千百載之前其事千百載之下可以一言而定
陸子門人問陸子學以何進曰得之孟子則精一
執中之旨陸子得之矣乃朱子其學則異於是大
學致知在格物借之為誠意正心之用也猶之惟
精乃惟一之功明善乃誠身之功功在格致道在
誠正朱子篤信大學平生欲讀盡天下之書議盡
天下之事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事畢矣
天下之書可得而盡讀之乎事可得而盡議之乎
韓退之原道言誠正不及格致朱子指為無頭學
問是以格物致知為大學頭一事矣入門一差是
以終身只做得大學先之之功不盡得大學後之
之益無得於心所知反限王陽明謂晦翁氣魄極
大合下便要繼徃開來少年已著了許多書然則
此非其誤認之故毫釐之差而為千里之謬者乎
夫顔子曽有一著述乎聖人以其躬行心得之餘
出之於威儀文辭之末富於中見於外不可强而
亦不得而飾也心齋坐忘不遷不貳顔子之著述
大矣舎去本心日從事於古本冊子章章句句之
好勝之私心好名之為累據此發念之初已不可
以入堯舜之道矣聖人不廢學以為涵養是以中
庸有尊德性而道問學之說賢人而下不廢學以
求復初是以孟子有學問之道求其放心之說子
思孟子傳自堯舜陸子識之然陸子不免應舉子
業即其語錄文集年譜可見餘力學文尚不如是
也自傳心之法視之猶俗學也朱子反謂其專務
踐履盡廢講學輪對五劄言涵心性乃自其所心
知者出之如孔子答哀公修道誠身孟子告齊梁
仁義孝弟亦推本之論也朱子答之書而戲之云
這些子恐是葱嶺帶得來天下之人只一性命而
事物在焉朱子只要人讀書講說研究於外予不
知朱子之所謂矣儒學禪宗其判不啻千里而要
其初只是毫忽儒道寂守其心中涵事物有天下
國家之用禪宗廢棄百應徒為空虛寂滅之養朱
子指陸為禪然則將不講其心就外為天下國家之用
呻吟其佔畢而曰某章某句如此某章某句如彼然後
為能學歟顔子終日不違如愚夫子以道統寄之生丁
朱子之時言論相及不知其如之何而為禪之詆
矣陸子不免少溺於俗然心知其然平日拳拳以
求放心先立其大為教聞彼也自聞而已見彼也
自見而已猶有得之米子則楚辭隂符參同契韓
文皆其年年月月訓詁之冊不知此一訓詁何日
而已也末年之悔謂令此心全體都奔在冊子上
若有得矣而先入之深讀書為主而待其餘未見其真能脱去舊習收功一原也危疾一日前猶觧
誠意章在溺於誦說没身不復聖人六經躬行心
得之餘為之養盛之充因著其用朱子則先意於
此讀書為先求心反為後繭絲牛毛識者以集大
成歸之謂擇諸家之訓什而纂其長則亦可矣謂
道在是則周元公或可而朱不然矣說者又謂朱
子羽翼六經嘉惠後學其功不淺夫朱子自少至
老無一日不在經書子史間平生精力盡於訓詁
而其所訓又多聖人之經賢人之傳也夫豈得無
功於後聖真以此破碎道一由此支離又不能不
為後人之誤功過并之而使人繁於枝葉昧厥本
原其過為大三代而後學之陷溺如朱者比比然
也朱子欲以其學為天下宗天下亦以此信宗於
朱子故予不及其他獨指朱子為過陸子謂此老
平生志向不汩於利禄當今誠難其匹夫朱子豈
不知心之為大而求之心哉誤認格致為入門指
著述為功業途轍既乖所得随之韓退之因文以
見道而非明道以為文日月至焉而已矣無乃朱
子過歟欲徃京師心識國都之所在行逺自邇計
日可到懵於定向執途之人而訊之歧路之中又.
有歧焉訊之所不及失之矣大抵天下得意忘言
區區於文義講說之間真趣薄矣深造自得者當
見之顔子黙契道體孔子予欲無言天淵禪學而
其致虚之篤一而己矣然則朱子無乃得言而自
薄於其意歟自得之則有居之安資之深之益日
從事於故紙堆中外强中乾吕東萊謂銖銖而析
之寸寸而較之無復有詩矣朱子之謂歟朱子平
生誤在認格物為入門而不知大學之道誠正乃
其實地以故一意觧書其觧書其論人心術見焉
謂司馬温公只恁行將去無致知一段朱子日日
經史其不滿於實心實事無私無黨有餘力而後
學文之君實無足怪矣大凡人言語文字皆心為
之陽明致良知其釋經不取朱子之說者多說在
心性上朱子釋經全說在多學而織上陽明鶻突
其說誠有之然猶不失為本原之養也猶第一義
也朱子則落而下之離而去之矣道問學之功為
尊德性而設正與孟子學問求放心同義朱子
觧之曰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
致知崇禮中庸行也以属之知姑勿論所云致知
非程子進學則在致知根心著已之知亦姑勿論
乃其意則全重致知矣細玩尊德性而道問學曽
有此口氣乎存疑録謂朱子平生所得在是所失
亦在是見非於陸子静亦在是得之矣其訓中庸
分章分句分為相属明費隠天道人道小德大德
分中分和道不可離此言素位此言不願太極通
書此言陽之動此言隂之静支離為甚黙而識之
識言知之於心平聲字朱子作去聲觧音志謂記
之於心不以聖賢說聖賢以已之所誤說之能說
之耶得人之得適人之適難言之矣自得其得自
適其適天機之觀不言之喻將能之也哉然又非
止言語文字之間鵝湖白鹿徃返議論之差而已
荆公祠記千百年大公案也學問偏枯識見昏昧
之故其詆之不遺餘力與初之指為禪會無異今
世之儒士自謂得正心誠意之學者皆風痺不知
痛癢之人也舉一世安於君父之大仇而方且揚
眉拱手以談性命不知何者謂之性命乎正諸儒
人膏肓之病也使在周邵聞之喜過而樂與之矣
孝弟忠信常不足以應天下之變而才術辨智常
不足以定天下之經亦此意也朱子遺婺人書乃
謂諸君子聚頭磕額理會何事乃致有此等怪論
少見朱唐交惡録齊則失矣楚亦未為得也光風
霽月灑落襟懷有如周元公邵康節其人者寜有
此言說舉措耶情見乎辭行如其心涵養未融克
伐為祟晦庵不能無大不滿於後學之意矣後人
為朱陸之議聶雙江以黨同伐異挾勝崇私言之
然當其時門弟子則己然矣豈非朱子身自作則
一時門下習氣而又因以貽之後乎自宋至今五
百餘年是朱非陸所在羣如也正雙江黨伐挾崇
之謂陽明之所稱今之尊信晦翁無異於戰國之
尊信楊墨也抑何從而辨之乎孟子曰是非之心
人皆有之請以是為朱陸之
其嗟也可去
天下孰為重德義為重德義孰有之君子之身有
之合仁與人謂之道有此身然後有此德義是人
身為重非人身之為重德義身有之之為重非德
之德非義之義自視此身之為輕是不知有此身
而後有此德義身之為重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
無信不立身有輕焉者矣孟子曰取食之重與禮
之輕者而比之奚翅食重身有重焉者矣去身言
德義德義當酌之去德義言身身當酌之天下一
德義而已曰酌之酌之云者言當用中而行不可
見一偏執為德義不顧其有甚焉者身之為重也
饑者不食嗟來之食黔敖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
曽子曰㣲與㣲言小節細故得之矣至謂嗟可去
謝可食則又不然夫人一身宇宙內事共分儒行
言愛其死以有待飬其身以有為饑者之身何身
獨非天地之性人為貴宇宙分內事之身耶身有
重焉者矣嗟來從謝區區間於我何與孟子云與
禮之輕禮非有輕觀會通以行之之謂禮非德非
義而俗執之禮之為輕會可得而與我天地之身
一較量哉誠不啻食之為重也毫釐之差千里之
謬此等處天淵懸逺誠不可以其小加之大者之
上也饑者之死姑就其近易曉者言之饑者獨無
父母妻孥吾非斯人之徒而誰與者哉一不食死
則死矣亡矣不復見矣嗟不嗟謝不謝何所干係
自安溝壑何心哉何心哉饑者父則不念子不慈
之父飢者子則不念父不孝之子饑者為夫則不
念其妻不義之夫此亦宇宙分中之事謂之近淺
姑就常人孺子皆有不忍之心言之常人孺子皆
有不忍之心饑者獨無大戕天地近戕一身飢者
之操無可言矣易曰苦節貞凶其道窮也聖人無
取焉此惟陳仲子井李三咽柴子羔不竇入於室
尚全其生可以當之孔子謂子羔為愚飢者以愚
而死不得其貞窮而凶之道也一父母天地之身
生生不息草木同仁忍棄之耶其故起於講之不
明知有一事之義而不知有一身一心天地與立
之全諳於其大是以徒執於其小苟有見焉會有
向為身死不受之一端又會有奚翅食重之大體
變而通之與時宜之輕其輕重其重嗟來食頭風
過耳從而謝浮雲觸目其謝我不感之以為恩其
嗟我不藏之以為怨時適凶荒不食則死出此入
彼我知身有大焉豈計其他禋祀有日偶失於防
牛羊抵觸可以改卜牛羊無知可以廢祭乎哉仲
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管仲曽西之所不為也
如其仁如其仁夫子與之豈若匹夫匹婦之諒一
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之為大也夫子取其功
畧其陋是一道也造化生予身之身父母妻孥所
仰望而終身也七尺之軀可忽乎哉責人與責己
不同管仲無足取者為酌量大小之說借明之疾
固也予無取於饑者之操無改於謝則亦不食而
死矣曽子謝也可食之言無取焉雖然人有不為
篤信之美然後可以望他日有為恢宏之大饑者
則誤矣志趣胸曲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
不為人物也得聖人依歸之此其最高者歟後之
乞墦嘗糞奔趨勢利日無休息生不如死毋以飢
者為口實
備忘集中卷完了
備忘集卷之三
侄孫海邁紹皐皇甫重梓
贈郡侯肖野郭公膺保薦序
君子之於天下立已治人而已矣立已治人孰
為之心為之心為之心自知之得若失心自致
之雖天下之理無微不彰而人之視我終不若
我之自視無遁形者之為的不取信於我所自
知之真取決於人不盡我知之迹失之矣肖野
郭公登壬戌進士守瓊代廵柳坡馬公剡薦於
上聽銓司不次之用光及寮宷三府趙侯四府劉
侯因徵予言以贈將舉栁坡之言發明肖野平
生之素夫肖野平生之素俟於栁坡始發明之
耶肖野修已學業俟於人言之及乃致其力人
不我與撤而不復前耶性分無待於外有待於
外而為之非性分也肖野公之心吾嘗有以得
之郡百凡迎刃而解言于知府無難事矣而日
夕皇皇常若不給今人有未能而事與之共同
官之義尚當奬而進之况在肖野望治之勤日
之升川之至西土怙冒文王視若有傷光武中
興兩漢中賢主也以百姓怨氣滿腹誰欺誰責
彼予一人處心如是言今日事三州十邑能處
之無不如其則環海而為民能使之無不被
聖明之澤矣乎一之為累承流宣化之職缺如矣
肖野能安之乎我無安於是人譽我於是譽我
於形骸之外孰若我自謗我於肯綮之中君子
戒自欺求自慊二侯今日相與聚會精神一堂
之上共而為之真機實際猶恐無能自改於其
故民已家國猶間然也又况分之以毁譽得喪
之私凟於耳因以滑於內內無純心安得外有
純政夫吾心則有定若乃毁譽得喪則亦何常
之有御史持憲為天下公栁坡言之矣今日言
肖野之心今日成肖野之美姑置之所願二侯
上體肖野寅恭之心同寅恊恭為己責自體吕
祖謙謂狼瞫之烈豈僕僕乞憐而求人之譽者
哉予於肖野公亦云區區真有以見公以傷視
民之心於青天白日之下而無間知必不以予
之言非美盛徳之頌也夢中呼其人之名人則
應之呼他人之名則不應以其真也二侯曰然
書為贈
贈郡節推大東劉侯膺榮奬序
今之入官而仕者庠序學古之人也然徃徃不
滿於識者之意天下之人不見官人之利特見
官人之擾者豈其人之初盡不賢則然哉未仕
學古既仕則參之今日仕人之論平生之學不
盡用之今人之論正今人居官之利是故其說
易以溺人始有今古之歧終入從今之謬大抵
以正入者以邪出矣萬曆三年二月大東劉侯
自邑博擢推吾郡視事之初抗然有執已守法
不混於俗之意是雖未能事事中則由其事逆
其心胷中若有特操有俗指為薄侯行之者有
俗指為膠固侯行之者道在是也今人誤認為
膠為薄於此有特見焉我自行之出入於風靡
波蕩之中欲自比於矻立中流之柱侯能乆安
於是矣乎秀才初官移其心而左移其心而右
易以溺人始有今古之歧終入從今之謬大抵
以正入者以邪出矣萬曆三年二月大東劉侯
自邑博擢推吾郡視事之初抗然有執已守法
不混於俗之意是雖未能事事中則由其事逆
其心胷中若有特操有俗指為薄侯行之者有
俗指為膠固侯行之者道在是也今人誤認為
膠為薄於此有特見焉我自行之出入於風靡
波蕩之中欲自比於矻立中流之柱侯能乆安
於是矣乎秀才初官移其心而左移其心而右
未可知也詩云誰將西歸懐之好音常欲小申
巳說勉侯未至堅侯已然一旦代廵柳坡馬公
檄旌所属意有大者侯與焉僚属師弟子因以
贈侯之言為問予欲有進於侯未及行而意不
為頌諸君子有愛人之徳存於中是以今日有
贈言之舉於外夫感我而厚必有受其薄者矣
受其薄者怨之矣有慫慂我之為通莫為膠者
矣通大抵在財貨禮貌今日出之自己亦先日
取之自民變通圓活官有時譽民之不當其害
無有也
聖天子為民設官今人入官於可以為干名進階
之助則庸心焉為民之心置之計毁譽得喪之外
失之矣然則欲侯節推佐郡舉於其職寧復有
過於薄為厚膠為通勉所未至堅所已然擴充
之以盡其大無自畫於發見之初者乎失職分
則失道矣失道失心矣無一可者用是特書先
日之意復諸君請持上為贈侯根本在是擴充
終始之而節目無不周矣栁坡旌侯止於節目
不詳及云
贈定安愽莫君署澄邑事膺保薦序
澄邑去郡城六十里瓊萬里京師三州十邑同
一荒逺僻地澄土瘠民貧好爭喜訟尤稱難治
貪泉易心尹難其人而士民亦鮮有以尹之賢
而聲稱之者萬曆三年缺尹以定安縣教諭莫
君署其事士民翕然與之代廵栁坡馬公兼政
教事薦君於
上謂君異才當不次用恊士民意相率徴予一言
以贈予問其所以則又同聲而曰自莫君握篆
之後詞訟清而村落無追拘之擾催科緩而事
事存撫恤之恩事無稽留人無縁弊里甲省約
一邑晏然究君之心盖仁人長者之心其不為
貪暴苛刻之為終身之逺亦可以占之一日之
近夫澄訟事獨多於他方無實之詞最小民之
情所難平者今首以清訟頌莫君且莫君於澄
暫署其事耳今人凡暫署官府之事稱權官百
凡姑應先日之為随人之後初非創立規則垂
乆逺也乃上得撫按藩臬之稱下不失撫綏之
譽數月之間當疲敝難為之時惟士惟民聲稱
如一君何以得此於人哉蓋君有立已講學之
功體立用行是以出之自能為宜士宜民之政
先自定安學諭督府石汀殷公首薦之矣政與
孔門弟子言偃出武城而有絃歌之效子賤不
下堂而單父稱治道相近似然則今士子一入
官遽以簿書禮節苛暴因循各就其資之近而
自許已蹶其本矣天下只此人心天理而曰某
方之民易治某方之民難治可信也哉旱麓之
詩云豈弟君子遐不作人莫君之教定邑以之
泂酌之詩云豈弟君子民之父母莫君之署事
於澄以之莫君無愧二詩用是賡之復士民請
若夫前途事業方興未艾此特其發軔之初耳
大都於此可見未詳及云
贈總督府洋山凌公平羅旁序
國家統一六合雖自外聲教者無不欲其入我覆
育生全之中粤東西設重臣便宜以控諸冦
奉恤厥若公之謂矣瓊府太守唐同守楊
府判莫節推劉荷公威澤鼓舞不能已願
一言予亦澤及中人也念惟事有大焉大有自
來因綴之以為賀且用為後公者告其兵行顛
末當有紀其盛者矣不詳及云
贈陳侯署遂邑事得代回府序
雷瓊自昔指為貪泉之地雷山海貨不及瓊遂
溪在雷又小邑地瘠無别産一歲之耕僅足一
邑人一歲衣食之用無可貪也然同以貪泉得
名同一萬里
君門之地生斯長斯同一孤臣孽子
日月照臨有所蔽隔而不能及之人府州縣俸劄
借
天子之威以行其志者視其景同此羨心履其地
同此肆意先後異時守令如一吕東萊謂奪糧
於陳蔡之間攫金於原曽之室何以堪之遂溪
之謂矣予瓊入也習知瓊府州縣之害習聞遂
溪同受其害之尤一旦其邑庠生梁有守吳一
桂等將庠師生意揖予進之曰郡陳節推侯權
邑篆計今正尹將至當代願一言壯其行彰其
美有龔黄卓魯之譽有扳轅卧轍不能自已之
情究二生不一而足之稱槩二生不一而足之
意只今便民之利侯興之矣只今不便民之害
侯絶之矣其淡泊自飬不易心於貪泉其敬事
臨民集木臨淵又不謂食禄之方
天顔萬里夫雷瓊之人生不幸為孤遠臣絶意
天澤百年矣百年間濶之乆出望外其一得之意
者氣數乗除無徃而不返之日記云天降時雨
山川出雲遂處上游其氣先至而先得之歟况
今天縱
聖明瞻言百里海內外喁喁承德出之水火危墊
之中置之枕席安全之上惟侯行之規畫在案
誦習在人有老成人亦有典刑今之謂矣標凖
立而人趨之雷瓊近壤得無先被之為幸也哉
旱麓之章曰豈弟君子遐不作人泂酌之章曰
豈弟君子民之父母靖共守令道無過此侯攝
邑事無愧二詩用是不辭師弟子請書其槩以
為贈且以志雷瓊開先之喜云
壽王堯山六十一序
堯山自幼與予同師友為學業其神氣之靈諸童
稚中識者異之予亦歉然於予謂得天之美不堯
山若稍長業舉子文論文宗諸大家盛有稱許清
逸之氣不混塵俗而别為一局其文類之以故不
能俯就時調決科第科第之文非堯山所不能攻
堯山所不與事也經世論今事不平之憤有發焉
亦古人好靜無為上一層意也隆慶庚午予罷官
歸别堯山廿年矣塲屋中堯山終不得一捷晚充
挨食廩日歲貢生又棄去不就家居萬山之中即
此採山釣水還以物與人風浴詠歸随地而樂夫
一歲貢生亦庠序士途窮而不得不安於小希之
不可得者堯山棄之惟我所願我則行之古之人
在混茫之中與一世而得淡漠焉傍花随栁鳶飛
魚躍堯山有焉說反屠羊毎聞人說及堯山萬山
中木石居鹿豕遊翛然有脱去世故凌雲氣遊天
地間意唐人之咏懐有曰方同戰勝者去剪北山
萊予去堯山居三百里許夢想神交方醉堯山之
樂意堯山載營魄抱其一静之徐清形可長生也
今丁丑九月十有一日為堯山再甲子誕辰且室
人同生一堂偕老宗黨戚里爭持酒幣走賀謂兾
缺梁鴻龎鹿門天作之合于今罕有因問頌言於
予予惟堯山先年下帷經史百家其學博作為文
章包羅萬象其氣豪談今不平疾苦其志憤經畧
人間世曲暢旁通其識精今時命大謬反之身而
謀之神者囬視前日之所有事者又若無有焉専
氣致柔與魚鳥花木忘其形于天壤之內古之得
道術者盖如此心與天游天為培之夫豈曰不知
其雄守其雌聚埃積塊之守豈曰以期年耆而無
經緯本末無以先人也哉夫婦值今六十又平
格伊始而衆心戴焉詩云令終有俶公尸嘉告用
是不辭其懇備及堯山自幼而今天眷之隆不偶
然也書為堯山千百歲壽
贈賴節推署貴縣
聖天子計安天下求守令如不及而天下守若令
毎不能以計安天下應
聖人記曰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今人士一入
官初心大抵循俗而偽日見之事事匪其心盖
自宋人詐高位高之習流至今日淪肌浹髓不
可破矣欲希天下一日之安外其心而安之其
可安乎當流風壞於功名富貴之會而曰純心
任事之有人難矣吳生泗崖自貴邑一旦遣人
致書而來盛稱其司府賴肖泉之賢通後先任
言之不一而足泗崖平生志氣不妄語不䛕人
言無可疑雖予親履其地目見耳聞不過如是
中有不能盡釋然者今天下士大抵迹是心則
不如是范山之告楚子曰晋君少心不在諸侯
也北方可啚若心不在民而徒有在民之迹無
補於民矣醜女而粉其面老人而烏其髭泗崖
其知之乎捧讀及終有不求人是求吾心之真
是不求人知求無愧此心之良知之說忽吾心
有戚戚焉偶忘而記則今日泗崖之言正嘉靖
乙丑予初官戸部幸一邂逅眉宇間可考而見
塞淵温樸君子人也昔者逆覩於肖泉今得泗
崖之狀而驗百來年不可得見之人一旦忽親
覩之凡事不可認真真則禍随焉今天下入官
人之議則然也天下不一日見
天子計安天下之功日相尋於
天子分之守分之令之害坐此為累良法美意盖
不止曰亦如無有而已賴侯以直道之行發揮
我
祖宗曰守曰令之政泗崖之狀侯曰視府事吏畏
民懐署桂平二縣平易近民查盤慶恩二府不
撓不擾再之吾貴興學聽訟保甲催科改條編
復里甲歷歷可書而民以為惟已之便實便之
也實心實政雖不中有不逺焉者况肖泉今日
事正守令職分事無不中焉者乎以心感心潯
民因各得其固有之心以為心且誠心直道用
是有明於天下今之世舎肖泉無與而與誰哉
督府洋山淩公以侯運餉課最聞按院敬齋
陸公以侯賢能聞
天子俞之属下吏循例有形容盛美之頌揚
王休意也義也不辭而為之說若夫羣小閒調今
職泗崖亦得之傳聞云爾欲此文亦如肖泉求
吾心之真是畧而不録云
贈鍾從吾晋灌陽掌教序
長汀鍾君從吾文昌邑司訓也官四年得晋全
之灌陽掌教門下士某某謀所以贈其行者謂
非文不可詣予徴言予懇辭之諸門下復曰鍾
師必欲得子之文慕子者也予辭之不得因言
之記稱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仕學融會孔
門未嘗廢仕亦未嘗專言學胡安定有得於是
經義治事並舉之為蘇湖之教夫古之經典今
之人事索之經典天下之事具於是矣而别于
治事之中求之盖經典言事中之理而未能一
一盡及事中之變事中之變百千萬端君子之
應如之譬之醫者随症用藥而又因其一時之
所傳變改方因革損益本末先後輕重緩急淺
深長短廣狹盈縮有劑量焉毫釐之差千里為
謬苟不知其變之所以然而應之以其理之所
當然于以用之其不至敗乃公事鮮矣傳稱執
一理貫天下之事人非生知之聖平日無講明
融會之功則所謂寂然不動之中而萬象森然
已具之體昏如矣抑何通之故予嘗謂
聖夫子為天下擇官地無缺官天下不見官為天
下利獨見官為天下擾大端在不曉于官民義
利之辯先無以洗其心身家在念貪取毒焉下
及其日應之政則又先事而講明之未有得也
夫從事經典而日求之紙上之文事之義理而
已若夫有其事而又有其事之變則必於經典
所及之內加深求焉於經典所不及之外加深
求焉而後可以盡其故蘇湖教法至今稱之正
以其門下人用之而效者以其能預講之未用
之先而其所以講之者盡變也我
國家設有府縣藩臬百司庶府仕得此謂之仕內
國學外府縣庠官亦謂之仕國學府縣庠謂之
仕仕焉而兼乎其學者也鍾君司訓文昌經義
治事兼有之矣署定安縣事一年再署文昌縣
事計七月庠序治事之後又得以履於其事而
為之夫引而伸觸類而長之天下之事畢矣天
下事豈能一一身親見之哉然身親之所備嘗
與口耳之所談說意趣自别以躬行之所自見
之於事示之於人真切有味為從為悦必然矣
鍾君之於二邑不徒随在仰其獨清之髙而且
随在有從事獨賢之頌身教言教灌陽士子今
而後特無多幸乎哉教成十人為
國家造十方之福教成百人為
國家造百方之福諸門下以鍾師且無得于府縣
之秩為銓司不知人不滿庸詎知以人事君鍾
君所得多矣乎况今
天子在上求賢若饑渇而銓司又能上體
聖心教官顯陟邸報選選有之又安知公道之不
可掩不有如印以賄得由賄固介如石如吾從
吾亦有以得之乎由小而之大由閒散而之權
要予于鍾君拭目俟之矣昔人謂錙錙而較之
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謬石稱丈量徑
而寡失陸象山謂此可為觀人之法言大節可
以兼乎其小也予於鍾君則錙錙寸寸且從而
得之矣何疑乎書為贈
(空)
無違樊遟御子告之無違
求臣節於子道之中聖人復有望於門人焉夫臣
節繫國家子之能孝而節無不盡矣大夫無悟得
不復之門人也哉且昊天罔極天下孰非報徳父
母之懷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君臣則有不可過差
之分分所不可而曰吾用吾情非孝矣三家念親
示兌陵君一旦其孟問孝夫子止無違一言答之
言孝亦言分子於父母曰匡救曰成美盡是矣微
引其端不竟其說正欲懿子聞耳入心不能以自
已也而思家庭平日發悔悟之良心其不能思無
違謂無違於父母之令耶抑無違於義理之大耶
亦必中難而有問二說橫中而天機之明有自矣
思繼無能於懿子夫子能以自己哉樊子在御之
□備自一時之答問述之師弟子斆學商求則然
言無出於二言之外意尚先日含蓄之中也無得
於懿子抑何以復之樊須盖須及門講業日不出
夫子德義之外目擊時事大抵必同夫子德義之
心言在人子意望三子臣節之明答酬懿子切心
我魯霜氷之漸卒之家庭伯仲不聞改轍之為生
事葬祭徒是空言之托夫子如之何哉如之何哉
雖然夫子之道也大有必後世仁之規模有綏來
動和之妙用夫子之得邦家而三家夫子禮法中
人矣可以過化存神可以圓流上下還至而立有
效僅於歸鄆誰龜陰之田其小得之詩曰匪兇匪
虎率彼曠野予於是為夫子感
三家之不可一言悟也夫子僅以無違二字
答之何學記之書關而弗達則思之義也開
則人有不能不思之端弗達則人不能自己
致思之實不能不思君子之善於使思敺之
也昔之評文有曰文有涵蓄又或曰言有盡
意無窮作文之法亦是如此
黄恭人林氏墓誌銘
余與暾江公共籍瓊山居址去不十里許
恭人林氏之賢聞之矣而門內朝夕不及事言
其細日月有時將𦵏其嗣燕石君以狀付余乞
從先人故事為誌予辭不獲據狀叙之感今稽
昔按恭人暾江公同東岸里居高士林翁女也
燕石祖主事豹島公與林交莫逆一日出暾江
公見翁竒之口言恭人矢與為配意與其母馮
氏不合盖馮不欲以已富家之女貧士如豹島
公俯就之而為其子婦旦夕進有沮言乃翁執
初不易毋論豐約恭人逆知父意之有大也言
歸黄門之後雖處貧則難未嘗以毫末缺為夫
君向學內歧其心之累脱富而貧有亡黽勉盖
自入門來而婦人從夫之義無歉然矣萱堂有
姑峭厲其性而恭人朝朝夕夕反得吳太安人
之心出內外人難乎其婦意料之外啜菽飲水
饑仍之歲有之太安人見婦有色笑焉盖恭人
婦禮無失深愛之下又婉愉而有感動也暾江
得有恭人之後不徒外有親師取友之資抑且
內無高堂奉養之缺年二十五預鄉薦歷六科
第進士盖又十又九年彼一時也士風恬嗇無
異其先黌中之日也而恭人安之第進士又四
年乃授西曹主事西曹無外差京城衣食難於
給而恭人安之安之於不得之日易安之於妻
妾之奉改心他啚得之矣之日難我入自外室
人交徧謫我恭人不為也暾江不變塞於舉人
進士之初豫養澹泊之心為他日有為之地恭
人成之其尤可言者暾江以嘉靖二十九年部
郎資及得推臨汝刺史二千石一遷銜而諸不
同矣恭人方且不自為逸随官僕蔬藝績紡有
不堪尤之曰秀才小家照舊如是不自逸於太
守恭人之日反逸於其他焉乎恭人惟儉惟勤
初終一心雖百十年之乆可以占知於知府一
官之日何也俗言得官喜其享有一官之大享
入而盛內外員不親民知府若也暾江不幸嘉
靖癸丑歲內艱服闋則赴部例也法也而恭人
意獨不然枕席之言若於古人知足知止先幾
而退有黙得之今士誇功名大指又在富貴鍾
鳴漏盡行猶不休多之矣日無見聞閨守之女
反有出於日有見聞士人者之上有之乎宦海
波濤暾江補池陽晋憲副望荆襄而戒心焉
上疏請田恭人不行一着為先導也歸田之後夫
婦如賔若加先日恭人之為暾江公敬有自來
矣吁賢矣哉大抵暾江性達曠恭人性深沈達
曠矣而非得深沈者加之收肅終不免於水以
濟水琴瑟專一之失黄氏厥子若孫於瓊稱盛
經史精微暾江之力而朝夕檢約自童孩以至
今日弗使納邪而由之正恭人之助居其多也
言念恭人妻道婦道母道無不可紀奉先筵賔
酒漿應對內外宜之家下人不失恩顧事事訓
討則小不遺葭莩之中有急則周少或漸染流
俗不以一失不勤飭諭暾江晚年益自踈放恭
人又自嚴整過前持其家及身內外斬斬微無
不謹可否相成以一婦人而天資近道有如此
濟水琴瑟專一之失黄氏厥子若孫於瓊稱盛
經史精微暾江之力而朝夕檢約自童孩以至
今日弗使納邪而由之正恭人之助居其多也
言念恭人妻道婦道母道無不可紀奉先筵賔
酒漿應對內外宜之家下人不失恩顧事事訓
討則小不遺葭莩之中有急則周少或漸染流
俗不以一失不勤飭諭暾江晚年益自踈放恭
人又自嚴整過前持其家及身內外斬斬微無
不謹可否相成以一婦人而天資近道有如此
燕石謂家有嚴君父母之謂並暾江公而稱之
誠得恭人之所為恭人矣恭人生於弘治癸亥
十二月二十二日卒於萬曆乙亥九月十二日萬歷享年七十有三先嘉靖甲辰以夫貴
封安人後嘉靖甲子以子貴
封恭人子男八其二早夭長宏宇任浙江叅政次
宏寭南康知縣次宏賔宏宸宏宬俱郡廩生宏
賔先卒宏宸近卒季宏寰亦先卒女二其一早
夭一適侍郎唐西洲公孫已故郡庠生惇孫男
十八喜之舉人右之式之郡庠生壽之詔之建
之名之立之倜之升之誥之性之及之任之修
之儲之□之□之女十三一適已故邑庠生馮
應會一適知府王□公孫邑庠生廷瑜一適大
卿夏東庵公孫百戸一適邑庠生陳起元一適
少傅丘文莊公孫承裘一適郡庠生楊繡一適
副使林□公孫林啟元餘幼在室曽孫男三見
曽希曽□□女四各幼以丁丑年十二月十七
日合塟于金鷄嶺暾江公塋之左恭人有是全
徳天與全福銘曰亦有先幾之見又不止於為婦女之仁翼夫
迪子奉姑及身小無不及惟大有倫利牝馬
之貞徃元亨也齊驅士人振聲今日正家而
定盖自有因御窮持富莫與之臻鮐年命服
羽螽趾麟勿替而引命自天申金鷄之兆卜
者曰氣固而悠益久益申百千萬年猗歟恭
人式徳如新
註唐詩鼓吹序
古先王成就人才由今考之大抵六經並行詩
教為首夫教以言行詩亦言爾何以益人而先
之若是盖人稟天地之精言語文字之間天地
精神之發也約而為詩不多言而內見藴藉外
著風韻天地精神以詩而騁騁則襲物感人變
化因之禮稱人聲在上長嘯中宵敵人因之而
北有矣詩能興人徃徃而是時颺九歌之方興
詩游藝之道百世以俟聖人不可易也錦臺廖
先生有得於是丁丑會試中乙榜來署瓊山學
事課弟子員因出所註唐詩鼓吹八卷示之夫
宋一代掄士用時義論策我
朝因之先宋而唐則以詩賦錦臺日課生徒遵時
制也乃以先日於鼓吹中有見并之前人之註
鼔吹多矣章什句解究其事之所自來探其意
之所含議較錦臺不及為甚余謂同一文章取
士如以其文而已兼唐及宋為得我
朝之闕亦宋人之闕也使之為文不使之為詩且
可以為全乎哉錦臺造精學博得我心之然矣
雖然錦臺新會人昔公甫陳先生講學白沙天
下企仰其品題以前詩人曰子美詩之聖堯夫
有别傳向來稱作者二妙罕能兼唐而下學詩
匪社人卑其詩未有許可及康節者乃公甫又
若於康節獨推焉少陵愛君憂國兼之於野之
獲發之視彼流連光景漫無邑居為據誠一人矣
吟哦浩歌胷中造化一動一静之間天地人之
妙也少陵能之乎盖不特文彩動君之誇随塵
冷炙不用為愧一二不足道拳拳君國之念堯
夫亦奴僕而命之矣宋進士許洞詩會九僧約
以山水風雲竹石花草雪霜禽日星鳥無犯其
一九僧閣筆夫天光物色抑亦一時之觸爾本
真在我因觸而悦故亦因觸而詩假若周朱張
程有洞之約性真之悅出之矣無待於外能困
之乎子美除却君國諸作一時曵白料必九僧
同之可聖取哉嚴滄浪說詩方之妙悟禪道曰
詩有别材非關書也詩有别趣非闗理也羚羊
掛角萬履庵鄙焉夫水月鏡象言若荒誕水誠
有不可執著之月鏡誠有不可執著之象而非
誕也文泥矣以詩之曲暢旁通随樂而興濟之
文之妙也履庵直據文理或則古詩人同物之
趣無深會乎伊川程子指穿花㸃水之句閑言
無用惜工部一生之心自少而老止有二詩絶
句是亦履庵之見也余嘗謂唐宋詩人均爾一
知半解之悟孰為唐髙孰為宋下欲定說於滄
浪履庵之閒彷彿二妙合去取焉而未之及荊
川唐子履庵之師也履庵嘗以其意附劉因於
邵子之後謂天資學力若未足然已為莊陳權
輿矣吁禮義無窮人心有覺况賡歌風雅頌詩
法在焉自是而後又安知無有兼莊陳靜修出
且入二妙而上之者乎余時以註白沙古近叩
之錦臺錦臺謙曰無得也夫錦臺生長新會時
去白沙無幾有得於白沙權輿後學有在矣權
輿於白沙鼓吹又不必言矣透徹之悟錦臺其
尚求之
贈廖錦臺膺首薦序
天下事如斯而已謂今無經學士大有為於天
下哉
國朝以經學造士士非此無以進其身迨得官則
又有今時應官之道經術之在聖人芻狗矣有
儒官焉薄收而薄出之人無望焉而奔走奉迎
故事虚文視熱衙門無異人之所以責官人之
所以責士判然兩途矣然天下有稱善讀書者
又不如是吾省新會錦臺廖先生富有經學文
翰擅名於時即彼小試瓊山而言丁丑落第乙
榜而瓊非今人為貧之仕借此自暇逸者乎
舉人教官又今以一過路譬之上下所不深責
者錦臺自做秀才攻墳典而舉人得矣比今仕
有職掌寒暑燈窓無殊先日非乾乾惕若中有
實趣者不能課士子不廢文論為時制也孝弟
禮義尤所課中諄切之急道有本末教有後先
譽髦士於鳶魚得所之中一不見其崖岸自居
嚴師尊道必人為敬學之實旱麓之三章心有
天游之聖也錦臺會之矣然即此而論不過即
事論事得錦臺之小尚無得於內藴之多所以
為他日設施之大嘗自督府淩洋山公之薦言
之錦臺盖繭絲牛毛之學天髙海濶之心矣簡
編之在今日盖前百千萬年事也前百千萬年
事莫不有於方寸之中舉此而措今日之應酬
莫非已徃之成效措之而有不當焉者乎夫士
子讀經為文又經史正道中出乃入仕則背而
馳若戴聖祝欽明之流謂其初不過假此以為
階禄之地真心本不如此錦臺不變塞於今日
之官矣不變於既閒且逸人不深青之官變之
於遺艱投大人所属心之日乎又不然若荊公
以一執抝得之始敗之終錦臺温如玉不然也
然則錦臺非如心之經學有用之文華也乎洋
山意欲廊廟上大用錦臺使得盡展底藴不負
初學言其大畧其小言學問富有兼見其小盖
經學文章其精神心術之藴今日舉行教事其
精神心術中小小之餘也老子謂樸散而為器
故大制不割今日與其言錦臺於一官一事之
中孰若論之於不出戸知天下之上洋山之見
有大焉者矣因言之內之廊廟百執事謂外撫
按薦章為據外有薦章之美大行其志機會也
庠弟子欣欣有此相與問言於余余養疴簡人
事有聞見不盡有聞見衍而文章因人言也若
其當不當則非余之所及矣書為贈
贈高將軍陞指揮使序
指揮同知高前江死於儋之神尖三載矣死以
王事
天子卹焉加其子一級指揮使世襲衛僚属某某
謂
天恩所及生死光榮也問言於余為今肇南君贈
余惟神尖之役前江廹於兵廵道不得已而非
其本心子加之級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史
方齋不知有此陷前江為不知彼已之死前江
寃矣然兵發有期方齋至儋前江不至前江得
當而後進非畏死也方齋不諒其心然方齋滅
此後食之心其急如火初非有讐於前江前江
知之小不勝大而以二小舟突二十七舟前江
不愛其死至此欲以平生不顧身家心事為後
人計白之史方齋也死於迫不死於義贈其子
以其父之義何以贈衛指揮及軍餘先後前江
日冦未到股慄先之不能前發一矢者比比萬
一不然亦大抵顧有身家之心無死綏封疆之
念雖盧和髙手飲之烏附數百未易起其陷下
氣也前江度越此等百千萬倍余嘗謂使方翁
若能少諒其心謀勇兼資前江非徒死者無神
尖事得不死將不為虎豹在山之壯乎外海內
黎方齋之功尤大前江原領兵前進方齋迫不
為無因君命不受將終執之於義或可今日始
知獄吏之貴乎不可為也有此二難前江受迫
即死之輕志無異先日慮勝死綏之慎心卒之
李賊破膽俯首聴招一死而地方之受益多矣
前江之勇於是可見時以其事
上聞隱此不及其實前江白日青天心當厚典無
歉夫厚既死之身因厚其子其父未見也何以
及之天下有有其父子不如其父者乎一血脉
之親而又氣習風聲之近子不似父千百之一
從古而然以目所見言千戸常昇能無懼而已
驍雄之將也今其子名維績者他何觀法氣槩
大抵近之今高將軍夫苟無能如績近似其父
夫獨非前江之子耶古稱父作子述子不似父
人以不肖子呼之今高將軍得階一級
聖天子亦以有其父有其子也得
天之榮嘗思所以保有其榮孟子曰事親若曾子
則可謂能養其志保榮之道也市井人一時之
忿有甘以其身償人之死不顧者職分內事不
盡國法鄉評柰之何獨無忿心猛烈而死之人
氣之壯者也其精爽英靈常存天地間一氣子
孫冥有依附昔人自責何面目見先人於地下
髙將軍苟無識
朝廷加今官之意能見前江於依附之間也哉家
有祠堂郊有墟墓随入随出可愴可感父倡子
和天機有必然者僚属贈言之乞有聞者莫不
興起况於親炙之之趣焉故不辭而為之說言
長矣一言以蔽之曰肇南今將軍是則前江之
子而已書為贈
內江龔氏族譜序
蜀之內江有龔氏焉其先人福一郎避元末亂
逃楚之蜀家內江遂為內江龔氏始遷之祖發
祥及今以其子姓之逺於先人言之九世矣枝
幹蕃衍而皆端朴淳謹言義不言利故雖代無
中人百金之産科貢寥寥有人未及仕始自懐
川父子兄懋賞方入仕籍而內江之言名族則
公井之龔氏預焉七世希遂漢臣八世以薦文
魁亦嘗合心斷自可知之祖商具傳次啚譜聚
合禮文附見啚譜之末不幸未就繼前人之志
述前人之事懐川登甲科及今奔走王事未嘗
不一日并懐念也蒐獵多年具有成稿萬曆丁
丑得持
天子節按吾廣其歷事國子生受吾王氏文學家
傳史才也出而托之討論潤色遂得完帙懐川
幸今繼述之有成而又念無一言以引其端族
人未知為譜由來之意導而化之無因也属之
余余惟秦漢而下天下無世卿不復能為五宗
法士君子記其家人名歷傳次標初一人為始
謂之譜事不師古矣然人心有真經稱萬物本
乎天人本乎祖水木本原之地人心真切之機也族譜執以故典物之跡示子姓於視無形聴
無聲之中其機神矣有子所稱立本生道之原
孟子所稱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之大
此機為之宗法執綱紀于宗人之事族譜見綱
紀于族人之心人心有切近精實之原孝弟有
充周無窮之用譜握其機族譜之功於是為大
我
祖宗孝治天下士大夫稍言詩禮其家大抵有譜
純心忠義出自孝子之門不多見有譜之文主
張作譜之人非孝弟忠順之身無譜之實也子
孫以虚文視譜則祖先之名次不神御史代
天廵狩二百年來瓊人未有見突於懐川見之邂
逅間懷川三復旱麓之三章酧予言念懐川鳶
魚會心其温如玉鋭意多年創有此譜龔氏譜
得其實矣福一郎之神可以如見子孫繼序思
不忘翊
國家日升之運龔氏亦日之東君執龔氏之譜
見抜茅茹之象焉事在家庭之中道關天下之
大為是不辭懐川請具所以為之序
贈呉順菴二尹句容序
順菴吳子二尹句容三年矣其親友人某某自
京行别以至於今日有思慕思慕何謂意氣不
時人物也入官有年不失初意又敬宇丁進士
為之長官賢而知賢可有顯擢乞余遥致一言
以見其愛順菴於余親故時有會晤曽以一二
言一二事高之謁選將行廵崖邂逅托馬鞍於
余回舟之上日久不復詳其時酬答所以大槩
指今官而有得醜狀戲之供一笑也順菴變聲
色而曰公人品髙矣乃允賢矣則不然有友同
行曰顯顯戲談囬言如是友人亦雷同余許之
而終以為愚戅犯執滯之病不可官吁非也言頥庵念順菴地芥青紫自幼而志有大焉不遂有日
一旦曠典
恩貢人意必順菴之得果然候選天官所授不
過縣尹事有堂長主之而為其貳南都上下京
師瓊人必由且止之地也句容去之不逺鄉人
一接順菴而歸曰衙中空空如也柴馬俸錢外
無從有毫釐之入事自堂付之彼盡心如法而
行不貪不酷不自巧䛕不自為惰無殊先日秀
才之氣如是二尹於今罕有人有同言余信之
有不盡然於余心者順菴句容而今三啟於余
矣大抵卑抑無聊之情因之有懐鄉掛冠之想
夫吾平日有取於順菴取於氣之直也直氣即
孟子知言養氣之氣行則慊心之功乃其有事
勿忘之騐氣之所加無大無小無不榮無不逸
乗田委吏孔孟無一日為歸與之興行道之氣
充如不暇為心也順菴三書於余向家加切大
抵見小官之亦有榮又見還鄉之反為適不能
遂不能退是以三思蘇氏發明慊心之驗曰卒
然遇之王公失其貴王公失所貴之常心服於
吾可見之氣心服其所本然之理也今由歲貢
而出之人偶授知縣府判推猶有向前氣槩降
此而下自視小矣其言曰如此官階所由如是
侍之諸進士大官之下譬之雲泥縱使出羣其
才誰則我與泰山壓卵因而頽廢順菴歸心或
亦然矣夫人豈其盡無仁義之良哉吾能不見
官之為小養成此氣由中發外而天下之人神
肯之矣謂世無不好䛕之人諛幸少安夫豈其
不然然而自謂熟是人情上官又有其說曰一
為資格所限見可侵漁不為侵漁之計無有也
鞭策不前十人而十余以為二說皆是做成今
天下有其事無立事之人天下靡靡
國家無賴人不能重已以致無人有之已不能自
重致人輕已有之在彼在此均當分任其咎使
吾職掌無缺不愛一文其心好諛之人彼亦人
爾絶無一服義心哉不然矣句容堂長丁敬宇
之賢也有知於順菴必不以堂長崖岸繩順菴
不繩之必能揚之至此而順菴無不可為之丞
矣雖然吾人浩然之氣不因物而亡自不依形
而立吾執其是彼峻其權鸛鵲蚊蝱相過乎前
也浩然於天地之閒其大無外聖賢論在我不
論在人道又如此順菴素有方直之氣入仕途
不免動其心於榮辱得喪之來轉歩移身余憂
之君子愛人防所未見書為贈世尚圓活圓活
私意之所自起也敗盡天下順菴能如先日之
執滯而天下無不可為矣順菴勉之
贈大尹吳秋塘徳政序
學為已仕為人其義不講久矣以故天下之人
坐受仕人之害瓊州號為嶺南百粤益南之逺
陵地連崖州山海貨比郡治下為勝其地又居
郡城之盡有仕於此為貪為肆實為已百方文
飾傳為人又毒於郡治中人矣自非介石之守
豪傑自命未有不以地變者浮梁秋塘吳侯由
恩貢國子生授萬州判判為州守之貳韓昌黎謂
漫不可否事者無得自見之懷雖有識者亦無
不曰其有不為有制之爾三載考績得晋其州
属陵水尹言陵則無有出尹之上矣其貪其作
用有制之而不得逞乎乃侯履任又二載竒矣
無意於香仔無索於海泊里甲紙贖徴收火耗
有事於官而為暮夜之入其非己所有不為已
入不必言矣雖出村至府飯食供需前人無不
求辦於里甲中者侯亦不然其清節有過人者
以言其才則昔日漫不可否今則可者可否者
否有猷有為毅然身獨當之勤事勵精吏胥無
能為弊行鄉約辨争訟百凡有為民則便之利
無不興弊無不革曽不得已捐俸二十金充蛋
户額課雖謂之滿腔子惻隱之心可也然皆未足
為異事也白面書生出人意料牛嶺剽奪非百
來年前尹以為無如何事哉招撫勸諭誠信有
以服其心營堡屯戍先人而險又有以屈其力
小則深田歸心大則萬州龍吟峝二十餘村雄
桀不受控馭亦惟侯所指無不如意洋賊林道
乾揚帆擄掠非犯則無敵者哉防禦有嚴士氣
百倍打水六七人先試而侯衆突擒其一道乾
反以畏途視陵轉洋他去侯盖不特牧民有政
才課士子有文字內黎外海四百里內民蛋伏
侯武事而安亦先年諸尹之上人也大抵天下
人內有涵養然後外有施設侯仕能為人侯
學能為已為之若侯者其可以今日仕途中人
物視之哉予杜門謝事如前所云大抵多出一
時耳聞予歷世故多於人情亦熟嘗謂人心不
古毁譽難信然酌量於彼此公私之閒參之以
尚書聴詞於差之法百與而百無失矣况今廵
道錫崖舒公日時亷訪尤加之意者府州縣正
官也激濁揚清於侯許與民牧若侯也而又何
疑乎雖然州縣親民瑣屑曖昧日雜然尹前府
及守廵撫按千百端其難為亦付州縣草創十
室之邑自昔難之侯果能曲當於應學優外無
歉然不滿吾當官之懐哉反吾歉而求之分盡
於所求之中矣用是因士民啚侯撫黎事并徳
政大端乞言以彰其美據所說附已意書為贈
贈丁敬宇父封君壽誕序
夫天下有親如父子者乎一氣脈而流傳之形雖
二而不可以二言父子也况日夕家庭又有風
聲氣習之近蘇氏謂稱人之善必本其父兄師
友夫豈以子弟故為父兄隱如直在其中之為
厚也哉子不如父人以不肖子呼之謂子必其
父也子必如其父乃其父先如其子為之矣其
於所求之中矣用是因士民啚侯撫黎事并徳
政大端乞言以彰其美據所說附已意書為贈
贈丁敬宇父封君壽誕序
夫天下有親如父子者乎一氣脈而流傳之形雖
二而不可以二言父子也况日夕家庭又有風
聲氣習之近蘇氏謂稱人之善必本其父兄師
友夫豈以子弟故為父兄隱如直在其中之為
厚也哉子不如父人以不肖子呼之謂子必其
父也子必如其父乃其父先如其子為之矣其
不盡然萬一不至瞽叟丹朱言動易入大人能
格君心之非天下有不陷親為不義之子天下
有陷身不義之父乎百端言之未有子賢父不
賢者今封君七十有二之老敬宇丁君之父也
余於封君一無聞焉於敬宇子則嘗聞之敬宇
之於句容何如哉大抵百度具舉滿腔子盡是
惻隱政又足以發越之而無遺其才也一塵不
染六年一日其節也目見耳聞一時循良聲稱
天下未有若此尹者然人之賢不賢亦有自來
余意度之苟非先有封君然後得有敬宇則必
敬宇有執而行父子情親封君順之二端之中
苟處一焉君子曰父之能賢也猶有可言者今
之時何時哉子得一官之榮又望子滿為足家
之計財帛世界見可欲而心無止足焉又富家
習氣也若曽子則可謂能養志亦未有棄口體
不為父母計者敬宇六年之中人一不見其有
內累於家意氣吁非封君之能賢敬宇能若是
乎余於敬宇完美於六年之中見封君教有義
方之大封君於是乎大非時俗人物矣時禮於
人父母有生之辰一則以喜同其子而慶之今
己卯孟秋□日封君七十初度之辰也夫亦誠
可為敬宇慶矣然一人有向隅之泣滿堂燕笑
不能為心况居官則有民責明有百姓之非幽
則有吾心無能於職之愧封君父子能為敬宇
一日之安乎不安於是日用三牲之養不能樂
矣得子敬宇人稱大尹之賢六年之久甘雨和
風邑無異議是今日斑斕之衣莫非一邑歡娛
之色持觴慶祝子拜稽首子為之亦一邑之人
為之也天地和氣萃於一門吁盛矣文林封誥
錫之
天子七十有二之壽平格自天夫豈偶然之故哉
人閒樂事無越於此用是不辭其僚属師生請
書所以可慶之實為之贈
復廵按龔懷川
廬陵邂逅至今神采器度猶如見之以過可化
以綏可來區區東粤下及禽魚草木有沾被矣
地方何幸地方何幸天下惟患無其志有志如
翁其人又以代
天廵守之權濟而行之尚有不盡之分無能滿慰
一方之望有之耶十府雲霓可預為賀古人有
博訪之說又有五聽之法五聽所以為博訪詳
也先民有言詢于蒭蕘訪之而其人止是属官
止託查盤官訪之詳而非博然此特明照中不
及分數十而有一不足為翁言者筆至姑及之
瑞平生有濟世之念而人不與庚午告歸展布萬分
無能及一此非怨天尤人之念終止一生止此
還天不能不自為歉也區區泉石有夢不在周
公忽覩雲章魄營猶動孟子謂廣土衆民君子
欲之中定四海君子之樂有此施為之本懷以
故有此樂欲之情色天下惟俗見久之能遮蔽
人本然之明俗說紛紜立有根脚者亦或牽之
而去苟其不然性分天地感之而應決江河矣
事有俟人言而後可行有不俟人言行而無不
當者今何人哉唐以聲詩取士三百年之中杜
審言天下之狂也反席未安之前尚有不見代
人之恨今請以台翁當之瑞臨楮惓惓無任
復總督凌洋山
羅旁為門庭之冦二百年矣開府至公乃能使
之入我版啚一鼓而擒永絶其害詩云方叔元
老克壯其猷盖必如此而後可云猷之壯也日
者灣中竊有大億於公自今言之可謂能中愚
者一得所恨學踈才窘有司賀文惟公運用之
妙揄揚萬分無得其一為歉為歉誤䝉垂恵稽
首升受慚感并之差官回謹致謝私附轉上瓊
人不幸三次大舉不遇如公其人尺寸無得正
尊疏中捐其險以與賊之謂賊今日亦殺之矣
報盡未盡之賊兵退而歸大征何用夫黎岐中
處而州縣環之天下事有易於瓊州事者乎部
議及丘文莊要將五指山開十字路廊廟之上
亦有心公之心者矣今日得如先年涂兵備名
棐者其人不請一兵指日指月版啚黎岐初非
難事何也威之也化之也𧖟食之也可縣可所
即縣之所之如今日羅旁事也天下事不可無
故發難端亦不可當幾自失其會瑞桑梓切情
并附告
復總督殷石汀
哀苦中本府賫到華翰生廢棄山林無交於人
乆矣門下乃能不我遐棄綢繆禮意過越於人
感荷可言盡耶瓊崖事以二三年言門下云果
若文移似亦非盡誣妄也第日月間又有清瀾
麻錫之變突如其來官兵就縛麾下洗海大兵
已追及之窮㓂又旋㠶北上雖未大加剿滅彼
狂奔逃竄日無安所則解散可計或亦可以稱
晏然於潮惠間矣門下文武吉甫為地方了此
一事海濵何幸何幸肅啟付本府轉致謝私哀
苦昏迷不能纎悉事變機要其大槩則如此矣
惟台照殺伐撫綏并舉不遺尤幸
與博白大尹林仲和
北都一面未幾時而泉石安吾身矣知子愽白
之行乃黄生來任感恩之日先夜陞刑曹主事
入夢吾無心也何以來之回思子平日節槩癡
人說夢尚是鴻漸於干而已無足為異有此人
事有此天機夫豈偶然之故哉日月之間料必
有驗今吏部止是一箇資格這資格格了許多
賢者不得出頭格了許多不賢者使不退步誠
如極地之說然吾人出處之小係
國家氣運之大有握其幾不必在念所恨山修海
阻不得朝夕仲和視是今日割雞之功可否伊
吕小試之道莊子曰軒冕者物之儻來也寄也
今人以寄為累毁譽得喪官階所係我心随之做
官累心做官何用仲和試驗之念頭如動是何
景象比之不動此念時分何若自知之矣聖賢
無問時之達不達盡其在我自有無限受用此
正莊子寄在樂不為荒寄去未嘗不樂之謂何大
小高下遷不遷足言哉區區所望仲和不過如
此而已
祖宗初原無資格吏部無端作俑而行不知遵何
訓令沿習不改歲貢五遷六遷之官乃進士出
門卑而不授之職進寸進尺借之口曰今日三
途並用矣吏部局人也我亦随吏部之鄙而鄙
吾心耶不可也不可也子官七品尚非與爾鄰
里時節逺來絹段不得已受之矣餘未開封付
囬人返壁新刻奉覽并照入復陵水大尹吳秋塘
執事龔黄卓魯軰人也生以謝客少聞外事近
方得之二任叅論其賢如公無復可疑者矣所
恨原非能文之人矢辭措意揄揚萬分無得其
一執事方且歉然不滿於是實為退託寧非中
所自許尚不止是徳盛心下有大焉者乎仰羨
仰羨俸誦七議錫崖公謂林道乾突至公應之
裕如以事有條理致許即此而觀寧非胷中之
區畫素定故應之也而區畫見乎誠體立用行
不得而窮之學也承惠使旋謹此附謝兼致逺
念昔人謂伊吕之道得縣亦可小試區區有望
又不止曰一官今日令終有俶而已統祈台鑒
不一
復廵按龔懐川
區區凡自上府而來者必問新院行事日嚴峻
而風采有加人人同言又云亦自有寛處雖嚴
而不為刻惟士惟民喜色歡心百來年一人而
已來翰稱同寅謂之過當傳聞二司近日皆不
得私自取與酒席之小亦有限而不得為過無
乃此其人有不便為之言歟我軰行事當自信
之以吾心之理若必俗人之言轉移吾事是雖
或無關係之小而機之所至敗大多矣二諭今
人乆迷不知公發端言之恰是聖賢正當道理
恰是
國家正當法度而又舒錫崖持正不私唐敬亭發
聲徴色與公行之無乃徳星會聚士子反正一
大機會耶士民望公如望父母落月滿梁生亦
時時在念台從果於何日慰此人心先年亦有
按院到瓊相傳以為勘事而非正差若提學則
正徳間宋端儀二次按考各州縣皆親發落渡
海雖險仔細看量天色萬無一失其亦有之乃
民間輕身冒利之人而非官府中之事道府同
有阻言是亦過慎之意不可信為行止瓊生員
毎三年方得一考又多是先行府官截取有賞
無退士無懲戒以故人才寥落科第不多今日
得比甘肅事例瓊人之幸也不然明公倡先
題請能使提學如公一年一至亦可惟公酌之今
天下事尚是從頭差到底我軰止是從中做起
中起不差猶可但恐中起亦差耳執事中起不
差能保其終不至差耶廵按令行禁止一省事
無所不可士君子得行其志宰相居中不及此
官可使事權不在已之日有今日有權不為之
悔哉直已而行無復顧忌是在今日區區見并
附告
復廵按龔懐川
承惠初行條約讀之讀之未見有此等文字也
聖賢政事士子類能言之非無此等文字無此
等文字之中風流醖藉也流之胷腑躬行心得
天下有言之如是無能行之者乎一十七欵巽
與之中有法存焉法語之中有㢲存焉見者能
無悦聽者能無從乎用是為十府鄉井今見生
意舞忭累日其不盡釋然於中者事大而急又
今下官人人犯者條約止言其亷不詳其不亷
之大一一為禁發端之初士夫禮際是雖沿襲
之舊然百姓未見賜也獨此先之此處厚一
分毋乃百姓身上亦薄去一分耶尊約及續示
三端原本存顧諟毎欵具開端一語䟽已見於
下呈覽山人愛莫為助公以他山之石視之幸
矣
啟户部正堂郭一泉
前至南都日承教良多至今感荷感荷然尚恨
以事在蘇松不得日侍左右如願想必在來春
正月半間也糧解因有解户苦被各衙門人掯
索蔡知府改差官解北解亦然百姓如出水火
各府縣有申請者生已令通如蔡知府議行矣近
有官觧貴部苦以銀不足秤此誤聽各衙門胥吏
之言耳我軰奉命而官將於衙門左右之人利
將於閭閻百姓利公今日破舊擔當利民題目人
心同然日後得援今日之例江南受有無盡之福
矣區區咨懇於此之故利民利左右惟公别之
啓戸部正堂劉清渠右堂陳洛南
禄米改折得公主張題覆小民得存五六萬米
倍常喜躍生與有地方之責何感如之何感如
之今年水荒甚是異常先以題災在先九月十
月復遭渰沒府縣亦不復再報是以改折分數
小民皆以為災數過之而有折少之恨今米價
日増一日逃流刼奪勢所不免二三月間又不
知何處取米也今議興工賑濟乞留米二十餘
萬石盖不特吳淞江當濬亦不得已而弭其亂
也此事甚是苦惱生毎思及此寢食不安限千
里阻隔不得與公面談所以也二十餘萬石不
過京軍一月支銀而已事無難行而可以救江
南千百萬人之命祈公力為主張速賜題覆不
勝幸甚
復按院張惺宇
領教祭贈本當遲遲良是約在二月初一日出
不再奉凟近南都諸公謂陸路夫馬短少陸非
如水一舟而載事可一定生原疑之已如命夫
單外量加之矣若舟行夫則有餘裕生一向南
北行不及此數非以已不能而難之人止為惜
此糜費耳承諭了見執事心無彼此事求同濟
雖生亦寧有各自為異之心耶惟執事諒之酌
之而已事行已定恐不必再加也尊差回謹此
奉復百凡統希鑒照不宣
贈總督府凝齋劉公平八寨序
蕭望之謂民莫不有仁義欲利之心雖桀在上
不能去民好義之心道之不可不慎粤東西萬
山中生聚之衆倚險作害其人習氣亦如其山
之險然同函陰陽之氣得生天地非他類也逺
人不服夫子以修文徳以來之為策夫亦無以
來之而已
祖宗兼設文武重臣控制其衆後又革去征蠻將
軍之任總其事於都御史一人吾夫子意也
列聖奉運二百年餘矣不見文徳之修日尋用兵
之害何故夫自其不盡王化恃有山以自雄誠
横矣然北仰
九重曰天朝知有
天子如天之尊謂督府
天朝選擇而來天下人也視如神明望為標凖覊
縻去留大抵督府之命惟聴威畏
朝廷威畏及督府先後坐開府而一其人何如督
府日有政令仁義之言不絶人耳可謂曰賢然
言在仁義者十之一事不在仁義在利欲者十
之九軍門得以便宜行事天下謂握重權故宦
囊特多兩廣貪泉其多又居天下之一夫止此
柴馬止此俸錢出此之外一文一分贓証也經
曰懐惡而討雖死不服軍門罪我刼掠軍門刼
掠猶我山中人之言也非瑞經行蒼梧等處數
十年前耳飫聞者乎流至今日其言尚存標凖
之地先自壊之欲持之以服山中之人難言之
矣臣子之權有重於軍門者乎榮身及親一時
稱最答恩報主當亦無過於軍門濟濟在列時
事至今回首
天朝言之可為愧口湖湘凝齋劉公當風靡波蕩
之中超然千人一律之外百事如新姑即其切
近之小特言之督府兼有廵撫兵事甚急故曰
軍門决勝千里大抵身不親行籍總叅而下將
領於外運用晚唐債帥宋南渡而下殖私財以
自結於私人今日踵之行焉自痿痺其手足之
用余不知其所謂公下車初政突然反之賄門
不開將領生氣所在有李光弼入營調發間精
采百倍之象八寨之舉瑞時以先事之端倪占
後事之成就師不愆期果爾捷奏
天顔有喜逺近歡聲先公而行如公之舉有之而
紙筆聞功級不同也先事一方用兵百方枯骨
府縣民牧不得安於其牧矣一將功成瓊州
府知府唐可封同知楊繼文通判黎九臯懇一
言以志今日之喜夫天下有清其心不能以清
於事者乎天下有養成此氣不能以駕馭一時
遊其刄於天下者乎萬古人心又有雖之蠻貊
無能行之者乎不啚今日復見威儀書為贈
贈文昌大尹羅近雲入覲序
易冒天下之道啚從中起中起言心也天下未
有一物一事出心之外者心何以得曰得之寡
欲
聖天子思得寡欲之才與天下共宵旰尤切文昌
地濵海獨稱磽瘠貢役之繁反甚其他州縣碩
鼠食苗
天子需才才不我顧亦惟文昌為劇以今時事言
之盖非大過人之才不足以為大過棟橈之濟
也自昔宦遊瓊土惟江右人士民則宜之然資
稟近民求如豐城伯輔之凃天下堅無不可破
深無不可入又不可得近雲羅君來自宜黄一
時邂逅余猶妄意君一江右之才而已矣任事
無幾絶無之中得僅有之見邑人逺邇不約同
頌究其所以則曰當年里甲逐辰罪鍰及一切
非縣官所可有時呼常例前人未有不特秋毫
無犯之者侯獨不然質之天日無愧心無赧色
羅侯也彼闋生白塵盡鑑空見之行事不足以稱
其心之所存天下無有文昌非人窮而詐百年
來鼠穴不可詰不可尚者乎君懲一儆百之餘
意氣所加一朝如洗大抵惟民之利君無不見
亦無不興惟民之孽君無不見亦無不革乃留
更僕未可悉數君何以得此於民哉君之心為
之也集義所生是非義襲而取以故可大可小
可常可變一里之城切近清瀾抱淩等方剽㓂
徃來之藪非前人付之無可柰何急則抱印而
村者乎君無所不盡之心戰守得地林道乾所
向無敵視之若無有焉逺近恃為無恐一邑安
堵大抵近雲侯一人之力民苦衣食轉徙他資
空存籍版名戸亦既有年歲矣識微君子不能
無日後孑遺之慮非過慮也前人亦非不曰當
務為急招來有文復業無一近而三年之內告
歸於故者源源可計乆當何如天下事心感心
應者有原有機毫髪掩襲之而不可得鴻鴈于
飛集于中澤言尹如君吁賢矣哉君趨庚辰王
正之覲以已卯八月去任急
王事也邑人不能朝夕去君邑庠教諭某訓導某生員某將其意懇一言為贈述職者述所職也
守令六事對揚
上休君無愧矣雖然無非事者而今視為故事矣
反以書帕之禮用為入京之急內京謂之禮外
京謂之贓君行之乎書為贈用為君省
贈李太守母七十壽誕序
天下有親如子於父母者乎念其子念及父母
情之不得而已也通之天下皆然清江檢齋李
先生起官桐廬己卯夏有
命晋任萬州太守月日無幾一州一縣是雖山谷
以為居者亦無不有徳守之心焉人無異心守
何以得此於人哉徳守之深日夕思所以為守
報庚辰王正二十又七其母七十初度之辰運
周而始人子一則以喜之日也庠士某某將郡
士夫師生意乞言望清江之滸拜雲端以致其
孝報守也報守而止於世類之係言之誇張而
不當其實母子一氣有待而成事言必其事請
為諸人士言之今
聖天子代天理物設有百官官必其備無一而非
為斯民地也士讀書文入式而後授之以官謂
言如是行不然哉初不然終則大謬有然大抵
牽於外持之不堅不免變於中也牽外變中孟
子以三可已不已當之此在己可父母之際難
母又難之難者閨門人見俗尚如是謂義理恰
是如是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觧於心李侯亦當
乎難而難矣漢有行已其人或亦君子與可之
中毛義是也初心何心捧檄安陽不覺喜動顔
面萬以香藤板葛先年枉羨於人小民衣食并
積梹榔海舶利為之耕蚕不足以供不得已而
賴之者也他方之人一官此方不知其方愁苦
十人九人滿載而北惟侯今日蓋不止曰於事
應事自惻隱中發之見德於人已也退食委蛇
羔羊之皮又一州一縣之人老老少少談不容
口有從容自得之美無牽掣難心之態非先得
其母脱然於財帛之中能得有脱然無累之子
出世俗外吴隱之之心其心也哉詩有不遑將
母四牡之使父母何嘗羽鴇之臣一時里仁為
美家庭之中不止一陟岵之母不恤其緯之婺
可以想見然春秋而上人物無足異也今此何
時桑柔之篇曰其何能淑載胥及溺有母如此
吁不賢而能之乎先有母氏之賢然後從子之
後頌母之美有言不為虚渉言之可矣猶有進
於是者養生家謂怡恬為保元和上壽之自家
不入民怨之錢歐陽詹生雖有離憂親心樂也
母和於清江之原矣民怨錢不以養母朱晦庵
謂日用三牲不足以為孝子心樂也子和於今
日牧民之堂矣聚州縣之歡聲將望雲之喜意
孟子曰父母俱存俯仰不愧二者之樂李氏一
門以之為此春酒以介眉壽酒之可以為介也
和氣也天地和氣萃於一人吁盛矣用是不辭
人士之請書之以為贈若夫行道揚名召伯甘
棠勿剪伐拜孝大而逺俟他日與侯記之不先
及云
贈霜栢陳先生得奬勸序
士子入官曰教官人則卑之何卑吏部亦一資
格而已這資格格了許多賢者使不上遷格了
許多不賢者亦有進歩人心排下進上資格限
焉而氣因之孔門在得之戒為戒無有也御史
懷川龔公百年波蕩之後屹然執焉曰教職有
初周元公朝廷正天下治之言教官之所自來
也非誣也正名正義闗係不小三諭之文行於
一十七條之外諭教官較府縣特詳責教官較
府縣獨切責之詳人之應之或不及至乃歲貢
出三仕不脱於儒吾郡霜栢先生上肩鄉科之
士奬薦亦有與焉諸弟子謂此希濶遇也乞一
言為先生慶吾觀霜栢於未得奬薦之先究霜
栢於既得奬薦之後大抵即霜栢之言貌可以
得霜栢之心胷古人指閃倐狡獪之軰不可方
物曰小人霜栢內雖文理有别外則寛易舒夷
口不伐功行如其口苟非養素之正定靜之衷
當不及此諸弟子之言曰事師三年二經幇補
入學矣不一見有計利言色先後進生自行束
脩以上均此誨心待之不滿懐翁充類之望固
也輕重厚薄聴之人我無與其間其心清矣內
有清心外自有清應教官無府縣吏事之繁習
讀考課外無幾也霜栢之素行之而有不至乎
人各有師霜栢初謂不可攖人就我來不拒不
來不追錫崖舒公條約既行之後一槩取必若
與已異而霜栢奉行之謹不啻已出已不誇名
是以人亦不見其有事之跡今士人有成就
錫崖振刷之功抑亦霜栢奉行之力也不見物
我之分霜栢之賢於是為大余故曰苟非其養
素之至亦必其生質之美夫師取模範弟子已
矣道不在於言語文字之粗在於身心性情之
際古人有先之者兀者王駘温伯雪子是也霜
栢如之虚而徃實而歸模範有過之者乎雖然
一先生事都人士賴之矣其他何有不脱吏部
資格之外積次程功霜栢可一縣尹劉方未有
他異吏民同聲謂之不煩霜栢事也過此以徃
得志以鳴
國家之盛未敢言矣何也吏部有三途並用之言
終實不然僅此復弟子愛師之意借之贈
脩學宫記
宫室一手一足之力也哉民日從事於官府造
作之中傷其力不能不傷其財其害孰要於是俗
有與人不睦勸人盖屋之說受
天子之民而牧之外者顧其智不俗人若哉目謂
供遊觀之麗也心謂不為出已之財也南華之
經有曰大林丘山之善於人也亦神者不勝余
意欲持上古茅茨土階之道不失赤子之心化今人
心然天下事亦有必不可已雖大舜生今之世
不能已之者取譬近事以例其餘府學之為官
五瓊山三一官一舎僅有其一人間世有不同
之人情乎出納盈縮之權今非有司官不能官
舎美不美不同未見其一人不得居止之安六
訓導獨無所有
祖宗九經治天下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初不如
此不可一日安之事二三十年人安之太守敬
亭唐公涖任之次年書院中有危閣改公館而
日封鎖之何補也轉之府學後山之麓事非創
新為之通風日於文莊石室之中版其周圍上
下尊經貯從古經史石室貯文莊公著述世史
正綱學的遺稿會稿墨版猶有存焉貯其版啟
聖祠地址湫隘更之前右爽塏之所合訓導宇
而時一新之材力不至於此創成其一其五期
漸啚之堪輿家有白虎昂頭之忌復門櫺星之
左見龍於東敵西方之口前南城麓坡陀草昧
之象也闢而廣之城壁立而廓然文明矣士子
前瞻鴈塔後眺尊經風光物麗不可謂非身心
性情一助也省牲置之所儲祭品别之庫有合
於制先有今墜先人未有行之者今則為之後
先錯舉皆萬曆七年八年月日之事其修徑栽
植一瓦一木補葺罅陋亦事之不可己而非其
大者不計一心在民亦未嘗不一日一心在士
其功如此士類感徳之深向余毋吝一言紀事
之盛夫今日可以茅茨土階言之乎非其時也
勢有不行因之士有天下國家之志不能待舜
聖人之時毋失舜聖人之心庶可小補之爾敬
亭公太守當日之事愛民必其俗之改愛士必
其習之正不覺聲色之峻俗士言不便矣不以
今之所謂厚悦其口傷民財力悦其目乎日
舉興作之中不忘與民休息之意造士之功於
是尤見其大貳守賔湖楊侯别駕鶴峯黎侯以
調去任刑廳大東劉侯與有賛成之力皆懐川
御史公懐得其人人物也於義得書雖然古人
謂文人紙費梓文曰災木今災石矣茅茨土階
是亦不可以已乎并之為記
復分守道王用吾
泉石間報有貴人書使空谷足音誠有不勝跫然
之喜者矣何幸何幸再及開緘捧讀誦之玩之則
又百姓地方拳拳在念有真切之情有真切之辭
此其今時交接中所易得有者乎喜復何如今天
下了矣不特不䝉做官人之福而又反當做官人
之害正以徒有其言鸚鵡從人有其言未必有其
心也即言見心有如翁其人者生可無一言以為
復乎今時視做官為戲塲事口曰認真而心實不
然昧没本心此其一也其中似是之非襲古之謬
又且日羣羣然見矣居之不疑妨民病國可不扼
腕而歎者又非可以一言盡也敬以先刻八册居
官職分大槩散見於其中者呈覽瑜矣或亦不免
於瑕有之乎髙明幸自擇之續集完刻日容再致
使人回謹此附意諸所不及者祈台鑒統旁及之
奉王堯山
齠齓相與以來如兄如弟一别十年彼此不得一
通音問為歉為歉繼聞得貢入京用為喜慰然歳
歳月月徒爾跂望兄不行之故阻滯之由未備聞
也生舊歲七月內得祭告南差從前濶懐或可少
遂老母北上生又僅至五羊而轉事之不能恰恰
如意如此令人悵恨柰何柰何萬里間可少通一
二紙筆而巳兹因便特此申候諸不及一一者統
祈台照
逺而僻自是如此今聞兄稍遷大理寺正此無足
為言然亦受知於上而大行其志之一也致君澤
民今日無限事業深山密林之下惟吾年丈望之
而已矣北來人謂兄到京以來其精采尚倍在家
之日令郎二人嶄然見頭角稱年丈意殊為喜慰
瓊人近有陪庫盜扳之苦令姪與焉然捐巳之財
而己較他人無大為害也其事令姪必能言之年
丈抑何以為之一致力耶雷上舎行特此覼縷并附
候餘不及盡者統祈台鑒
奉王忠銘翰林檢討
生以事村行及歸而公渡海北上矣區區别懐至
今為歉北來人謂公試官事畢即當經筵進講啟
心沃心雖藉之言語文字之末然大行其志卜於
是矣塩梅廟廊霖雨天下指日於公属之忻慰忻
慰雷上舎行謹此申候天眷方新慎為調燮以慰
天下之望又萬里外拳拳意也吾瓊年荒盜起百
凡比前一二年急促為甚台照所及一吹嘘之而
事或不同矣何如何如不宣
備忘集卷之四
序侄孫海邁紹皐皇甫重梓
贈羅近雲代丈定安田序
東坡蘇子有言古之所謂從衆者非從衆多之
口從其所同然之心古今有不曰井田之為美
法者乎漢初限民名田今日廊廟有人遍舉均
粮新例是雖貧無立錐猶自先日而可以己一
時飛詭之痛千百而取其一是亦井田之遺也
發令之初家之田連阡陌亦曰此一均平美事
貧富心口同然余喜之謂事行可立見也遅而
今日則大不然部題有曰以
國初流水魚鱗册為主名曰流水魚鱗盖有其義
今不講此而别臆為之開端既差末流之弊莫
可禁止東扶西傾朝更暮改百病之所由生獨
臨髙會同文昌人以彼善於此分之文昌者近
雲先生今晋欽州太守舊治也文昌丈事方中
上官知美才復付為定安之丈近雲不辭委於
始不昏懈於終大抵事本易簡古稱治亂絲有
法有田則丈顯顯條緒非亂絲也近雲坐得易
簡之道是以得之定安之事余未之有聞也然
觀其彼善於文昌可以卜於定安亦必有善心
力不能以兩見任人為而理其緒聞其後一得
間親行核奸匿不丈之家二十有一准之改補
完報雖曰安知其無尚有出於二十一家之外
而近雲精明果毅之才亦可見矣近雲才大過
人愛人之仁一介之操又足以鎮之排難觧棼
乃其餘緒道有出於丈田之上不可以其一盡
者是宜乎朱尹忠齋神服而樂與之也忠齋必
余言為近雲贈秦穆之誓曰人之有技若己有
之忠齋有焉均之義不得辭書之贈
贈黄體齋陞南京國子助教序
感恩掌學事黄生仁甫别號體齋余署教南平
之日門下人也自幼苦心文學而行已亦自謹
飭不風氣自苟余素謂是亦科第人數也顧屡試
無幸挨貢得分新淦之教後三年晋掌瓊之感
恩三州十邑之中感恩邑之至小者也弟子員
數計亦諸州邑之後鄉薦寥寥百年不一人與
若不足為人師中留意者仁甫以丁丑之夏任
特憤憤而起曰孔子不誣十室也存乎其人焉
耳雖小有大諸凡庠序規件
祖宗先年之定日尋綱目提數十生耳而新之不
責貨於嵗時拜見之間意實志懇師道無愧焉
一時御史有賢曰懷川先生巴蜀內江之傑也
三諭詳婉復之廵約通行之外千載一時聲倡
於上仁甫亦克千載一時和之然諸人聮翩有
年月日而仁甫助教之
請則今壬午五年後事也士之素重仁甫者曰吏
部三途藉口之言今見行事之實色喜徵文言
贈夫士苟無會於錫崖之為髙贈之誠是也夫
亦知京師之所為美觀而四方極乎兩京
天子之耿光今流之弊名利風生而詭随因循之
病叢如矣馮道胡廣之區蘇味道婁師徳之地
崔亮裴光庭一切軰會而合之之鄉井家室也
首善人耳到此則染京師人人出得口京師人
人出得頭茫茫乎天下之是也逹可行於天下
後行之到此無望雖今振作有人進之寸而退
尺
祖宗逓升積分之法及格方許出身且曰未也未
也無乃途轍亦不免歧惑歟徃北京而南行終
身無到北京之日新淦感恩初脱井中之見錯
之科甲濟濟之間十手指摘發言盈庭愛仁甫
者為仁甫喜吁能執之乎無能執之乎有師道
朝廷有治平篤其實而藝者書之天下之逹道如
是書曰矧曰其有能稽謀自天請誦之為行色
之壯立己於大請自舒錫崖官至今無一帳文
始
贈喻邃川奬勸序
言有出於一人之私可信為天下之公者澄邁
大尹邃川喻先生任甫五月按院凝初公有奬
耆老洪以讓雷一誠辛巳季冬之朔揖予而曰
我尹二以不獲上有今日今得之矣得上有道
先自得民而來造福於澄當不至如富陽建安
年月不多指屈也願得一言將闔縣人意志其
喜言若止於二人之私矣澄去瓊山不逺余簡
出亦有所聞尚不能無私意結民民與之惑姑
詰之曰縣官日與百姓親古稱此之謂民之父
母子之於父母寒求衣饑求食苟有不得求與
有一焉致子於不得其所之地父母之責缺如
矣二老之言曰徭差之均當聼斷之公明稱收
先後之弊無有也先時吏胥作奸今若無有待
民接士法不廢而以仁禮濟之盖無一不當人
心之舉有尹如喻可以無愧牧堂之上而吾民
福矣舉澄邁事言語錯亂而語尹之賢終不離
口且曰有大焉人曰暮夜無知我尹楊伯起四
知也其賄賂不行不必言稱收不為火耗之借
名紙罪不為深文之充囊先後尹不及二老謂
將一縣人意若出於自為私而藉之口矣漢人
謂處士純盗虚聲夫處士無事可見名則可盗
縣官日與民親日與民酬應乃其本職有一事
則有及一人之恩有千百事則有及千百人之
恩亦有一事而千百人受恩者安得以一人之
言掩一縣人之見二老之言皆邃川日日行事
之的正蘇老泉某也賢以某事知其賢某也能
以某事知其能之謂盖不特一縣人意言實不
實即一一行事之據可信其為一縣人意而非
私矣二老欲縣官念此之故此後刮目非一縣
人之公也安知縣官不謂衙門出入之積籠絡
之為術也刮目之乎以其時與事考之信二老
之言不妄洪武三十一年定八十貫贓絞罪之
律我
太祖愛民之深與初年皮塲設廟無異同一處死
姑以其峻厲之形改從和緩之象盖亦使人士
覩典刑而有憚心嚴之於先全之於後刑期無
刑也自託
欽定事例改雜犯失初意而刑法繁矣民不蒙惠
瑞自出仕至今徃返所到大抵唐人寇來尚可
尹來殺我之怨此禍瓊為甚澄邁治不附郭又
甚寇來言刼財也邃川能不為刼財之政當祖
法廢弛之後且不逺遺特非無待猶興之傑與
莊生謂嗜欲深天機淺邃川無今仕為己之心清
本原而心在民矣天下未有貪鄙之心能假為
在民之事亦未有心在民由中可見之迹民不
宜之正本而萬事出焉余於是益信二老之言
為一縣之公言而非妄言矣雖然君子之徳必
本於父兄師友余廵撫應天十一府州俗之美
朴近古惟太平晴江公自歷官而廵撫南贑政
聲在人過庭詩禮風聲氣習宜邃川之有今日也
政宜民而一縣人宜之其妄乎一二人之言可
信為天下之公是可書也書之
贈喻邃川得撫按奬勸序
聖天子作天下君師勢所不及外設府州縣官共
而理之府州縣於民曰父母官
天子之君道天下也於凡民之俊秀則不曰父母
改稱提調别之言提調者立之標焉禮義亷恥
日提撕而調度之如人之愛其子必思勞其子
期之逺大進之聖賢
天子之師道天下也師天下與君天下徒衣食之
聼之由不强使知不同今府縣官有顧父母提
調之名而思之義者乎模不模範不範言提調
失官則百來年視父母為甚起於厚學校之為
私謬於借士譽之為累事之牢不可破其大也
御史有賢學校三諭特嚴之出廵條約之外而
今學校之中聖人之經賢人之傳也二年之中
不見有一堪能懷川之應余以為終焉己矣天
下以虛器視學校天下之提調為之壬午春初
忽一日澄士揖余而曰今有賢尹梅劉二公不
約同奬願言為今獲上有道之贈先是老幼亦
同此請而余言之矣邃川新政大槩具舉學校
儀未詳得也諸人士之言姚師之狀則曰今縣
與先年有異鄉先生投刺之難非公事未嘗至
於偃之室也此子羽之自守則然今有欲至之
而不能先日嘱託之風今日消絶夫曰投刺曰
出入請託非人所蔕芥人士有口不為逆而聼
之者乎履任之初正其要譽之棘觀之蔣公政
訓時好尚可見邃川特自為執無期會也上與
懷川之諭符合如一提撕調度握大綱而夫子
教我正矣陸九淵謂丈度石量徑而寡失可為
論人之法然則有賢邃川待士執之矣其他之
小而不能執乎仁父母不能為提調之嚴有之
提調稱官不能父母之仁無有雖然執之是也
道有出於有執之上不得不足以執耆老未及
人士能道其詳請再言之夫瓊事出十年之近
人稱破家亡身莫得伸籲非强盗扳扯事乎盖
官中以得盗為功竒貨可居富户也邃川初任
特忿然曰盗人何心有自扳其黨乎置不問上人
先日風旨不顧也未幾别得實有賍物真犯十人
脱然無累蘇子瞻謂孫君介夫剛者也不仁而
能以一言脱十二人於必死乎余於邃川亦云
夫執今人所不執過此而徃何所不執明今時
人所不明過此而徃何所不明先之明成就其
執後之執完美其明父母提調人何間言且事
若薄士而士反歸之曰厚大夫士能相與以有
成也皆可書也用是不辭其請書之贈
贈羅近雲陞欽州太守序
辛巳孟冬之初邸報文昌尹近雲先生秩晋亷
之欽州太守邑士夫軰欣欣色喜同以邑人之
情來乞言賀余惟士子一旦賔之王國則非復
庠序日一無為矣苟知一縣一縣事無一不属
之為尹一人之身其難在才尹與民親則亦日
與民財臨財有苟得之者矣其難在守近雲尹
文昌今五年矣一有不宜於其人之政一不滿
其民父母之責矣乎五年一日之守則又由近
而逺無不曰道莫先於義利之辨官民界限百
年來惟近雲獨能别白之揆諸古人之才守不
過如此謀克壯而民事有濟操若礪而民業如
安周吕之道得縣可試為之今之謂矣士人軰
願得一言為别文之行贈夫欽視文昌難易之
逺不啻千百近雲為難於所難人與之矣即今
亦有論說曾足於欽太守中有益之乎雖然事
有出於尋常法度之外而濟者天下之變何所
不有請以先甲時事言之天下有有粮額無其
田亦有田之所入不充粮差之半有甚於文昌
者乎瓊稱迯流之多寅卯辰年之旱有甚於文
昌者乎易窮而變觀其會通之時也庖丁治庖
十九年矣所觧數千牛而刃若新發于硎無厚
入有間也萬里
京師之瓊廣東西中亦役賦之無幾何者三州十
邑一土而文昌特以供官稱困謂節之無間可
乎粮額不可减固矣軍章程不能一日而緩固
矣輕并重分大抵今古同心先之為崖陵昌感
者借計綿花檳榔諸利編入差徭敬亭唐公因
今丈田之舉又三州十邑推比而行一視同仁
士君子哿矣冨人而變通之道也余先日三過
南雄雄人所深喜幸而言有曰六七十年來頼
是三千橋銀二縣無田而有粮民不告憊是又
不止於徭差之小補之云也軍門司府諸亦人
心君子誠能類推以盡其餘今之文昌無必不
可為之事近雲窘於一年之住支軍門法有大
焉五年愛民一旦不能為心之甚一切應之時
有譏言有恕說譏謂民父母不如是恕謂又有
大父母主持於上縣官所得自專吏胥不能作
奸之才可對天日不有秤頭之入也不幸剥膚
尚亦有幸夫地無絲毫之入而一不免其三年
如故之輸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今不然矣我雖
不殺伯仁孰與民不見殺之為恩亦有一曲之
說借寛於人孰與渾全先日之仁之為大縣官
催科錢粮思不出位
朝廷法度中事也出於尋常法度之外為之為
國家濟變事也近雲精明果毅過越才人數等此濟
天下無不可者矣詩云楊園之道猗於畝丘
□贈借山亭記
才滿天下事不立於天下天下之所少者非才
也氣也何謂氣曰是不可名蘇子稱卒然遇之
王公失其貴晋楚失其富賁育失其勇蘇秦張
儀失其辯氣之謂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始
資學力擴充之功終在長育涵泳之力秀水繼
山沈先生其主事刑部一日出有廟廊之言不
死逺戍鳴陽蔡二守就陽江邑中之隙捐俸搆
亭為講習所扁之曰借山借之為言天地萬物
本同一體之義也一旦
上心有悟山亭或非久居繼山之所繼山先尹番
禺繼属西部日可見之行未大也鳴陽何取於
繼山而期之若是曰期之以氣瓊樓盛子必余
記之夫氣充體無可見而君子必此觀人氣在
我則我大也我大天下之物為小歐陽修以諫
官事宋仁宗牽復劄子言今言事之臣規切人
主則易繼山時處其難浩然天地之間繼山之
謂矣夫俗說亦有一端之執養氣而助之長者
非善飬氣者也請與繼山别白言之孔子稱管
仲于今受賜之功孟子無取孔孟有異道哉孔
子取一時之急盖醫家治標之論孟子言王道
之全也嘉隆之中正胡廣中庸之會岳老目擊
其後而一掃新之
祖法如見其短其非有在也此則短中特見之長時
指之刑名目之操切如雷發聲物同應之夫
操切言把持人力强斬齊而人不便也大學絜
矩天下言順天下之情不言徇一人之便孟子七
篇王道天下可運之掌齊國天下莫强焉不足
置意中也功烈如彼其卑孟子自不得為管仲
譲紛紛䟽議邈乎未有孟氏意也操切刑名我
心何據瑕掩人瑜我又何别可以服之天下之
人操切人而人怨然則須因循苟且聴之日趨
廢墜而取悦人耶天下有望治之人心不見有行
治之官吏民之疾苦尚先日也今舎格心正本
論道有急於此乎操夫人必痛之而後畏之情
可收一切之效不能清賄賂之原本不能峻追
贓之警後猶幸興事考成竊竊然扶衰有助也求
之言者之言或併大小而無有矣相公以一人
身應天下國家莫大無窮之變隣人之追羊不
獲者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或過不及相公不
可護謂無有天下事有義理義理之中又有權
要不思之天下勢而已矣之中不求之一二日
萬幾之隠恍惚怨言隔靴搔癢朱子指熈寜元
豐之争其說多出安石規模之下余于今亦云
以此而氣是曰助長之氣無巳則王乎孟子不
操切人也五畝百畝之規為庠序孝弟之申謹
交鄰有道一怒以安天下之民撻秦楚之甲兵
平㕓市之征布時食禮用鷄犬墻桑未嘗一事
弛廢結纓孔悝之難孔子曰若由也不得其死
然請以是記
相公身任天下之重恨不見此短非有問瑞
請更一一明之紛紛今日之言或不足為相
公服也陸子静謂上不足以取信於裕陵下
不足以觧公之蔽反以固其意與今大抵相
似末用子路死衛輙之事應前不死逺戍死
字附記
贈毛帶江陞天台大尹序
古之君子急欲得君而仕之廣土衆民中定天
下孟軻氏之言君子意也夫天下有聲色臭味
焉無屑欲也必此而後欲之天下有聲色臭味
焉無屑樂也必此而後樂之今之君子急得君
與古同意所自來則古異今出身之途三言舉
人無促於下第後教官例矣今之將仕者顧曰
歷事後亦有例縱使卑之不失減縣正官之數如
之何去終身之熱就一世之冷蘇東坡出守河
東其詩有酒肉淋漓渾舎喜之句此正冷熱之
别也士君子性分內事何事初登仕路便孜孜
然此念横耶帶江毛先生近古風味吾取焉帶
江長於文學豈甲科躓歩人哉落名丁丑遂忻如
於樂會之就四年冷官安之一日周元公師道
之立會之心矣分廵道舒公問以割雞小可試
之俗稱權官如刼沉香皮水之舊帶江不與刼
也感恩七里之民素不習為官府逄迎之事不
逺千里之難而有今日保留之再君子之善覘
人物者石量丈度之而亦有以盡帶江之概矣
萬曆辛巳之秋吏部特以帶江擬長天台之缺
天語俞允先導有感恩今日之天台熟路也世有
談天台山水其幽邃清絶之勝者言之如畫人
人有凌空欲去之意謀野則獲帶江坐而得之
士子問余一言為今日之行賀信若四年履歷
之狀遥指他日山光水色之胸情雖列之竹帛
而非誇言矣然余有僅見古心之許不盡什然
一信千百之定諸葛孔明之言曰學以廣才二
邑天下之小也可以廣言之乎人之相去若九
牛毛先儒以天地江海鍾鼎斗筲别之象山不
取天台大於二邑天台而上十百千萬有大於
天台人有改行而非其先日者許邵每月更為
題品名之曰月旦評一人之身後先異議無負
執冷之初心學與日新廓是二邑之小試余於
帶江日有望焉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逹感恩樂
會縣徃事也苟能充之不能充之天台今日而
上後事也用是畧諸弟子之詳詳他日望中不
及見事書之贈
復沈繼山
許對葵任日領深意矣去年之冬延至今年之夏
未得對葵人便之說也然台端氣節無日不於心
目之間嘗恨此等人天地間有數有之而又不得
朝朝夕夕如之何如之何區區愛敬具見山亭記
文之中今不為贅少有可進者大抵今人生斯長
斯多是脱不去一味功名富貴之習見在富貴更
求富貴之上見做二品官便為一品受用見做三
品官便為二品受用人欲無窮心無紀極若身當
禍患除去不戴紗帽員領之外不免昔日順境氣
度則亦與之一而已矣况又有言未必盡合其人
有言未必盡當事體人豈無辭士君子原有身心
功夫此功夫不分窮達小刻九册呈覽中有識見
不到之處記中復中台見未愜如也言之言之陽
江千里面晤無由只今筆札之所及是亦神交之
所及也不宣
復郭夣菊
旋衢歸田之日承尊意矣卒然不報遂至今日豈
無便人閉門少有交接有行人而生又不知也然
其心之勤未必若書之怠分守道王用吾有言官
階四品十年外宦途而歸日租屋清操可知是也
是也有賢如兄况是鄉年之雅握手平生心胸如
見可一日而不仰思之乎所恨鄉井同而有一千
里之遥回念京都月日之會反不可得不與一時
相從刻薄致有今日然數年間日所發揮亦得區
區見平生之素矣此心何尤山林人又有山林作
用碩人之寛料不至求田問舎而己矣如月旦之
為評也前十年能守後十年變節不能願惟髙明堅
之遥望飛鴻附永矢為門下進小刻五册呈覽便
中亦有可教不吝金玉願也幸也不宣
擬丈田則例計五件
丈田非欲人不為欺乎欲人不為欺而使勢不得
不出於受欺之人為之上人未之思立法不善非
受委之人故自為欺之罪當只田地坐落里中僉
人為之凡公正書算弓手須家道殷實素信服於
人之人公正人搃管丈事公正人尤急若里多有
田地則僉二人一正一副二人非謂輪流管事二
人共管一事自有寛舒不勞之處二人共當一事
之罪又自有擔當之美其里有田地少人户則借
之鄰啚鄰啚謂熟識田地與本啚之人無異也弓
手用三人䋲丈篾丈竹竿丈弓丈但每日查其歩
數免其有長短之差而己各聼其便算手用今官
教成者一里一人亦是田地里之人無則鄰啚再
則城市一里一人庶專門而精又有公正業主照
之可萬無失先計不敷則再教之如瓊山一百四
里須得一百四五十人過數乃可完丈而總於縣
中算之弊端百出官府不能禁止瑞己先知其必
有今日也先期排年會踏一里界至兩界之上會
鄰里排年定之一挨地方次第用紙一張畫紙如
改連賍罰之類通縣如一以便日後可釘可閲不
有參差粗畫一舊地山水人村槟榔園之形上書
某一大埇某一小埇某一中埇某零碎檳榔園亦
如此記田埇檳榔園形詳於山水地今丈田所急
在田廵道照崖陵等例檳榔入編均徭所急在檳
榔也書總土名乂書其埇的的别小土名土名人
所常呼之名又書即名某某謂人亦間有呼之備
書之何盖恐今以一名報他日官府查問人又以
他名對或生遺漏之奸兼亦難為查考謂之粗謂
無許多畫手草草大槩取之人人可能而云雖粗
草而大槩皆具其不挨次第先者畫之於後後置
之於先此亦粗草流水魚鱗少有顚倒即當作弊
之罪兩界會同鄰圗里排講定多釘深入地木椿
一面書我界一面書鄰啚界又業主亦先自丈己
田用小片板為牌須冩得如册式上條欵許多字下
方不過四寸五寸業主名黄册户首之名也旁人
田四至亦照此牌户首名冩牌或油或他隔水之
物塗之庶雖日久不溷其字牌以䋲牢懸於小椿
之上深揷田中直至縣官覆丈册報完日然後收
起不揷彼來而此不來事有躭閣來者今日來而
明日又復來獨受擾矣定界懸牌官示之以一定
之日其日不至者治之懸牌而亦定之日謂業主
或不及知四至户首之名亦或田之塍畔不明也
公正丈田所可依於業主者土名四至而己弓歩
田形上中下則能保業主令不欺官乎能保令無
差謬乎公正人顧我公正之名而思其義不可潦
草随業主脚根後反當罪也起丈定日起則一縣
同起如瓊山一百四里正月初一日發弓則一百
四里之人盡是正月初一庶其報完雖田有多寡
不同不至相去之逺公正業主書算弓手十排年
各有司存弊則各當其罪然公正業主係是總管
一切他人作弊公正業主罪不能免發弓跳坵跳
段非流水魚鱗是作弊矣每日聼其順田次第或
上而下或左而右田有灣斜象形難定費心詳勘
者每日多多少少各聼其人力量之便每號或一
坵或十餘坵三則同聼為之每號田里逓等公論
公正人酌之定上中下則又最上者謂之上又最
下者謂之下又上又即上上下乂即下下必如此
定使上中下則之中又有分别而五且不疊字而
混也上中下乃一府一縣之上中下非止即此一
埇一里而定也丈至有檳榔地方公正等里排眼
同查勘數株起税非謂有一萬而一萬逐株數也
數之有法如一丈數有一百株䋲至十丈即是一
千由此推之則雖千萬之多頃刻而數之完矣又
又須開具老樹若干新樹若干出地幾尺者若干
與後開荒田共一册同是一日封報每日天明即
到田中起手晚則止八格眼頁數完者衆花押封
起次早送官一日一封一日一報底册公正等自
封收如有查考之故任其自封自開每日打梆之
後公正至猶不至者公正小紙帖開名同未滿格
眼幾號幾號未報之田送官以憑懲治里分出五十
里之外别定之日不然縣官起丈十日之後即到
中路某里某里覆丈則前十日之逺後十日又如
四廂之近勞逸亦参相得也然不先有一定之期
使人尋問縣官所在則亦騷擾起丈定日日到必
踐其言萬不得己如瓊山西黎一線牽入而長則
定作三日四日縣官覆丈之日别行加意無不可
者一日一封不許私下開封所報之册縣官親任
收取封鎻之勞因一而可以致儆於百者正頼初
時振肅聲也覆丈不必待多報完報有册便可行
覆丈初公正各於起弓之處釘椿埋石記識縣官
只尋號照懸牌不可令原丈人指引以致躭閣其
日舉丈之事覆丈亦縣官親任其勞不親而差官
代覆親去而髙坐田岸之上令人代至田中皆弊
之所為生而害随之矣荒田别為一册恐其亂正
册也亦具田形四至以待召耕防有指熟為荒也
瓊州地大抵地多而額數甚少地無虚粮萬分之
一亦有里逓人等肯為認納只照黄册額數更是
明凖茫茫無可下手不可丈有魚鱗紙幅之啚田
形四至舉目而見可日報之册原有千字文次第四
至田形即是魚鱗流水部題亦止說啚册不曾說
及幅紙之啚無亦可丈田人底册須與報官之册
形式如一庶可磨對事後給之紙張官銀空言而已
矣先給之為便報册用十張則給二十張報册用
百張則給二百張底册亦給之紙盖底册即小流
水魚鱗每排年各一收貯之謂中說千文次第盖
未丈之先一里領一字號如瓊山東廂一領天字
二啚領地字丈田之日册之第一格眼上書天一
第二格眼書天二第三格眼書天三餘如之許其
十餘坵作一號亦可者随人之便官册亦有省減
號數之便也
右丈田當行事欵
丈田完則造歸糧之册矣初丈起每完一號算
手即筭一號積歩苖粮書手一一謄之格眼册
之上一里丈完之日又總記土名某埇田係是
某里某人户田各上中下弓歩苖粮若干别用
白紙開謄附之格眼紙册之末一縣總完之日
如瓊山縣一百四里縣官又總一百四里之數
合之上中下各為一算又合之黄册額數之總
多有餘歩分别補之中下之田中下得有增歩
盖使之可與上等田敵也如周禮不易之地家
百畝一易二百畝再易三百畝之謂必過相敵
之外然後上田得與中下分有再餘歩數業主
自報己田一如公正開報之式此皆縣官覆丈
覆算有明白者未合縣額之先顧先定有苖粮
之數何此數公正業主等人人己知合縣額之
後即此上加之而已明出告示上中下各歩若
干縮算若干苖若干縮歩算該若干粮若干縮
苖算該若干伸算業主
執之自算巳田而明白無疑矣書算人等雖欲
再為先日飛洒之奸亦不可得如此而後為便
不如此書算人朝朝夕夕恐不免乗間為弊也
瑞先廵撫應天之日
朝廷每有蠲免恩典則州縣錢粮又改換倉口其
年又通一會計會計属之何人属之平日慣為
作弊之人也民間輸數年年不同書算為奸日
深一日江浙亦然事與粮得過里百端飛詭無
異竊以為
天子富有四海災損幾何免則直免之而已弊何
從生若得粮不過里亦如粮不過縣之例飛詭
絶矣黄册之年里書亦無騙錢門路先與相公
户卿諸公議定後舉䟽未及上而歸今若得請
焉各業主分取各户田粮數日就各里輸官如
不可得則合各里而算之輸官照是舊日之例
丈完粮册雖由里中自造丈田人先為之數縣
官一查核合總登之册紙之勞而己粮册之造
殊非縣官難事
右歸粮
丈田之事不過如此而已矣有綱有紀本自簡易
先日人稱今得均平之美今謂極苦而怨何古人
言執簡而御繁大抵天下以簡御繁繁者可明以
繁御繁治亂絲而棼之之道也縣有黄册苖粮之
數在焉里逓業主何為乎日開日不合式今買田
人契上只有苖米總數瓊州田與上方經丈之田
不同未丈之先必不能得坵坵著有粮數册有有
名無名二様曰人不及知以此相磨對也不知册
多官必不能自為磨對必付之人無名為弊實與
有名無異紙旗不可過風雨易混亂一有懸牌足
矣紙旗必不可用多差小官覆丈曰人多而精不知
富户無一不是要出錢求减苖粮之人小官無一
人不是要做生端討錢之事里甲互丈己混亂又
有别造魚鱗啚長每有一班人民間又有一班費
用奔走之苦若造魚鱗紙啚亦非領旗在岸上并
村中造者可能今議定諸𤨏𤨏尚有言之不盡者
一切不行知有不易簡則弊作害生而天下無不
可丈之田矣
右丈田不可行事欵
丈田議之定矣先丈百端作弊其孔穴己開人人
知何者何者必縣官不及知必縣官力查不到之
事百計千方今非嚴刑峻法胡然而天行之必不
能有效昔之論治者曰直一誅賞之餘而起耳董
仲舒謂視親戚貴属在諸侯逺正最甚者忍而誅
之如吾燔遼東髙廟廼可大不忍於作弊之人顧
於吾民受作弊之害忍之乎一有寛縱怠忽十舉
而十無成後悔無及
右嚴法
以上丈田事大槩備矣有未盡者田必覆丈縣官
盖無一日不在田畝之間也比前間出勘事不同
是必米菜随行手下人擔水而爨其取之民天下
無弗與之火而已吏胥随行之多尤當嚴禁不然
今日明日又明日雖不為擾而自無不擾之事矣
屯田有雜之民田之中者矣其别自一埇别自一
區不必言雖有間錯當别為一册民田四至書屯
軍某人田軍田四至書民某人田四至加書軍屯
民字以為别歸粮之日抽出算入屯田軍册之上
丈田有痴算法如二百四十歩為一畝一歩是一
格眼二百四十歩是二百四十箇格眼也二十四
歩為一分二十四歩是二十四箇格眼也書之紙
上或以灰炭畫地而數其眼即便可見其歪斜其
零碎不成一眼則培補算痴算人人能知之則人
人皆自算得己田算手不能欺之矣丈田尺尺寸
寸不可差錯横歩直歩有别如有田直一百歩横
歩二十直少報一歩只少得二十歩横少一歩則
少去一百歩矣横歩尤宜着意秧地租秧去仍做
一熟田者報田止下秧兩熟俱不栽禾者報作地
冩入荒田册上明開秧地䋲用棕細破鵞毛管如
絲少雜之遇雨遇水方不伸乾亦不縮每歩為號
亦以鵞管絲横織棕黒管絲白間之更有分明弓
歩着一釘於脚下使轉則入地走丈不致那移一
熟田反勝二熟有之然上等只當以二熟田為之
一熟雖極好然只一年一得而已當自中則起下
下又則一熟二熟俱有之公正人等酌定作弊人
謂縣官力查不到之事必尋力查不到之事查之
書算乗間為弊必朝朝夕夕册在我手我雖不親
書親算親目監督縣官能此而丈田自無不均之
弊矣
右餘議前四欵不及言者附見於此
□流水魚鱗啚
(圖)
(圖)
啚就此小紙寫之使人照此如式云□官中當用
大紙如荊川連順昌等紙一張裁而為二□□
地方所有之便東西南北如此寫縣官一坐□
查川南即其靣向北即其背後東即其手之左
西即其手之右如瓊山縣一百四里通公冊底
□皆然縣官查對亦便可免不致錯亂其餘得
要一一如式寫不得少有顛倒中有只戶為其
名者其田係是戶首之田也前說上寫戶首名
者謂黃冊只有戶首之名也今聴其寫戶下人
名者恐其兄弟叔姪日後有爭競也
井田不可復矣限田又不可復矣下策之良無
過丈田盖丈田則無虚粮虚差小民雖無田而
得自生理無先日官中苦惱矣乃今無一處不
稱丈田之害弊端百出無先年黃冊飛詭無異
民間出錢奔走無日所□□之如雷州四豎激
變黃旗逃流他方者無數人謂丈田如遭一大
兵大良是朝堂美意寧知今日反成□害乎□
一是書生平日不知有此而朝□□改多□□
法致有騷擾其一是貪毒之人借此名目為取
錢之計若能先知勢必至此南之田北之地一
一深求其丈之之故而講明之著為一定之法
必如此而丈如此而丈少不如法黜官治罪議
定後行不先之曰聽外便冝行事為此通融之
語以滋外官生事紛擾之害今日寧復有此乎
今日寧復有此乎
奉分廵道唐敬亭
一丈田而百弊清矣士君子為部民久長之計無
過於此况瓊州開國而今無一人見有丈田之舉
粮差弊孔有司莫能止之萬里遐荒想國初亦草
草數矣千載一時然此一大美事亦一大難事不
一一講明於今無以善終於後我以為簡明人以
為繁雜我曰詳悉人曰脱漏有之諸告示出里排
業主等皆曰多是醒不得地方不可知瓊州粮在
此里田坵又不在此里散在二十里三十箇里分
亦有之大約黄册粮數一半田在本里一半田在
别里地方相去或二三十里八九十百里外今丈
田丈粮數之田耶丈本里田兼無粮在關之田耶丈
粮數之田一里□奔走不及何埇何段上中下則
灌不及如□本里兼無粮在間之田事無大於此
告示又不見一有分說界畔木板長八尺寬六寸姑
以生言粮籍寄在海口二田在那社一啚一石二
斗八升之粮田九十三坵一埔之中散為十餘處
相去之遠與他田間雜又多間雜又非奇零小為
用板計二十塊如此高□寥落□□能辦之乎生
其少者他人田計用板少□四□十塊能辦之乎
瓊山縣已今里排總各業至造田產坐落之用書
彼粮苗坵段□名四至已足為據田坵彼我間雜界
之不住界之何用部議用十排年丈今書算弓手
等僉之猶□又以甲首丈里長之田是一里之中
二班丈田人也從來稱丈田啚冊謂之流水魚鱗
一里之田一埇之田里長一冊甲首又為一冊非
流水魚鱗矣且彼此參錯難為稽考必若以作弊
疑之曰里甲同是一家矣不可彼此互而奸瞞耶
是亦自生一事端而已萬乞更為酌之其他小有
窒礙容別寄
復唐敬亭
生所謂丈無粮之田非無粮也田在此里而粮又
不在此里如生一人田在那社一粮籍又寄在海
口二是那社有其田而無其糧故謂之無粮瓊山
大約一半本里有粮有田一半田不随粮百四里
皆然極為参錯翁今將使那社里排丈生之田耶
抑海口里排丈生之田耶一言而事朗然明著人
人知矣此與瓊山人買外州縣之田不同何也粮
不過縣也瓊山之人買瓊山之田粮過里也翁於
此亦未諭耶謹復
又復
生官江西日丈田皆以其事責之田地坐落里分
里排不言粮在浙中亦然然皆闗會各縣曾丈田
者闗復一辭而從其例非生自為之翁今又以粮
在之里排任之天下事不必盡同求其無弊而巳
所謂及其成功一也所難者則生前云一里排奔
走不及何埇何段上中下則茫不及知若翁有神
智别有善處之方則亦何難之有哉謹復餘一二
容再言
又復
丈田之舉無一人不喜曰二百年來復覩朝廷
今日均平之美矣盖黎田之輕亦與丈田之數今
而後民田得以分其粮於黎而輕是以雖彼富家
私己亦合聲稱便昨會劉大尹云與里長取一坵
粮田形册亦不可得無以囬上司之急此則有故
盖各業主已赴各坐落地方查田丈田田形弓歩
履之而後知官府之號令反覆民間議論一謂如
此一謂如彼業主不能應里長是以里長不能以
應縣官也生一家之人亦是昨早方自村下趕囬
止查得坵粮數付之里長丈田未完又未具有田
形瓊人老老幼幼一未曾知有丈田之事萬乞台
少寛假之今人人趨事遍滿田間想成功月日近
矣又駭之以不可驟能不及知之事欲其速反驚
沮其成外劉尹說及一日一報此生言之未終者
一日一封二日報者二封三日報者三封若西黎
都恐又不止定以三日一報也二熟田為一等一
熟田為二等亦乞更為酌定盖同是二熟田收成
相去逺甚一熟田亦有倍收於二熟者併瀆
奉瓊山劉大尹
先十四日領意即以其故懇之敬亭公矣回云田
形必文完而後知今不用嘆奉行之人失其初意
適門子惠有弓歩托之明禀於台矣聞督具田形
如故或敬翁别有分付歟各衙門之號令彼此不
自為定致民間之議論爾我不能會同生兩官江
浙當丈田事亦有不能盡知况小民之愚而愚耳
目所未有者乎台端果若將今日之發端警他日
之百弊當俟初有作奸之人施之未開一弓百四
里人每以手足何措為懼官府有歸一式様婦人
孺子知之人有不如式乎有田則丈何難之有而
今則視為天之不可階而升之難矣官耶民耶人
情如此何以善後弓算書手等只以里甲中之田
多厚積者充之萬不得已方及鄰啚我自有據當
之者亦自無辭從來謂丈田不利於富家小民則
喜今小民怨不可勝言矣何耶何耶
復劉大尹
承諭生終是醒之不得如此則業主今付里長之
册一樣而三矣人人因里長催督之急田少者間
或明白田多者大抵草草如翁令生且亂畫一田
形以應上司之謂其中謹慎慮逺者則遷延不報
以待事之定謂先事可鑒徒費紙筆於無用之地
今不為田形自丈之後豈得不造田形弓歩粮畝
四至之册是又一樣而三六册矣所僉丈田排年
將丈之耶不丈之耶業主兩報丈田人目不曾一
見田形之面足不曾一履田坵之地中有奸弊罪
歸何人不容不丈如前一樣而三九册矣民間謂
只好了賣紙商人外此皆苦誠是誠是妄意謂此
何等事可一日草草為之當思之思之參酌衆見
審而行之要必其當於今無嫌又有更改於後據
業主則寸寸尺尺差當罪業主寛以月日據里排
則寸寸尺尺差當罪里排寛以月日人未開弓何
以付之紙上册報如此之迫急耶條開有兩箇月
之限次年六月完報之限上人先後矛盾亦難乎
難乎奉行之人矣謹復
又復
聞台差有老人督丈非以業主若遅遅然有此舉
耶瓊山田西路九月中收東路則十月盡方可完
收丈田事經題請誰敢遅悞誰能上之業主亦不
過惜此禾穗之傷民之情也部科重農時之議良
是老人奉委有一人不取錢為害者乎生未之見
也生未之聞也近事查豎界牌亦以老人防夫為
之台如有聞事可知矣况在督丈官府中每有好
意而百姓輒以為苦為害為怨痛者托心之難其
人也廵道有寬限期之議生以為二三月可完報
不須六月欲速不達台端乞更酌之
奉唐敬亭
丈田行之乆矣瓊山之人如夜行失塗而又風雨
如晦乞今不定所徃識者恨今年程方豐又遭劫
財之運盖兼丈田事言之也差督多端勢必至此
民間之言良非浪說翁抑何以更而息之乎江南
田地推收之繁粮在此田又不在此較江以北或不
同言有定於先不可行於今者萬乞更為酌之治
人治法翁病症原有自來此處得有明白勿藥有
喜矣敢凟
每二里老人防夫各一人督業主丈不可不可
復
六安行之得意無乃江南江北過割多寡有無有
不同乎江以南丈田事付之田地坐落之里排其
册謂之經即部科題請大小流水魚鱗册之謂歸
粮於丁粮坐落之里排其册謂之緯即部科題請
歸號册一貯布政司一貯府一貯州縣之謂一經
一緯組織成衣盖不徒平差賦於今日抑可以止
争奪於將來井田限田今不可復法行而良無過
於此翁今又特以丁粮之里十排年為之經其根
祗而反畧於經乎不先於經緯何所附所願别為
酌之不必拘有先日條欵盖如此前言一里排奔
走不及何埇何段上中下則不及知大畧已盡故
不再言非於此獨有所隠也今里甲人誦一户之
差十里甲户連坐之令曰自髙曾至我之身我從
幼而老不知此田何方廣狹横斜田形何若上人
以所不知不能罪我乎縣官慮書算弓手東走西
奔苦而迯避令之執粮數請彼田排年代丈事與
翁頒條款不合卒不可行今業主里甲均之遅疑
曰姑徐徐待事之定人情如此望翁更為審酌置
一着望化裁於人不若分寸朗然知愚賢不肖如
式而行不待潤澤之為善
他如一熟二熟等則梹榔園魚塘等裒多益
寡亦既竭思豈其不善然亦有未合事冝當
講詳之處八尺六寸他縣查界版不如式民
苦之翁思之不審乃至於是附告
復
親管里長誠是
祖宗制度然論今日人丁粮差属之此里而田地
又多不在此里律例有赴所在官司告理之文
亦以其勢之所及者言也論田地坐落之里其
里長又反似是親管獨不可以此律例意而推
之行乎流水魚鱗册歸號册丈田之三綱五常
也翁謂部議聼在外便宜行事何曾執必我依
之然部議又有
國初魚鱗老册為主之說欲天下之人主之也顧
比之制度又為聼人為之損之益之乎織造之
家必先理絲之經而後梭之以緯不先定經緯
將何附似此猶治絲而棼之也欲求尺寸絹帛
為九月衣裳之授不可得矣聞近日撫按文移
言及翁亦稍稍有悟而又為之辭曰我先造粮
册後造魚鱗視剛峯說雖有先後而實無少異
其於歸粮册之歸字講之不通姑勿論欲使周
四府執粮册逗凑魚鱗謂粮册原有田形四至
一檢尋而魚鱗之易矣夫田地形象不同而大
槩亦或相似四至亦然且交丈互丈先後次第
與今之流水又不相對合數十家之册而流水
之其亂不可成生不能一一備說翁試即一埇
之小小者令人逗凑數日間能成不能成而事
可知矣周四府又必令里排為之交丈自丈已
是一番騷亂又逗凑魚鱗為必不可成之事生
竊以為逗凑魚鱗不如更為流水之丈反覺明
白之易翁無苦此一方之人為也何也里排必
取紙張必需供給又有分外取錢不可言之為
也里甲交丈瓊山縣在分廵道脚下且不依行
而别為之說翁曽不一就人之情思乎翁復言
激而激之甚矣生居治下人不敢為激第恐翁
先後所執二端皆必不可行之事苦此一方之
人翁必有悔而無及之日故再進若曰尊申條
欵撫按已批准九府依行矣翁獨以為不可何
也則生不知之矣謹復
吏部侍郎海瑞為禁革積弊事據通政司送到
西营街人陸武告狀審之初執票六張後西營
崇禮長安三街人等又送出票兵馬司自行八
十九張為各衙門行者二百二十張曰此偶未
繳送兵馬司者是其先日繳還者尚不知其幾
何幾何也以五城之人當千百官大小事用度
之害侵用里甲
朝廷歷歷明禁今兵馬司官也小做了一箇狼之
貪虎之猛以小民膏血奉迎合千上官又做了
一箇過送贓私的積年此與侵用里甲何異何
異合行禁革兵部夫役事宜有刻本各衙門自
有官定皁隸等役又加之此非也然猶一說可
通姑聼之今後如有部議之外仍前票擾者雖
小費一分一文不及先日萬分之一亦不姑恕
三考役滿辦事想
祖宗初亦進士觀政舉監生歷事之類流今日而
上銀於官曰罰班曰納辦一部之官上而下正
用私用妄用在焉出何典故出何年律令自今
以後俱停止不許收已收者自五月初一日至
今給還在四月內不給盖已費用給各人役領
不可追也其本衙家火諸件除上手流傳下之
外出此銀辦者退出必用不可無者一一以本
俸薪銀給還一如原辦價分文不短是雖價直
之多罷官之日賣可送人可留後人用作已小
惠可又不然一船之便載借用前途不足換米
換柴賣充路費可為官人不貧况至侍郎本不
至是有激而憤戯談之其伺候諸人原領此銀
充工食聼其自散必用而不可無者一如家火
物件以己銀給冢宰統百官豈有吏部不能令
行一兵馬司聼之藉口科道各街人如若仍前
被害可自放膽來告做百姓不可做刁頑不聼
法度的百姓亦不可做軟弱聼人打聼人殺而
不言的百姓不言自苦苦何日止或攔街或叫
門不禁狀上必明說通政司畏忌若干次告不
准送字樣上下有體豈有堂官不能出令一司
属官乎北吏部此等銀年有三千餘兩之多
輦轂之下不禁我不知也辦事官吏今後為有司
所迫不出此銀而禍随之許登堂叫訴又本職
上任先後日各衙門諸公徃徃贈有禮物曰交
際先日規也夫今日做了
朝廷官便與家居之私不同嘗謂孟子之寛大不
如萬章之嚴小獵較猶可况受其賜孟子亦誤
說也彼酬此答殊是虚繁郤之不為已甚而仲
尼不為合行告止前二件後附一件共三件皆
朝廷法度中事今非違道以干百姓之譽非借此
訐人之短赤子如在水火深熱中如將入井部
事本尚書主侍郎輔候丘尚書日乆不至居一
日官盡一日職故不自嫌疑突此嚴示
復畢松坡南吏部尚書
瑞以二月末日起行四月初七至英徳縣尊差迎
候二人在焉六千里之逺而來人之勞矣山川險
阻覺有伴䕶其心安先時謂無益於生有勞於人
不免微有不滿於公之意倐轉而感一旦幸附僚
宷之末朝朝夕夕賢師傅不是過也至江西聞公
已晋計猶當一晤生以五月初四之夕抵上新河
公先月二十六日北上事之不能盡如人意恰又
如此公先日百爾行事諸衙門人時言之先人規
模後人楷式也題知行人之便特此附謝十五之
日文選忽進一不具名小柬為董胡二生求歷事
衙門一堂之上二十五人指視可行之乎一事私
百事之私随之不論大小是柬偽耶抑亦真耶并
一問
復舒錫崖通太兵備憲長
門下之處瓊也何如哉何如哉比氷之清配玉之
潤而才猷又足盡發揮之暢中形外利與人興害
與人革至今言兵備海南第一人也甲科當之卿
相而日久矣柰今惟有資格故公尚爾然官爵足
為士君子輕重哉今二月之末生應命北上渡海
計至維揚當得面晤而事又相左盛使至捧華翰
而拱揖誦之恍見顔色拳拳然聞過之求盖徳盛
心下有道君子自是如此尊惠本不可郤但以近
日上任殊厭南都虚禮今日猶然曽有告示峻絶
之不可曉人分彼此謹附來人璧上北望通太大
方髙山仰止而已心乎愛矣言不盡意惟崇鍳
復周養初糧儲叅政
門下柳塘先生弟也藉有今日以挹雙美光輝何
幸何幸正方應命起行而華翰適至匆匆間百凡
不一言悉謂此去日近一日面覿者得盡言言得
盡意也其復令兄柳塘書亦俟面致之使旋謹此
上復非故故為畧也惟崇鍳
復周栁塘先瓊州太守
我公守瓊之日何如哉何如哉生不過傳此黄童
白叟之口冩一時感徳之急非有一語字减益也
時共事之人萋菲不一謂瓊人堕假物計中不覺
其假豈韓退之原毁情狀唐流今日猶然耶可怪
而恨然此足為賢者累哉天下事有似損反益者
今時稱清明君子向用事久而論定矣他山之石
非可久借攻吾玉者哉南箕貝錦自旁觀論曰忌
人曰害正可自君子求之已論不曰夫豈無因不
可二月之末生應命行而華札適至十詠如對行
李匆匆未暇和也偶便肅此上復容日勉所未能
别致盖樂公之樂亦生喜為不厭者餘種種未能
詳及統祈崇鍳
復吳小江兩廣軍門
人情世態瑞無用世之念乆矣借譽諸公得見知
於主上似亦若有天然之幸揆之先日後事可推
謂能大有所為滿吾願或不然也俗耳庸目誰與
我為之今已勉强上道自北流行請門下以决進
止萬一北上人便家人佩辭官本得託驥末尤幸
種種俟面日及之疊至贐賀感激尤切言之不能
盡者亦先附囬使言謝統祈台鍳
復汪渠瀛廣東廵按
主恩三四及矣如天之髙並地之厚然瑞今何年
耶古人致事有期而今過其二杜少陵之齒髪自
料曰意深辭苦瑞之謂矣况人情世態見知於一
時焉保有終於後日漢魏桓謂宫女千數其可損
乎廐馬萬匹其可减乎觸類而長小小補塞其罅
漏或不如不為之為愈也天民逹可行於天下而
後行之夫豈為髙索哉謂事機理勢不可行於天
下者不能濟天下也公祖之恵義不得辭使旋暫
附之謝其行止遅速可不可俟面日請之種種今
未言及惟崇鍳
復薛鳴宇分守道
門下坐鎮亷州之日聲稱滿瑞耳矣瓊州之人每
每向洋領企生今扶衰北上道路之談者與公初
鎮亷州之日無異問其次曰府之傳猶可問其他
先日今日則氣忿不平而言怨矣曰賢者何故容
之曰雖賢只管得已大抵其言亦門下言之而不
行反禍之意昔人謂人君聯属天下以成其身職
掌所到有不潔人可㓗已者哉雖君子不能無斟
酌之計然斟酌必行非斟酌不得行遂止厚意稠
疊使旋附謝來猶可追區區不願門下今亦有不
滿之分也敬進一說惟崇鍳
復汪渠瀛廵按
承惠勘合長單感甚感甚但本部差人赶至瓊州
迎生而不齎勘合郭華翁亦手書來迎拳拳言意
勘合正其職掌齎書二人不與脚力南都諸公今日驛逓之議又不知作何如說也大抵天下事每過於守法人稱小膽心反安事在疑似利巳則以不疑處之不可勘合長單璧上其不面別門下者為暑熱勞尊也統其崇鑒
復吳小江兩廣軍門
惠導之出疆人役且令之催應付一應事厚意不一而止矣部題各於南北本兵給之勘合不及在外新例方嚴生疑焉拜別台嚴之後去三水是
下水縣驛各止用夫十名三水而上則生自顧雖
薪米與縣驛亦無相干上會渠翁亦台端厚意也
靣請不得後又有小柬奉返錄上外種種厚意言
之不盡并附謝
復朱訥齋鎮山子
生北上三月末至南韶得會徐仰峯玉如水知我
鎮山先生先一歲古人矣昨向晚到貴邑舉家及
生盡沾暑病又不得一謁如生靈一大缺情缺
事也忽閱行狀益增惆恨生黍門下士老先生宦
蹟稍知一二表其實而揚以示人夫豈不可俟前
途再加繙閱别復外葛帛一端少效古人鷄酒之
情託囘使叱名上致
復贑州軍門賈春容
在贑州日感賜多矣臨行又復惠之船屋髙梁大
厦廓而且安與家居無異一家人鬱熱之苦忽爾
如脱且自湖口起二日直抵南都舟子以為風迅
之極數年來未有同行小舟不敢破浪随行此亦
莫非台福之所賜也舟囬肅此上復附謝
復王忠銘
生二月三十日渡海今五月初四日到上新河感
冐兼之兩足發瘡未能即便上任近賜華札二如
期拜領之矣主上變而厲精天下懸望公意亦生
意也私念與公同輔太平今日之盛盡天下稱賦
差繁苦官吏殘貪此習弊未易為未知能如吾願
與否生上任止在三二日間便遣人齎謝本北上
生與公始而合中間隔多年今又復合誠可喜也
種種意及吾瓊近日事容他日再詳細奉李王二
子倚馬今且病患未能一一
復梁霖宇
自得聞髙第以來日日月月喜之生之喜與他親
朋之喜異盖謂賢親平日志趣借此階梯可大發
洩吾瓊他日増一賢者士夫不比他甲第榮華俗
眼與之仁人君子不與前後領誦華翰了知盛愛
過為推轂之意忽領上命已於二月二十八日離
家三十日渡海今五月初四日到上新河矣賤體
冒暑然此二三日間亦必勉强上任賢眷自瓊起
先後行同二郎亦時到下處相見自南雄而下生
以先一日過嶺以後屢候之未到未得相遇計日
筭之想一二日間亦到南京矣李王二子行忙諸
凡未得詳悉上任後人齎謝本北上再具奉
啓龔懷川
别後人各一方暌違之甚思公如天之上而不可
即矣柰之何柰之何先嵗領有華札知公離闕中
將復命後又聞公在告今以五月初四日到南都
又聞公補浙江掌道生冒暑得病兼諸色上任衣
冠無有也方急啚製之先甲申之夏府差劉經歷
觧册南京肅啓數年來情事嘱之託州中便人轉
致彼止至江西袁州半年而歸啓在今行李凾中
偶檢未獲生亦此一二日間上任遣人北上謝本
容檢奉并别具數年種種意今行人倚馬未得一
一
梁進士家人梁仲照身批
南京吏部右侍郎海瑞據瓊山在京吏部觀政進
士梁雲龍家人梁仲自上新河開船至揚州府轉
囬告稱闗上嚴禁原有執照一紙係仲先年徃來
者不准如此阻滯身有路費計算必不足用念梁
進士今徃北京随宦妻王氏王氏係舎姪女海氏
所生自瓊山渡海而上山海之險互相依頼今日
本部上任彼此分隔借助銀三兩任彼前途别求
長男生員梁思孚在廣應科塲一婦人携少男少
女并惷嗤家人男婦十一人大小共十四人萬里
程途阻闗阻閘零丁艱苦為此給之批照仰所過
関津驗實放行毋得阻滯其批文聼到京梁進士
自行繳囬南部須至批者
寄梁霖宇吏部觀政
自離家而來日日得與賢眷相同起止二郎亦不
時至生止歇之處生先十八日過嶺讓支提學賢
眷次日與支同後此遂至不能相候生五月初四
之夕至上新河賢眷直至十五一日之差差了十
餘之日風有便不便也今以十七日上新河起此
後無裏河運船之争不一月而張家灣矣生自瓊
而來夫馬柴米係是自處船之大小不同可求其
一其他視陸行事無異生行之難賢眷尤難尤難
遅之又遅有以也生五月十二日上任任後例當
具日題知行人之便特此再告諸公謂久之當有
引年小䟽自念衰老之甚不十日而有人北上矣
容再言
寄王忠銘禮部右侍郎
瑞於五月初四之暮抵上新河十二日上任盖足
瘡之痛諸冠服未便也王李二子行已有小啓奉
途中每思人之拙矣山林之久公家典故又多遺
忘日夕以公必我一一不憚指示為慰今又暌違
違望柰何柰何上任例當題知行人之便特此附
告新任以後事宜非衙門儀注之所及并北都近
事明天子注向一一明指而宻示之尤望尤望不
十日而又有北上之人矣容再言
啓王荆石閣老
瑞無用世之念久矣一旦誤蒙主知十六年山林
變而感發私計萬里京師之瓊恩報疊至如此山
海之險前期難定於二月二十八日束装北上五
月初四之暮抵上新河咨到赴任念此成命兢兢
也乃以足瘡之痛諸冠服一無有十二日始得如
願奉例題知之便附啓上候爰念主上改而勵精
千載一時之會也况又有虗懷之待天下所仰望
如公之為輔乎古稱治具畢張今之謂矣瑞北望
台端依稀鎮江口顔色也惓惓無任惓惓無任瑞
齒髪自料可用與否請公於廊廟之上一語决之
餘不一
啓鄧純吾原廣東廵按
生朽而無用十六年矣一旦有賢門下及華溪翁
挺然拔之以今正旬末邸報二公薦章之旨二報
通政三報部請不允四又報南院先嵗之冬王忠
銘梁霖宇亦有啓而曰起用即矣明明天子意也
生自知枯槁無用即古之人引年計之非可復出
時矣又思有君如此耶千載一時而忍負之乎二
月二十八日欣然離家三十渡海至化州報陪㸃
至電白報改陪為正五月初四之夕抵上新河十
二日方得上任盖諸冠服未便兼之左右足瘡也
上任例當題知人便謹此上逹并附道謝區區日
夕間上荅明聖下酬知已畧無一不滿之心矣柰
年力不足以副何今日亦進退之間也惟一一教
之進之愛也不一
啓通政司倪東洲
生以二月聞報二月末日渡海北上五月初四之
夕抵上新河諸冠服未便兩足染瘡至十二日上
任盖以是日方可勉為拜跪也任後例當具日題
知人行之便謹此啓上煩循例轉逹瑞衰老之年
非可復當官事時節矣勉赴明命進退之間望惟
明者一示决之外别懇
啓閣下吏部
瑞無用世之念乆矣一旦誤蒙主知十六年泉石
心腸變而感激私計瓊去京師萬里之遥恩報疊
至如此山海之險前期難定於二月二十八日束
装北上五月初四之夕抵上新河咨到赴任念有
成命兢兢也乃以足瘡痛諸冠服一無有十二日
始得如願遵例題知人便附啓上候爰念主上改
啚厲精千載一時之會也古稱治具畢張有君有
臣今之謂矣北望台端無任惓惓齒髮自料瑞豈
不自知其非可應用時節耶可之與否公於廊廟上一語决之餘不一
復賀澹菴原瓊州知府
門下三遷之瓊日月無久也瓊州之人至今在念
黄童白叟皆曰賀公之不久於瓊自是我瓊縁分
為薄盖賢人君子一有施為施為自别百十年功
業可以失之一日之間來諭云云則又可異無中
生有而以加之公加之而至如是如是何耶大抵
今日人心殊不能少似𢎞成先日禪宗學問視世
界空而無有今日安心要訣也生初至南都禮文
與先無異未同而言曾具峻語絶之不可曉人分
彼此厚意敬託來人璧上今吾故吾惟公與生受
不受無所不可勿以為訝種種意語有待而未盡
者秋冬交候公枉至促膝及之公毋負約惟崇鍳
復湯陽南
生自聞命有北上之意曰且得與吾陽南公一叙
乆渇情思矣五月十二日上任會鳯阿得知門下
春秋雖髙神力未倦田里優㳺怡怡熈熈益用為
慰三五日之先賀澹菴亦遣使至而歸矣期會拳
拳一令孫所言之候盖暑退凉生至此然後為便
使者曰湯公主人親至也居同縣同門下能與之
携手同車來耶至望至望惠餅食拜領之矣餘璧
上淳安而後賜之諸般藥方用輙有效惜已失之
今能併會後而又有可稱神效之竒者一抄示之尤幸
奉二守陳南川書
邇者海冦猖獗中外惴恐未嘗頃刻寧息厚禄
官軍無分毫用處無許承宣二百餘兵城池倉
庫舉以授賊矣糧餉之薄所以無怨心怠志者
料素稱愛民練事如執事者歸府之日有厚賜
也牛酒之出市井欣欣咸謂黎兵敵愾當百倍
前日然鄉兵打手黎兵人多物少而奉行左右
又失執事美意無勞者携肉歸城而黎兵所得
有名無實二腿之肉聞其衆嗷嗷口語頼土舎
叱之而後受是酸肉腿肉非徒無益反生怨心
宋以羊羮喪師衞以使鶴辱國此何等時節而
猶吝嗇壅蔽若斯耶財者上之所輕命者民之
所重惜所輕而欲民舎所重衛我焉不可得也
恤死厲生正今日用人之訣黎兵死於澄邁之
戰身享殮祭妻子厚賜周縣丞良有見矣生員
鄭德賁之死非可盡以輕生例之也居民皆若
人焉海冦寧能揚揚入村落窺城市乎志士不
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孔子取焉官軍間
能强戈向賊皆德賁罵詈所致曽射傷海冦脱
軍士數人正所謂一介之士苟存心於利物於
人必有所濟也執事不聞有哀恤之意將何以
厲死難之士哉執事運籌於中俞虛江介胄於
外諒有大為瓊民保障者兵聚白沙而他所多
缺我師遲久無為賊衆猖獗益甚中外疑焉似
此二事尤為不當人心可以坐生呼吸之變者
伏惟執事執為匹夫匹婦復仇之心周詳謀畫
毋以一郡生靈付武人身任其勞勿以𦂳急事
體委庸吏再調黎民以布要區廣募勇士以乘
戰勢毋稽遲以失事幾毋疑畏以餒士氣則緫
戎之能與愛民之政并著于時而瓊民感功報
德于億萬斯年矣瑞不勝幸甚幸甚
再奉二守陳南川書
竊惟執事清白之守愛民之政任事之能瓊民
歌頌有素行將鐫之金石紀之史志自昔貳瓊
政者所未有也第為民父母亦大艱難毒刻者
民無望焉邇矣執事愛民之心素孚民之倚賴
於執事亦重且急陳爺回我輩得安全之言既
聞耳矣在今日則又以為執事又容賊俟賊飽
饜自去之心而無决戰之志謀勇如虗亦竊
議曰畏賊如虎不用瓊人而俟打手不過私巳
貪功之故夫海冦殺人之慘據掠之毒有甚于
今日者乎苟有仁心者將食不下咽求所以處
之必矣况仁能之守謀勇之師若此議論似出
舛妄然揆之事迹則或有以致之盖處海冦與
山冦不同山冦有巢穴海冦無定所大兵一集
則彼將飄然遠去故海濱之善擊賊者不與賊
較多寡大小而惟伺其便或接其遠出之快馬
或乘其獨存之大船誘之伺之千方百計嘗以
為大眾之舉不如乘便之捷目今冦虜肆志玩
視官軍快馬常離大船百里外遠擊村落大船
亦屡相離拋泊便可乘而顧諉之曰無人夫孫
子之能兵婦人可試舖前等處素多擊賊之手
雖奪利一事壞於前人誠心之招狹鼓舞之有
道今不得而用之耶巧媳婦之難於粥者為無
米也今則不加火候之功而非無米之故矣請
舟糧於廣梧調打手於昌感救不止於一月之
遠而獨守白沙一區目今東擄一村西擄一村
若蹈無人之境則急在朝夕之近生靈幾何可
久堪此荼毒耶用兵之道母恃其不敢恃吾有
所不可攻賊勢若此能必其不自他道以窺我
守不足之城乎論兵來賊去一事民之深仇不
復猶之可也上人之謀為士卒居民之備豫殺
掠易於他府所得多於別方既昭然在冦目中
矣此之慕利復來黨與聞風繼至自今以後瓊
將何以支哉鼂子謂一大治之則終身創矣正
今日之謂也而顧不為兵行粮隨無撫按明文
可據然前人固有罰某罪人脩理某學舎某公
廨費以百外兩計者又或作私情于某士夫某
士夫十兩二十兩者上不能如汲黯之發倉粟
下不可為轉移之計乎值燃眉之會而行此權
宜似亦得策凡此数說雖不可决云至計然千
慮一得諉之曰民不可與慮始惟以候兵船為
持重焉非特漢人所悲以百萬之師為一使之
任昔有性緩者其家失火至近親之家取梯以
救方與斯人揖讓相禮坐定而後徐言取梯之
故梯至而其家灰爐無存今日持重之謂矣夫
職在一郡者惠及一郡則有一郡之功處置乖
方則亦貽一郡之害朱砥翁涖瓊要其初政亦
溫然慈良長者徒以攝兵之故遂致議者以狼
兵殺掠多寡科其罪君子或以為確論焉吁可
不慎哉伏惟執事仁民之政既專羙矣今日之
事尤當曲為區處之計母以事之得以自遂并
權之不得自專者諉之使厚責望者得以置之
議曰軍旅之事或非書生所長也吁非今日難
中之一幸也哉事在聞見不敢不以實告惟執
事裁之度之
與瓊鄉諸先生書
瑞頓首再拜敬質之諸老先生大人執事竊惟婦人處人世其大不幸者夫亡勢不得與夫
偕亡而抱守區區孀處也故婦人之喪其夫而
寡者古以未亡人稱之然至
朝廷旌慶官司榮獎誦書知禮道苟以世教為身
荷者褒賞之傳列之舉呈而進之有司冀達於
上惓惓汲汲則必孀守之婦□焉何故盖忠臣
烈士貞婦孝子上植天地之紀中揭人道之大
下立世道之標均處人道之難而彼婦人無師
友開明之功匪名義驅役之故獨絕情感哀念
夫子於數十年之後心堅金石行信四時處心
積行所關係感業□非淺小故也瑞甫四歲喪
父時母謝氏年二十八承父志勵節確守經今
三十有四春秋矣一終之行無毛□玷穢古稱陶嬰共菱軰直可以相上下而無愧焉者盖母
幼粗識書史語瑞來學口授孝經學庸等篇質
稟近剛一父性警敏不羈不事家人生業相勵
護持能使內外不至乏絕先後苦斜裁營衣食
節費資督瑞學至今雖衰疾相仍不能一息火
暇女事為疾憂計日夜同瑞寢處訪詢戚近惓
惓然舉而托之嚴明之師以琢以磨兼有父道
瑞今日稍知禮義勉自慎飭若非冲年背父者
盖母氏諄諄開我力也持家有紀法教子有義
方律身以正義喪父之日有所親以日者推笑
進母舉焚之誓不再醮如日者語執之今日不
變夫豈偶然夫士君子行善取快於心非徒取
華於其名婦人潔飭乃身凡以畢天之與我而
已是安足置齒才間者假而上獲旌閭之榮下
獲紀述之□於節行亦何所增加也瑞顧區區
舉而頌之人者是是非非之公本無擇於途人
父母而綱常之義守貞為重昔子厚遊岐邠間
必廣詢秀實逸事狀色為韓太史引矧瑞荷恩
罔極知之實真兄之實詳且辯者顧乃掩携而
不公之乎世有言及族戚君子恒不以了信承
之者盖謬執諱親之私其昔乆固經曰其先祖
無美面稱之誣親也孔子直父子之隱孟軻宜
周公之過垂誦之文不少矣於父母祖先獨畧
焉寧揚善特於親親避哉然則聖賢不以褒貶
之權假其親盖可見矣又其淺固有誣揚親行
窩寵榮稱孝者遂致人得以詰所揚而反疵之
言議紛紛不已誣親之善顯親之惡也亦多矣
而瑞獨何以用心獨念吾瓊先軰師法如曾白
潭亦其彰彰著者徒以莫為之名經乆不與鄉
祀其他著卓行而負屈稱加美名於敗類時不
必焉况中閨事迹罕可得而著聞者獨非君子
之所宜盡心乎公議不行俗將無以為勸桐江
一節漢鼎賴之瑞非囂瘖之身有不能自己者
故縷縷為諸賢者誦若夫行之可褒與其言之
可信與否則惟下執事以所聞見參之事在清
議非敢以一毫私意為毋辱圖也瑞不勝屏切
頓首再拜
申文
淳安縣為給由事准本縣知縣海瑞關准本縣
關奉府帖奉布政司劄付蒙
欽差廵按浙江等處監察御史袁□批呈蒙批知
縣海瑞方呈給由而已為陞任之狀倨傲弗恭
不安分守等因備關卑縣伏而讀之自責自思
日夕惶懼觧君子有三畏者謂聖言大人皆天
龍南令鴈峯吳公墓誌銘
龍南令吳公之捐館舎星霜屢易矣其鄉所撰
行狀則鄱陽令王子汝為也公之季嗣覺以誌
銘乆未有属為缺典乃持狀詣予泫然願有以
請也予為公晚輩蓋素辱公教雅者不敢以不
文辭謹按狀識之公諱誠字明卿鴈峯其別號
也南湖之西有峯名鴈塔公居瀕之因號焉其
先閩之延平人世居永安之貢川大父諱本字
淵泉娶羅氏生子二長大用次継祖以避景泰
癸酉兵亂携継祖入瓊續娶滕氏生女榮姐滕
氏卒本擬歸閩以継祖與榮姐留瓊畢其婚嫁
而歸更継祖名俊字子賢娶周氏有賢行生公
公幼穎悟過人稍長嗜學不倦年十五遊邑庠
踰年考妣先後継喪公哀毀如不欲生塟祭盡
禮姑氏榮先適李舉人明年二十四而孀無子
矢志不二歸吳撫公如已子為之聘娶教戒諄
切公獲勵志舉子業無內顧之憂正德丁丑姑
辭世公哀慟如喪厥妣殫力葬服喪三年鄉人
義之具請于郡旌焉時桐鄉王公佐西洲唐公
冑會脩郡志載之孝義傳附錄諸名公詩章以
羙之庸以風世也己卯公領鄉薦嘉靖癸未試
禮闈弗第遂就諭柳城時按院謝公督學唐公
雅重公文學檄統八桂書院五經師事尋委修
柳州志咸以成績蒙旌丁亥擢掌教贑州督府
唐公覆命修都台志凡諸諫草詩文多属焉其
以才識見推於上如此公在柳時唐公以鄉雅
密遺缺膳百金公固辭至再唐公為之愧服在
贑有指揮某罹法當刑以公受知督府密遺三
百金求免公揮而卻之唐公聞之深加嘆賞其
以廉介見重於上如此乙未擢令龍南首釐宿
弊四十餘條嚴禁令絕苞苴獎善化惡植弱鋤
強民賴以安有龍南書生馮堯者以強盜株連
繫獄公力辨其冤釋之遠近稱明縣與龍川和
平接壤流賊肆刧難制初督府陽明王公勦三
浰招二酋謝鉞李鑑者給以冠帶使戢群賊至
是縱黨為殃公乃建議當險置舎廵守緝捕遂
持軍門檄入賊巢相地二酋恐誅出迎公廉得
其情因設議以賊滅賊密遣武士檄二酋期日
擒斬諸賊觧功行賞如期無功先加滅戮二酋
悚息受命會沙頭賊徐守沐等僣號猖亂鉞鑑
仸兵擒捕上功軍門悉平餘黨境內晏然其以
勤能效勞於上如此縣中巨猾陳攸徐杲輩素
黨群賊以賊破尤公適小民詣縣告攸并占田
圡公明正其罪攸怨益深遂與杲賄囑泰和刁
犯蕭福捏詞誣公公直之當道得其狀寘之獄
公復視事因浩然嘆曰道不可行矣遂懇乞林
致丁酉冬觧組南歸闔邑士民攀留無計臥轍
挽舟者斥江蹃有遠送至數百里者咸戀恋不
忍別盖公能愛民如子故民愛之不啻慈母然
歸則寓樂烟霞絕迹城市靜坐一室左右啚書
布衣蔬食晏如也公古貌古心孝友篤至蚤失
怙恃每遇春秋誕忌日輒興風木之悲姊年八
十無依迎養不怠沒則以鴈塔地塟焉性尤好
義樂施有稱貸者罄囊與之不計其償課子講
學從者雲集教人以立心無妄為本樂道人善
口不言人過鄉人咸信而慕之凡有私鬪皆就
質平因參酌藍田鄉約朔望會眾舉行期以反
淳敦薄至今賴焉晚養靜湖南踈闊世事當道
有司每延訪加重時有廖安者以人命誣訟公
兵憲巔泉胡公詰之曰此非郡志所載孝義者
乎立置訟者於法明晨命車就拜對語移時因
四顧垣屋嘆曰真清白吏家風也小洛何公按
部至聞公名造其廬而禮焉郡推徐侯邦佐以
鄉飲累請公不至躬率諸生詣門敦請始一為
之出其恬靜足以激貪懦大率類此生平觸景
興懷動必形諸吟詠所著有鴈峯集詩晚年日
錄共文集凡若干卷藏於家塾歲戊午泊庚申
寢疾者三年絕粒厯四餘旬而精明不眩乃属
其二子曰汝曹知遡本源乎予大父淵泉翁豁
達溫雅常以琴書自適至瓊以賈為業有市絹
遺金者既去候其還而返之予父純和府君端
恪恭遜與人無競隣有屋垣侵其址僕軰直之
輒戒止曰彼所侵咫尺耳何以較為尤輕財好
古有債負則焚劵示之吾所以有今日者祖父
積德不可忘也公享年八十有二可謂以德致
壽者矣公卒於嘉靖庚申年卜葬于白水塘那
墰之原寅山申向盖欎欎佳城也後為之銘曰
於惟吳葉延浦發祥生此哲人裒然瓊陽吏
隱南湖既壽而臧斧屋之封精靈永藏有榖
以詒奕世其昌令名不朽湖山蒼蒼
贈黃村趙先生陞靖安大尹序
黃村趙先生楚之棗陽人也以己未嵗中乙榜
署淳學教事始至進謁於予視其貌忠信溫裕
若有道然頃接言議乆欣然若以是官為幸者
夫官教則呵從不足祿入不豊徒寄空名於諸
士子之上一切紀綱程約不克自樹立且嚴戢
時俗薄之師嚴道尊之實義善人多朝廷正天
下治之實功世不知有此乆矣先生獨欣欣然
若加榮焉自非心有獨是其行之也將舉百餘
年既廢之緒而直任之也能之乎心竊異之閱
數月見其模範端嚴程約整戢道德為師文課
不廢凡一言一動足為士子楷法士習稍稍丕
變計至壬戌二嵗有奇矣先生之教無怠於始
弟子服先生之化不歧於初教用有成卒如子
所料人心同然先後廵按際岩周公羅岩袁公
春洲崔公均以志向高潔模範嚴整獎之盖先
生忠信淳一則行之外必能如其中先生以此
職為榮則知此職之不小其行之也必能盡此
職之為大師道立而善人多於淳有成效矣正
朝廷治天下方日□焉先生歸自會試銓部以績
最薦進靖安縣令
天子俞之夫令控有一邑祿入稍裕呵從塞途經
百允出納苟效鼠狗計行之可以厚囊槖夸耀
閭里即所當事巧便史書習於計簿欺謾苛暴
勇猛操切百姓違道干名雷同上下上府每每
右之將有顯擢故凡職列於教者人恒以不可
以府縣以藩□以風紀幾務短之盖謂所司之
一繁簡異事所理之巧直異功有司事在巧迎善
伺時沉而沉時浮而浮與司教者之迂然禮義
抱守區區相懸也時俗之薄於教君榮之矣有
司過峻厲誇聲勢父母斯民之道幼學壯行之
守邈乎為之有聞也世俗榮焉君知反而為之
乎孔子之蒲以恭敬以信忠信而寬明察以斷
為子路頌夫治蒲三善非俗人所以榮令者聖
賢每加意焉先生忠信淳一溫裕不苛即所肅
諸士子推之則其見效於不偷不擾者特餘事
耳見禮知政時俗所榮先生弗為之必矣雖然
道一而已矣道行於教者道之分量淺淺在於
能充君子之守亦一而已守貞於教者守之分
量小小貴於能執令萃有百責大抵刑教十之
一理財十之九百職惟令臨財惟瑣惟多民之
點者訟訟必求勝窺釁隙以投所好靡攸弗至
先生操持於始能無變於終乎今日而上而下
而旁交百凡垂涎於今小不如意輒怪言怒色
墜淵之計行焉得喪利害李少卿謂腸一日兩
九囬有之先生無恐於一二能恐於十百千萬
其人乎真西山大儒□劉平國謂與全景□並
用必有可觀縣事簿書山積獄訟叢委奸人□
以變化為利鼠穴其間窒於此則通於彼市□
挾公符以暴於鄉豪橫胥朋比以威剝於良善
一不加意民有不得伸籲而死者先生能勤察
於幽且險剛斷其禍福於民者與其可禍福於
己乎擴充未至則道之分量有不盡執持木堅
則守之分量有不充世俗之所簿所榮終將出
入於其間矣吁道云乎哉吁守云乎哉予於先
生宦游於淳見善相示聞過相告舊矣故於諸
弟子之需一言以為先生贈也竊効顏由二子
之相與贈處也備述縣教難易以為先生誦
淳安稾終
備忘集巻之五
書侄孫海邁紹皐甫重梓
啓譚次川侍郎
聞公日有歸念誠意伯人至復領求退不獲之說漢
張楷之謂樊英曰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是民也
公負重望而起人之許公公之自許何如也如斯
而已而遂歸耶北來人詢及倉事公勵精過人殊
為欣慰戸部錯認做箇錢粮收頭猶之工部錯認
做箇木匠頭公今所事錢粮收頭外戸口樹畜有
進步耶等而上之大臣以道事君疏通民情成就
君徳薦引人賢無不可者如此而歸公於初心有
慊然耶心有不慊必以初出為悔以初出為悔何不即
此一出行之俾我心慊老成典刑外公無可望者天地
萬物原君子本身上事見難而退自附於知止知足之
說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誤矣公今日只欲如漢二疏
而已耶賢哉二大夫俗論也謬說也不敢為公願也
復史鴈峯太僕少卿
禮以積財能散為賢者中行之行生二十年前會試
經南都聞翁名稱誠哉居廊廟濟天下處鄉黨濟
及一方仁之為道無施不可也近望沙公備及與
今昔耳聞不謬正欲達之左右望翁成終成始施
於有政適華札下及使歸特此申候致私念仁道
不大行而加不小施而損惟留意感公嘉惠段絹
槩不敢領酒果拜賜矣并附謝
啓史方齋瓊知府
三月間聞舟次上新河口令人探之則已發帆數
日矣咫尺間不得一瞻顔範可恨可恨仰惟我公
守己氷蘖視民若傷誠百年內未有太守也環
海感戴何可言盡南來人因問而說云自公一
身言公無可議矣然貪酷未免肆行吏胥如舊
為害里甲用度徭平加徵未見其大有改革過
前日也纎微曲折照察不及終為不滿之分此
則在公加之意而已水清無魚治去太甚別是
一道盡以為據而施之政事焉不可也生自入仕
至今未南歸俸金所入僅僅足用餘無分文可積
可貨田業止祖遺粮一石二斗外未増一畝一升有
以二事呼瑞銜進狀者皆詐偽也乞臺下一查治
之勿少假貸上碧崖下縣屬并乞轉此相諭人便
特此申候兼致願私萬惟留意瑞南望滄溟惓惓
無任
復葉立齋陳熙齋諸年丈
貴府事生習聞之矣與今華翰種種說無一參謬
為虺弗摧釀至今日以千萬人之命論之前人之
罪不勝誅矣今日坐視之人能逃責乎天假賢守
才足堪謀足濟直前擔當直出數十年郡守之上
生為諸年丈地方慶幸久矣而當事者嘖嘖有言
焉可怪也百凡事可以盡心得以竭力無不為諸
年丈少効一二以期無負但核兵剋粮言執法可
矣論情則處之亦未盡是用其力而不滿其食亦
人心之所以不服也虛數虚粮事非一朝一夕特
非情所不便而不可行者歟將相和調則士豫附
成天下之事而以乖戾之氣行之彼我文武區以
別焉不可也侯守不久大用始終造福於潮諸公
罄所聞見左右贊襄侯守益勵初心宜通而通宜
執而執則區區至願耳諸事不及盡者付囬人口
數年殊缺候問不便也統惟台鑒
復熊鏡湖軍門王道長至拜領華翰諄諄然地方為念仰知海
濱有賴十年巨寇一掃而平不難矣從前軍門
每每不能立有實功實業其病有二第一是怕
自己死第二是怕士卒敗憧憧二念而其所謂
勇徃直前者索然餒矣能有濟乎廣中用兵見
敵便敗全坐士不用命一句譚二華前後迄無
能執孫子斬宫嬪法尉繚子半殺士卒行之正
以兒戲將官驕子士卒故非一日萬一約束加
焉激而他變成敗觀人百謗随之是亦畏敗之
類也今日之事果能不蹈前轍矣乎士卒必用
吾命執事能了了然信之乎如其不然良法
勝筭無所用之魯仲連論田單所以破燕曰將
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夫古人豈欲其死
與敗哉道如是也機如是也萬惟留意今日之
事惟此為急若其設伏用間伐謀擊虛目下船
所宜造兵所宜募地利寇情事之不可遥度者
此則先立乎其大之後一經綸之而已無難事
也
朝廷公念桑梓私懷瑞臨楮不勝惓惓
啓熊鏡湖軍門
君子成天下事類皆虚已樂聴為之生非其人感
公虛已下問且自念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王道長
捧華札據愚見随付莫員外奉復矣料公自有成
算刻日見功不必更為贅論醫道多端急則治其
標緩急皆當固其本廣寇大都起於民窮民窮之
故多端大抵官不得其人為第一之害掃平之後
願惟別加之意使元陽得有底定之所焉斯為可
耳瑞嘗謂興利莫如久任除害莫如募兵自以為切
中今事區區致望於公此而已不然止絶於今禍
將復起於後我兵中大半賊人雖一掃而盡宴樂
太平生不敢以功頌也生叨轉謄黄老母年八十
矣不堪奔走不得已北上荆婦柩歸狐死丘首道
途多故欲乞一鈞牌以保無虞若於事體無妨惟
矜賜之夫馬廩給妨百姓煩驛遞不敢求也
復周栁塘瓊州知府
瑞與公原未有聞識也舊嵗入京會虞坡問及坡
翁稱正為海外求此人物時不勝喜忭窮荒僻壤
得此大賢為之困者蘇疲者息矣何幸何幸下問
地方事及居官矩度此等具人心布方冊舉而行
之而已本無俟於人言况在執事高明之見尤不
俟人有言遵而行之者耶今人每謂做官自有套
子比做秀才不同不可苦依死本俗人俗見謬妄
之甚區區惟願明公執我經書死本行之而已如
此不執雖熟人情老世故百凡通融失已失人全
無用處士夫如通判廖平庵年高識邃生自幼業
師也可就問餘事散見奉去數帙中兹不備悉明
公寄三千里之命誠不可草草為之昔人謂伊周
之道得一縣亦可小試况一府耶瑞不勝惓惓
復王七峯瓊山知縣
承不遐棄賜之華翰捧誦之下感激倍之瓊山百
姓日就惟悴正以數十年來未見一好縣官也執
事滿懷經濟小試割雞顧此僻邑何幸何幸生亦
與焉用是日日南望臺下切瞻仰也今人居官且
莫說大有手段為百姓興其利除其弊止是不
染一分一文禁左右人不得為害便出時套中高高
者矣此不足為執事道因有感觸姑一質之人便
謹此奉候外條約二冊塵覽亦冀執事有以教之
有以取之也諸不及盡者惟台鑒
啓譚次川侍郎
鈔關李主政至拜領尊札公之愛我盖不特以
同鄉之故而已矯枉過直古今同之不過直
不能矯其枉然生之所矯者未見其為過直也
事期有成必不至於宋人之戒但公之言自是
龜鑑不可少者感荷一念何可如之何可如之
江南粮差之重天下無有古今無有生至地方
始知富饒全是虚名而苦楚特甚其間可為百
姓痛哭可為百姓長太息者難以一言盡也
國計不可缺矣分外使用及吏胥諸人之弊若公
少加意焉寛一分江南人亦受一分之賜矣江南
廵撫完錢粮是一大苦事是以一言為公瀆外
條約二冊告示八件就有道而正統祈留念
復趙大洲閣老
政府新
命聞之忻忭百倍公任以天下為天下蒼生不覺
過喜幸也今既數月矣施為次第在公自有劑
量伊周事業具人心布方冊寧待請之人而後
知也哉今人事權在手每每不滿人意病在借
口特勢難行因循遷就公勿以此自安斯高出
人人之上而天下與有幸矣承諭散兵事已處
之停妥矣人之訛言勿聴之可也荒嵗無從得
米事機甚是可慮議濬吳淞江兼行賑濟乞留米
二十萬石亦計無所出不得已而懇之
君父之前也惟公力為主張使得成事條約二冊
呈覽更祈加意詳教
啓朱鎮山工部尚書
瑞於正月內題修吳淞江今工夫已至七八分饑
民雲集是以人皆以為直書成耳自未有若此之
速者吳淞江則成矣常熟縣白茆河隆慶二年雖
開而淺狹太甚是以三年之水畢竟不能消洩且
青黄不接時分尚多吳淞畢工饑民無從取食計
再修白茆已於今初九日起工矣其工可成與吳
淞無異望惟早賜題覆銀在前疏議內取用計無
不足分毫無取於民而一則可以濟目前之饑一
則可以興百年之利百凡無妨老先生幸勿疑慮
啓閣部李石麓諸公
瑞誤蒙
主知濫叨重任才不建明不及有之然心力則竭
盡矣百所經營自謂期月後可見成就未見其
不可行亦未見其不得行也紛紛口舌何自而
來哉何自而來哉覩思時事平生用世百念灰
矣老母今年八十有一聞子風波日有憂恐不
能貽親之安貽親以危可以為人子哉欲具苦
悰訥不及盡惟公細加體察少假贊襄使得脱
屣而行惟罪惟休無不可也公之賜也心迹具
見揭中兹不贅生當今日非特二宜去五不可
留而已雖百懇而
皇上百不見允焉情不可止也萬惟明公憐焉瑞
幸甚
再啓閣部高中玄諸公
區區竭盡心力正欲為江南立千百年基業酬
上恩報知已也紛紛口舌何自而起且如散兵一
節此豈小事瑞亦日夕拳拳私訪公問科本先
後事絶無影響可怪可怪此事從古有之不平
之恨一笑而散矣但生百疾舉發是實不能再
當官事林下何曽見一人日夕念之家鄉萬里
老母年八十一能將之而去又能將之而來耶
是以一向不敢言疾今則萬萬不得已矣懇之
君父惟明公少加贊成人情世態天下事亦止是
如此而已矣能有成乎母子天性熙熙山林舎
此不為而日與羣小較量是非萬求一濟何益
何益生去意已決惟公成就本內別有餘說諸
事垂成中止不得其平而言非悻悻見顔面也
惟公勿以為訝不宣
復嚴養齋閣老
長者賜不敢辭勉拜領矣使回特此附謝生二次
請休南歸指日過此則萬里而通問請益俱無日
矣知已之恩徒為結草之念奈何奈何呈閣部諸
公柬録覽天下事果不可與俗人為之耶明公以
為何如
與鍾心瞿督學御史
元年一別至今不一通候頑惰之罪可勝言哉
然亦恃在愛下料公不我深罪也督學有
旨喜偷風靡習得公可一變也冀乗便面及而今
不可得矣於吳鵬峯處拜領華札過丹徒又承
厚惠何感如之何感如之兹便特此附謝高明
之見事行有不俟人言而知者惟執守而行不
止曰校文一事遂謂為職分之盡則善美兼之
矣生引帆南歸入山之深入林之密紛紛事不
復請正期此後一毫世變不入胷中也諸惟台
鑒不宣
復余斗南御史
留都別後以冗纏未及修候罪甚罪甚仰慕之
私無日忘之方幸
新命可少遂也偶爾失調寒病沉重衰年得此絶
無用世之念矣老毋八十有一原非臣子事君
之日今日亦事相湊合也事與心背奈之何奈
之何百凡經理垂成中止可惜可恨然此從古
有之不足為怪承諭不必介懷生已置不言矣
從此入山之深入林之密更復有何可介懷念
耶人便謹此奉復不一
復譚次川尚書
馮司訓賚華札至知公動止日益康裕愛我念我
無殊曩昔也何感如之何感如之前者度嶺渴想
顔靣及有請於下執事也至今為歉矣奈何奈何
謝絶冗俗清心頤神在公自是一道生抵家用
公為法覺得此身此心在我腔子日與群小較論
是非雖曰我鎮定也而不免逆心動氣矣於人必
有所濟所濟幾何耶乃知古人達可行於天下而
後行之良有以也周栁塘莅瓊僅數月作用矩矱
聖賢非俗吏也前守未之有焉竟以上人忌言罷
去南科道論止貴府贓跡瓊人譽不容口矣若貴
府則未知實何如也乞詳示諸凡可為瑞益者統
祈下及詩云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次川復書云承問周栁塘公此公守雄興學
造士節用愛民舉行鄉約敦崇禮教當於古
循吏中求之莅雄一月生即北行相與之日
雖淺而地方受惠實多竊嘗太息以栁塘之
操守乃不免於多口以栁塘之作用乃不究
其所施不知造物者竟何意也同時復馮司
訓書云栁塘公之清風善政雄人喜之吾輩
頌之此執事之所知也愚奚容贅附記於此
與周一陽主事
聞二子父産鬻之一空不覺駭痛今人之遺其子
孫者計長逺則置田宅房屋謂此有根著比之錢
銀随手便於花費不同也蘇子謂議及田宅勢必
不能復振今一敗而鬻鬻之至於盡矣賢親体死
恤生必有善為之謀者但前日賣屋銀五十餘兩
賣那買政田銀一百兩已無之矣今之所賣又未
必不如前之所為也寒族人未至死絶小兒四次
鬻産全無一人與聞其事有是理哉伯父老年得
壻自謂頂天立地終世維持及幼子今日有此
親友紛如見利為謗叔姪翁壻其親親者生不得
辭其責矣執事抑何以為之耶維今善後當是何
如乞詳示
復周一陽主事
來札以不敢一毫肥已自誓執事之疑誤矣賣者
以執事為名人可樂就買者以執事為說人必無
辭此亦人情常事生非以見利疑執事也二子之
所親者生與執事此與執事圗之耳徃者不可諫
來者猶可追此執事分也執事責也若謂恐外人
有意度之謗一切不與且不能止之不賣則不惟
忍生者之無依且孤死者之負託我雖不殺伯仁
伯仁由我而死執事終得以辭其咎耶二老有靈
今拳拳於浮土之下矣執事念之
啓岑小谷給事
年丈行時以未任有礙咫尺間不得一面而別後會
又未可知也至今徃來於懷殊為缺事何及何及科
中獨年丈張膽論事為南都除數十年來積害舎貪
而廉去奢從儉徳聲滿人心口今出守大郡無乃天
假以此欲節用愛人不徒託之空言者見之年丈身
耶今人做官自有俗套論做官別有一俗論了知不
入胸次矣但今舉目盡此俗事舉目盡此俗人事有
難為之者一入於道一出於道雜雅兼俗半執半通
是亦差步年丈當早已洞悉之耶何以為之使有
成耶敢於非聖人特立獨行窮天地亘古今而不
顧韓退之之論伯夷特有取焉瑞臨楮不勝惓惓
囬按院張惺宇
生承乏大方惶懼之至縉紳軰稱執事名號謂
可相與有成人品也聞此不覺移懼為喜何幸
何幸天下事同而成異而敗生常痛厯年積弊
今人指為舊規相安行之不知其為非義也所
賴我撫按一整肅之耳曽有初任事宜數端入
火牌行之執事與生同一奉
命同一朝廷禮法同一民生事務非如人之各
自為家各自為祖為父而教法有異也火牌內
事尚有當増入者時下即備具遣人會發天下
事曽何彼此之間執事一加意焉而下可遵行
矣至願至願聞蘇松四郡水災為甚生巳有文
令各府縣勘實報執事目覩之矣果若南都諸
公之言或當會以蠲免請耶何如蒙差人逺
候感荷感荷人回特此申謝生數日間行矣諸
不及盡者容面請
復淳安大尹鄭諱應齡
使至承惠高篇遡流窮源曲盡今日利病令人仰
服展省館書疏義氣凜凜如見乃知淵源有自非
偶然也伊周之道得一縣亦可小試亦淳安人今
日之幸矣江西錢粮俱入一條鞭法小民既知一
定之數官亦得通融緩急應解兩便尊議獨少此
耳餘皆至當無疵駁捧誦再三因知拙刻濫稱政
事舊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者尚缺然未備也
時事近稍清明人尚苦節交際之禮指為賄賂比
之先年賄賂之私借名交際不同自今期與公高
下議論有見輒盡意附便相示彼此有益若儀物
分毫不必見賜亦彼此心安也恨與公相得晩特
此惓惓致私願并候興居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
矣諸不及者惟台鑒
復吳悟齋操江都院
承教累數百言莫非相愛至意我輩相與如是
然後可稱三益而不入於損也感荷銘心可時
日盡耶其中有不敢面以為是者過客一節也
孟子謂我欲行禮子敖以我為簡今人居官舎
職分事日逐奔走於外
祖制不出郭迎送乃過客又出之耶事有司存不
必身親奔候然後謂之不忘賓旅也水路夫有
餘裕矣陸路夫馬張筆翁見教區區及之生亦
疑人品不同若用少則今數有餘若用多者則
今數誠不足非如水路一船而載可一定也兄
未言及不知今數尚可少増否乎小柬說及存
翁生無此意人言之訛勿聴之可也此處錢粮
亂如亂絲今似稍有頭緒若田賦則尚未得彼
所以為之之端倪也鄙意必欲行之兄前札未
及下手功夫今有以教我乎日不暇給諸凡俱
未能做成片段可恨忙中尊差回謹此復惟少
進切望
復徐五台都憲
令姪至拜誦華章兼聞福履日臻起居嘉勝天
佐吉人為
國家儲才待用誠如是也卜居二計披札即如得
之生死肉骨感荷何盡宗依大方初念甚壯七
月內天降禍譴妻妾繼亡每一思及百念灰矣
即欲援例扶柩歸慮寇中止初之所以煩公依
公者今又在狐疑徃來間也奈何奈何今時較
前五六年天淵矣若論太平亦天淵也爾時可
待誠如來諭敝省事今亦孺子自入於井時節
矣乍見寧無怵惕惻隠之心耶恐公不能木石
其心也今人不徒木石且擠之又下石焉
國家平日養許多秀才費了許多廩禄如斯而巳
矣非徒無益又害之可恨可笑人便特此奉
復玄湖白石惟不負言切望
復李石麓閣老
承諭謙虚大徳藹如見之仰服仰服今天下事
靡靡不立病坐當事人因循苟且日挨一日去
此成彼一擔當之而事無不濟矣原非時有所
難為勢有不可為也天下以此日切仰望公以
此自處而天下之事集矣復何言復何言散兵
已有處無勞尊慮今可憂者水荒之後無從取
米饑民洶洶未知善後之為策耳改折二十餘
萬石計無所出不得巳而懇之
君父之前也惟公力為主張使濬河濟饑一舉兩
得為幸為幸存翁近為羣小所苦太甚産業之
多令人駭異亦自取也若不退之過半民風刁
險可得而止之耶為富不仁有損無益可為後
車之戒公非如此如此者承教及口頭說話姑
談及之區區欲存翁退産過半為此公百年後
得安靜計也幸勿以為訝諸凡言不及盡高明
察之
復梁浮山中書舎人
臘月初陳確菴自北而歸賚到
封誥四軸舉家光榮稽首
萬歲
皇上天高地厚之恩反己茫思正不知將何以為
補報地也然遲之二年今始完事執事成全之
力大矣感激併之何可言盡千里重託料執事
亦懸懸然念不舎置兹人便特此奉告并附謝
外條約二冊呈覽粗帕將意統祈鑒亮
復徐存齋閣老
至松江日滿領教益惟公相愛無異疇昔也殊感
殊感近閲退田冊益知盛徳出人意表但所退數
不多再加清理行之可也昔人改父之政七屋之
金須臾而散公以父改子無所不可區區意促裝
上道不及盡惟諒酌之幸甚
復張筆峯侍郎
承札教足覘厚愛陸路巳如命量加夫及馬矣外
此不可再加何如何如蘇州府蔡知府因觧戸被
各衙門人掯索改而官觧百姓如出水火北觧亦
然各府縣有申請者生巳令通如蔡知府議行矣
近日貴部誤聴各衙門之言過稱銀不足秤觧官
轉回官封官印萬無不足之事也此事於各衙門
人誠不利於百姓則為甚利貴部一擔當之而百
年困苦一朝可甦息矣託愛謹奉懇觧戸生不改
復矣決矣萬惟留意
復侯星吾潮州知府
生性苦直率好賢如渴見一善必曲為回護加意
申奬汲汲然恐其不得貫通顯明達之天下也况
在執事人中尤不易得神交氣合先有一日之雅
者耶中心藏之何日忘之非浪說也生前嵗以人
言歸入境訪問得不徵錢糧違道干譽之說又得
鋪遞保狀借名於人出執事筆之說此皆上人口
語若士民則頌徳如一較在南都日無異聞矣夫
士君子立己行政寧必人之我譽哉邦家無怨不
過因人自考道之一端爾非以無怨之言盡人之
道也推其極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
亦曰視皆好皆惡則不如如此爾亦非曰善者好
惡者惡自考之道盡於是也守己方人孔門自有
成法恤人言亦不恤人言君子盡其在我人言不
足入吾心為輕重意矣但今士大夫皆奔走仕途
人物洗心不清百凡舉止顧毁譽計得喪間雜私
意論徳理日月至焉而巳矣官則尊矣身心何益
况假不勝真終必為累執事朗朗烈烈人也此不
足為執事言之矣詩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人
所言反觀省察勉其未周防其或誤又非壘土師
保進徳養心之一助也耶恩平王邑博瓊會同人
也僕人賚華札及厚貺旋馬謹此附謝并致願私
惟台鑒
復史方齋瓊分廵道
執事造福於瓊計七載矣一旦言别人情之常雖
不容無戀戀不滿之意士君子期在啓發成徳濟
天下事不在是也贈文二首承乏為之不足以揄
揚美政則既知之矣誦公將來之病未竟之憂係
留既去之語不覺大加感嘆夫士君子職分所到
萬物一體之義俱之若必傳舎職掌秦越天下去
則過矣而不留焉有仁人之心者忍之乎人之知
已莫若已之自知人之責我莫若我之自責克去
任性之偏大加涵泳之力充所未周勉所未及廣
業崇功潤澤天下萬物一體之下瓊人與焉則又
在公發揚之而巳推廣之而巳瓊海萬里京師較
之中土地方情態為别尊駕渡海之後吏治民情駭
人觀聴係留於既去之後又第一義也何以計之
乎處之乎區區言别不敢更為寒暄夸毗說也
復徐繼齋尚寶少卿
紀綱法度今被此老壞盡其說盖謂織造查盤
自改先日之
詔宦官
温旨今日作俑為之不能執禮處已不能執禮處
人也此等處大是差步人人不滿小人欲行私
意必即公議為之今日歸曲直責意雖不善其
所指則正義嚴辭不可破也黨與即此抑揚遂
有有用無用之說所幸
遺詔功深寡不敵衆彼為奸横識者不之與耳易
六五童蒙吉正其時也無故驚疑自稱沮抑然
則必俟君為堯舜然後可以行吾志耶竊意投
幾之會當即出視事一則身為障蔽得以逥狂
勢於方倒之初一則反為擔當得以善補過於
方壞之始得君則有時首事則有權人心歸向
扶者尚衆功烈一入焉一出焉孟子云不為也
非不能也今之謂矣首權在我我乃避人獨非
怯乎畏首畏尾自動中官之懼獨非惑乎事由
中發尊翁動以調停國手自許然調停處得之
者少調停處失之者多人情好諛憚不為直况
在首相門下耶諛人滿前不分所長别所短伊
傅周召動而譽之內自生疑不能執外不聞過
無由改有由然矣今日奸人得有借口吾與之
借復何咎哉復何咎哉區區憤懣不平言語竭
盡乞一一達之有别說毋吝封示尤幸
啓譚次川侍郎
生得北通政自謂職掌閑寂無多事旦晩得趨
門下領教益也如願未幾暌違繼之
新命外補樂可啚報然失良師友逺誨益未始不
悵然恨焉事之不能兩全類如此曽懇禄米諸
用不知公信而革之否生今日廵撫江南言涉
有為第掀掃爬斗籮篩不收板席量減歇家脚
子通關諸費節為裁革乃生管倉日所行非今
日也雖板榜初定熙齋筆峯不見允行然生亦
未嘗不委曲區處從省減焉江南糧長十人而
九人破家仁人君子之所隠也如榜所行置之
無用之地及官儹侵用之需何益何益尤不可
通者舊例小米用細席以其漏也大米用方
席細席比方席價増五倍禄米亦大米也乃
用細席漕糧歇家壹兩貳錢禄米乃壹兩五錢
禄米加籮與篩皆工價高者漕糧半折色半本
色厫無磚鋪本色足用禄米全用本色寛一分
民受一分之賜生先日巳畧行之非今日官於
其地而始私之也惟公諒之外余同麓
封誥文未就統祈留意
啟密雲凌洋山兵備
灣中承教九邊事如目見之昔之人人以為難
者今坦然為易事矣然尚恨纖微未盡與聞一
時過耳久難記憶正候鴻便求之適有
新命承乏大方公乃走使直言諄誨從前富庶稱
第一荒蕪乃至於是駭人聞聴漢以力田設科
農桑急務也非公詳悉言之生幾乎不免於行
事失先後次第矣何幸何幸使回特此附謝二
事尚有進於是者尤惓惓至願也
啓劉帶川兩廣軍門
魯仲連論田單所以破燕曰將軍有死之心士卒
無生之氣兵法又云人皆欲將勇不知將勇特兵
法中千百之一言相反而實相通皆是也兩廣韓
襄毅王陽明外獨推二華二華不能親戎馬冒矢
石公騎射絶人直前倡士先浙後閩倭焰熾天身
自當之經難多慮患熟是公又高出二華之上十
餘年巨寇一掃而平無難事矣地方何幸地方何
幸撥亂世而反之正誠非公無能也但君子論事
在探其本君子行事在養其原昔人謂元氣一虚
百邪襲之今日之宼百邪中之一若不調攝元陽
壯基固本外邪今日去明日又來今日一邪去明
日别有一邪又至去邪用發散劑每發散元氣不
免少随發散而動發散之功日多真元之氣日薄
醫經稱急則治其標然治標之時未嘗不參一二
味固本之劑縱陽氣下陷立可死亡烏頭附子全
治標矣氣甦後又未嘗不汲汲日用和平丸散觧
酷毒鎮元陽也今日果可蕩平土著吾兵土著吾
民嚴貪吏法起倡率風除害安民急事也竊謂疾
急治標疾緩疾急皆當固本用兵安民並行不悖
如其不然今年曰急以治標明年亦曰急以治標
日日發散其於真元之氣何如哉騎射絶人直前
倡士撥亂世而反之正瑞不敢為公許之矣范雲
忽感寒疾恐不預九錫之慶徐文伯診視不得巳
如雲言治之翌日果廖雲喜甚文伯曰不足喜也
政恐後不復起耳越二年果卒區區意願公為地
方立千百年業不願公為一時赫赫功聖人復起
固本還元不可易也
復朱鎮山尚書
昔宦遊南平公百端維䕶瑞知公出世俗外别
為一等人物乆矣河役勞瘁言者紛紛今日反
歸功焉事久論定振古如兹非今日也仍領部
事左右廊廟大行其道有機會矣公私詘乏何
足為念我
祖宗建官工部居四民時地利今日錯認做一箇
木匠頭猶之戸部錯認做錢糧收頭是以時論
雖有稱說好官自我為之百姓國家了無補焉
君子不取也凡百又有從權濟道之說究竟道
不能濟
朝廷紀綱
國家命脈始一線終滔天遂為大壞昔人謂事未
有不失之於且止者從權之謂矣昔者成我之
恩與生我等愛公報公不願一等而下人物也
使歸敬布私惟台鑒
復沈萬川會昌大尹
虔中交與二年興會道里不逺政事如公未聞有
疵議也今日之說何自而來哉何自而來哉近與
五台朝夕乃知公受讒有自相與嘆公之厄於所
遇如此如此夫君子盡其在我而巳事久論定從
古而然縱使不定亦豈君子之所宜預心哉禦寒
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修吾儒學問其工夫止責
己不責人誠如孟子三反顔子不校即媒蘖之所
自用之檢吾所未周即懸空之所指用之防吾所
或蹈是今嵗因寒之裘將永為嵗嵗禦寒之備也
因謗而益其益不既多乎若曰難乎免於今之
世矣而改行以求通得之少而喪則多不敢為公
願之矣詩云不失其馳舎矢如破承厚意敬付私
念以謝惟諒之
啓殷石汀兩廣軍門
瓊二十年來至今接有海寇之患百姓苦之心訟
口詈巳謂官司不能抵民一保障矣然害止瀕海
地方日甚一日年甚一年今正月突有船先後分
入攻圍臨高定安萬州等城破文昌樂會治屯據
於中來來徃徃殺掠村市無人之境任彼所為其
慘其害從前以來無有也平時養兵迄與不養之
時無異晏游擊來援亦既月餘矣如斯而己矣賊
夥數雖多各夥人數則寡繼後至者將何以禦之
耶昔人稱為匹夫匹婦復讐今日之讐屢矣大矣
復之不可巳矣明公身當復讐之任事本因仍兒
戲深入安刦風聲氣習召之而來也瓊民如水益
深如火益熱惴恐日夕謂府縣城池尚未可保我
民當盡魚肉於賊似此景象言非過億明公念及
前後一加意焉權足為才足濟無所施而不可矣
瓊民延頸需援不能一日若止前之為焉有兵以
萬無益也縱有小濟兵退而寇又復來矣急則治
其標今日所言所望標中之標事也標中之標且
不能矣他尚何望史方齋號稱膽不怯賊事期必
行日者海旁失事咫尺間耳巳受欺諼法復寛縱
賊知虚實官兵效尤况明公坐鎮蒼梧逺瓊二千
里地耶縱寇驕兵萬方一轍一誅賞之餘而起而
人自不行耳作用不同取效自異不可一槩諉也
緩則治其本古法遺意家自為守人自為戰道有
在焉本中之本休養生息又在守令明公控制二
省艱虞殘破非一地也時人之論必曰難為顧彼
顧此不免急東則緩西矣宰相鹽梅舟楫應四面
初非身歷其地為之普天下之下有行之者况廣
之東廣之西區區耶詩云依其在京侵自阮疆惟
别留念地方不勝幸甚
啓劉石圃誠意伯
承教多矣以冗事未能奉復種種事須汛畢日徃
廵歷應天面及之平生愛公念公非有所忘也散
兵頗多寂無轉盜之事無俟再收或有浮言置之
不聞可也吳中刁訟畧無分毫事情而駕為天大
之說誠可駭畏生亦未嘗不重處也除發府縣外
衙門前嘗不絶七八人枷號又先痛打夾苦之候
月滿發驛充徒曽有觧審二三起俱原告中途脱
迯觧人告稱聞此重處聲也生心喜之謂可以消
息刁訟矣公訪問可知其故楮末所論曽無萌蘖
公留念及此感感容别日更有相煩也人回謹此
奉復惟台鑒
復吳悟齋操江都院
承諭誠行之可洩小民數十年不平之憤牌行觧
散尤是良策生已促裝南歸以俟後之君子而生
不與矣百凡區畫止幸吳淞江成功之速而成耳
餘垂成中止奈之何奈之何這等世界做得成甚
事業從此入山之深入林之密又别是一種人物
矣有懷如海忙不及述統祈體諒
復胡杞泉都掌科
罪罟中屢承垂念鄙人自揣何以克當周急有
義却為不恭是以未敢踽踽然闕尊意也拜辱
之餘感徳何己今日之事大抵無至誠惻怛
之心不知忠告善道之義罪在已不在
君若果巽法兼濟不激不疎言當其事而不為招
訐患指所必至而不為逺害推巳及君切中情
事而又同心同道多其人焉天理人情安知其
無濟於事耶委之曰吾
皇之不我受言之損而無益是亦借口而巳矣此
在諸公深思亟啚之也安否關
宗社利害在生民與道可姑待事在得已者不同
若以併死無益一語盖之進退兩無所據瑞不
敢以諸公之言為然矣承愛甚致私念附謝高
明以為何如
復歐陽栢庵掌科
承諭聖人無近功速化今日行之明日見效皆伯
者詐術之私而巳此說似矣實非孔子言必世後
仁至三十年遲矣然為魯司寇男女别途豚羔不
飾價子貢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
來動之斯和又未有若此速者是則何為聖人即
此道法即此至誠惻怛之心為之可以見效於數
十年之後亦可以收效於俄頃之前必世後仁之
中自有綏來動和之妙不言其速而自無不速猶
之男耕女織數月而後得衣食遲矣然自此以後
陳陳相因有餘粟有餘布無速無遲而不得若以
其初言法制未備聖人亦必有以處之非坐而待
至數月也縱商賈傭工場圃夫脚嗣徃興來莫非王道亦莫
非孔門事業今人每鄙書生迂腐無用勇猛能操切
史書仕宦盛氣於世正以書生知王道之遅不知王道
之速也假如于今賊臨城臨村破滅呼吸乃曰候
我去做務農講武之法來其可乎醫家急則治其
標治標亦醫家正道而非旁門邪術也治標與綏
來動和作用不同姑就速化一端言之富國强兵
陋為伯術儒者不屑聖人不富國强兵耶什一而
徹田獵講武富國强兵天下之於聖人莫是過也
謂聖人言義不言利兵非得巳天下寧有這等癡
聖人死地聖人耶自謂我為天徳為王道一謀畫
一施行大大小小求之而不可得說為矣而又不
見其出手為之苟且因循日挨一日止是以一件
有待不可速做藉口答人此天下所以厭儒人迂
腐無用而尊孫吳管晏也伯以速道誤天下儒以
遲道誤天下其害一而巳矣詐術猶可支持目前
腐儒目前日乆俱無用之世主樂就功利厭仁義
之談厭腐儒也無所倚仗不得不然也今日有真
聖人出焉速過孫吳千百世主無不樂之樂之非
真知徳義可尊而貴也樂其逺在孫吳之上富國
强兵見目前也許魯齋謂學以養生為本或者以
不知道譏之借口養生為富積計則謬矣朝聞道
夕死可矣天下之人死矣亡矣而後可以聞道乎
賜不受命貨殖顔子庶乎屢空未聞顔子聴其餓
死不為生道計也儒者迂逺而濶於事情無所用
之有賊臨城行冠禮者有一籌不展抱守忠義
俯首就戮者聖人原無此等道理原無此等忠義
也吕祖謙謂莫速於聖人莫遲於申韓莫利於聖
人莫鈍於申韓此道此意知道君子自可得之於
其速不於其遲伯道也為其遲亦為其速王道也
天徳也公區區說不免毫釐之差謬以千里敬布
所見求正非敢為辯也
啓徐存翁閣老
瑞不幸有荊婦之變哀苦中忽聞尊公致仕有
旨不覺駭嘆夫
遺詔亦有人以為不可者乎小人欲行已私變亂是非
無足為怪今天下較前五七年天淵矣然南北未寧
水旱日甚以太平視之亦天淵也倚賴元老今日急
事何至有是何至有是化隆俗美唐虞三代□今
不敢用為公望補其偏救其弊乗便因時一事而
為一事之計則公可自為力亦天下人所見為公譽
也君子不能一日忘情天下况公通籍三十多年
國禄君恩天高地厚有不可觧於其心者耶萬一
論久而定天啓
聖衷行止之間似當别為斟酌多後日之功補前
日之過亦公厚自為計之道也聞舟抵維揚遣
官辦候迎致私願惟留意
復工部尚書林退齋
瑞赴任日正值尊師在告十日內竟不得一面
而别歉甚歉甚至鎮江適有此事正欲遣人上
達料彼實為詐偽且念師在病中不欲以此増
煩惱也欲行中止彼實有勘合實坐官船而來
何自而得哉何自而得哉近日諸公動輒以此
贈人私意横行非法非道犯者又有一種私人
以私意恕之世道之變不知何底止也犯人口
語顛倒說得之南都又說别方人姓氏據姓氏
行查全無之料止是南都事彼不欲以此累親
故熬刑不供也亦因瑞先說了送勘合官船的
人我就題本論了他不怕是尚書侍郎是科道
也以此他苦苦不肯真說今事已矣
國家事都被這些歪秀才壞了此其一節部院道
諸公今後不可不慎所與也煩尊師便間
一諭之為後車戒瑞當此大任每臨事恍然如
失秀才初官如人入暗室今此又似入暗室模
様也漫有條約一本巳遣人奉申有不當者萬
惟教之承命其人必加重刑無姑息也事完備
由轉咨貴部人回謹此奉復惟台鑒
啓閣老徐存翁
瑞自七月末奉
命出京九月二十四日至江西會老母乃知自湖
導之出疆厚給路費萬里而北賔至如歸莫非
老先生之賜也三嵗别家今獲團聚天地高厚
愚子母感激可勝言耶老母憚度梅關瑞獨至
南海而轉舟至南都上河乃新春四日也直至
二月五日方接照會到任徃返間道上無不以伊傅
周召惟公頌□且曰幸有是人今日倚賴盖先時共位
同好詡詡權奸若無可否於其間矣終必去之調和
手叚已著於前即今
遺詔培國脉回元氣反四十多年之誤而正之伊霍
力量旋乾轉坤見與於天下非偶然也然公以身
任天下重天下亦以天下重責之一夫不獲時予之
辜胡虜勢猖獗為今日善後之啚東南困憊為今日
拯救之策是又天下之所喁喁焉者處中當軸
其可使少有不盡之分伊傅周召出出入入日
月至焉於其間耶兹差吏北上特此申謝兼致
願私瑞北望惓惓無任
禁婦女買賣行走約
瑞頓首敬與鄉士夫親友諸先生約賀太府莅瓊
禁婦女出街市行走買賣初約開列二欵男指男
之生理女指女之生理嚴正剴切俗吏所不肯為
者澹庵公毅然為之地方何幸地方何幸瓊俗轉
陋為雅此亦一機會也我軰少加意焉用為鄉人
倡率有以濟官法之所不及而煥然禮别之俗矣
今特與諸親友士夫軰約各有婦女無論老幼各
要一一遵行本府約束其差使徃來親友家及資生
大小買賣各以男子充之婦女止做門內工不外
出各有親友轉相勸諭詩人之稱婦徳曰幽閒貞
一行走買賣婦女亦各閨中使用人也此等人徃
來閨中耳聞目見風聲氣習可以言幽閒貞一乎
此等事我軰自為嚴肅閨門計也府官愛我我軰
當與共成其愛八月朔三日瑞頓首具
示諭
諭老人
贛州府興國縣為推選老人事欽奉
聖制老人里長聴各里之訟於申明亭老人原非
輕任近日府縣官奉行不謹不加禮貌遂至身
充里老之人亦自輕賤不肯學做好人不公不
法刻剥小民加一老人反生一害本縣今日省
令各里里長排年地方人推選實是年高有徳
之人充當斯任照舊同里長聴各里訟本縣隆
禮相待不敢如前輕視爾等爾等身為老人須
慎自愛惜不可妄取小民一分一釐一升一合
公直存心均平處事捧
聖諭孝順父母尊敬長上和睦鄉里教訓子孫各
安生理毋作非為六事朝夕為爾里內之人勸
諭必使遵行凡一里之人誰善誰惡誰貧誰富
誰困苦誰强梁誰戸是虚粮虚丁誰戸是漏丁
飛詭縣官逺而不能察爾等近而知之真者一
以公心直言為縣官告使縣官刑賞不差政事
恰當是爾等能稱斯任也如或不然是加一老
人生一大害也律有明條本縣必不爾貸
諭道府州縣聴囑託
撫院海示照得各府縣百姓徃徃告稱官府不
知執持囑託公行百姓受屈江南民風刁詐言未
可信然致小民時有此言不無其故賢者為不賢
者所累小民借口衣冠玷辱本院與焉為此仰各
府州縣官各立門簿一扇凡鄉官舉監生員等入
門并差人投遞書柬者把門人即行登記執簿随
行逐一填註對官言語書柬中言事其管海防管
粮廵捕等官如别出公館理事掌印官亦置印簿
付之著令本官役人登記所言者不許容隠言所
未及不許妄増從公從實必使諸士夫心事得以
自明刁頑小民不得借為口實其有不令把門人
登記并登記不實先登記後更改者記簿人同官
吏一併治罪其府縣官自至賢士夫家求教咨訪
民間利弊是謙已虚心切於求治者也本院與嘉
之不禁
示府縣嚴治刁訟
撫院海示照得江南刁訟太甚本院巳約府縣
官無憚煩瑣不為姑息正欲變刁訟之風為淳睦
之俗也近見各府縣申到招詞徃徃兩可調停含
糊姑息本院不能備言大抵狀詞准行則便得利
俗有種肥田不如告瘦狀之說誠哉言也乃知刁
訟盛行皆府縣官號而召之至論民情土俗則又
以徤訟為說何故為此仰各府縣官曉諭各百姓
今後告狀須從實致詞不得一語架空自取重罪
其各官今後斷訟除非己自訟事迫不得已陷不
知者與之量情議罪并吏書作害告及官府乃官
府不能鈐束之過鄉官安靜族人家人作害其實
皆是倚靠鄉官名色不可執以誣告論之外此絶
無相干生端波及一一執律擬罪如仍前兩可姑
息如狀求追銀則曰念彼貧難姑量追人命不曽
下手亦招量給埋葬之類者定以故出入人參論
不恕
示府縣狀不受理
撫院海示照得刁訟惟江南為甚畧無上事百
端架誣盖不啻十狀而九也本院巳諭令各府縣
官始無憚煩終無姑息痛之使畏庶乎事可衰止
迄今反坐招詳尚有姑念貧民愚民之說各官徒
知一念之差情可矜恤不知矜此一人壞千萬人
不能治一人之誣必召千萬人之訟其間身有穢
跡畏彼刁訐飾之曰姑念貧民愚民亦有之刁訟
日盛非府縣官召之而使之來也耶又告狀人徃
徃稱府縣官告不受理軍民赤子府州縣官父母
也凡爭鬪戸婚雖是小節當為剖分衣食等項當
為處理若先億其誣捏十狀九誣弃九人之誣而
一人之實亦與其中矣况十人中或不止一人之實
十人中一人為寃千萬人積之寃以百以十計矣
不能執我嚴法使誣者懼之不來乃併實者弃之
使含寃之人不得伸雪可以為民父母哉惰者不
肯受理懦者不能執法其事均不可通為此再行
曉諭今後凡民間小訟州縣官俱要一一與之問
理若果無情盡辭雖小必治甚則監之枷之百端
苦之如有仍前寛縱復為姑念之說與不受理者
一併治罪若曰多之不可勝理也夫人有痛之而
不知畏者乎始不免於多終當享其逸若置之不
理年年月月止是如此多而巳矣民怨且詈防民
之口甚於防川府縣能一日逸於民上耶始無憚
煩終無姑息本院的見得民情官法恰是如此各
官信之行之毋自貽悔
禁印書籍
撫院海示訪得各撫院按院臨將復
命徃徃牌行府縣印刷書籍為入京封帕用費以
數十兩計工百餘兩亦有之合各府縣算不啻數
百兩矣有假稱動支本院贓罰有不動贓罰借
稱無碍官銀者此等皆是府縣剥民充之縱是
贓罰原無可作此用之理
朝廷原無許作此用之法憲司官犯法法當叅究
念是俗套相沿辦送在外使之辦而送之者致
之在內私人私事其來巳久為此票仰某府官吏即行各州縣官但有各院道刷印書籍并取
送鄉官長夫禮物等項即抄本院前後禁約將
原取牌面申繳其有一意阿奉不恤民艱不顧
國法者定行究治此等事在內謂之禮在外執律
論之便是贓府州縣官識之
祭文
祭黄墩江文
隆慶六年某月日眷生海瑞謹以牲醴之奠致祭
于湖廣按察司副使墩江黄公之靈曰
惟公空洞坦達樸簡塞淵內無藏蓄心若其言如
埀于谷如集于木飭已蠲矣而笑語燕譽回覩天
壤之內身心內外孫子福禄人無我先屏不廢逞
行罔拘牽惟公初載穎囊于𤣥脱穎而出恢恢乎
提刀滿志解牛數千甲科部秩外守貶矣公慷慨
自與標表後賢親民事業至今撫川之蹟池陽之
濆籍有嘉言烏臺進秩十畝言還閑閑桑者容與
蹁躚撫臣交薦羽用為儀公矢勿諼于舒于巻質
任自然嗟我人兮靡哲不愚嗟我人兮蠅寵戟隅
公戲不至謔縱不涉狂彼交匪祁解龜脱組棄我
跡遺芝蘭滿庭舉酒賦詩公志畢矣公無外願公
心則夷子孫川至勿替引之令徳壽豈生踰古稀
福祉如公幾見也耶而復何咨逝不古處方何為
期緬想儀度含情慘悲盖一以人之云亡為慟一
以慟吾今日之依尚饗
祭吳南瀛先生文
萬曆二年某月日門生海瑞謹以牲幣之儀致
奠於尊師南瀛吳公之靈曰惟公恬淡龎朴質美
自天復庵父作流長光茂逺有根源平生不能
少貶一二時沈時浮為詭随態度亦無能矯激
昭著述世稱賢匡君活國幹濟為肩嗟嗟土木
為之兆也因以用吾之權
帝心簡在嚴氏為愆一斥不復平生藴蓄未效埃
涓念彼共人亦貞亦媚羣飛刺天公心如結言
老而幼金石為堅事業無聞於後獨行願也公
道則然養恬樂善熙熙田里志無外援太白若
辱盛徳若不足心曠神妍瑞公門弟子也瞻仰
在念靈與周旋春風絳帳恍惚前後返魂無緣
泰山梁木有涕如漣嗚呼哀哉尚饗
四書義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
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
聖王之治利天下國之利裕如矣夫利天下言民
也利國之道於利民得之言利者可以外求為哉
傳大學者之意盖謂君子以一人治平天下有天
下必有為天下用用之不可以已也有天下而諱
言利不可能也必先有以生其財於先然後得其
財而用之於後力財在民酌量在君生之有大道
焉聖王之治遍天下而井里之矣于以爵禄夫天
下也於井里之中為養焉官不必備其為養則寡
井里之政又嘗遍天下而程督之矣于以應天下
之務也於疾作之農取給焉量入為出其取給則
緩損益盈縮權誠懸焉凡以為天下之人利之而已
然天下無不耕之人則天下皆十一之税寡食舒
用行乎其間以十一入者况又未嘗以十一出□
乎以此利民道盡天下亦以此利君道盡國家
嵗入用三通三十年存十極之雖意外之災頻仍
之患百千萬年我取其陳濟於是矣天下無疆惟
休國家因民之休也無疆惟用此之謂天地自然
之利有道之長無越於此舎此言利天下有利而
能無出於民者乎竭其源而欲流之長焉拙於謀
利者也足民之外更無理財之方國治而天下平
不易之道也收有土有財之功免亡身殖貨之禍
聖賢不計利害義理之周自得於利害之盡後世
田不并授事有借口民自為生為疾君相一無與
矣乃縱欲不恤其民錙銖繭絲則出於上明於大學
之道誠意正心所自來也曽有之乎國之不亡幸
也日甚一日日見天下奉一人不一日見一人養
天下吁天下何取於曚於大學之道曰君曰相也
哉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章
物交不失其定君子之得養於素為之也夫仁人
心而萬應之所自也君子素養為定抑何物之有
累哉夫子揭之盖謂天下物有在物之道人有在
人之仁吾嘗會是觀之知應物之能無随於物者
不偶然矣夫人有不欲富貴者乎無惡於貧且賤
者乎乃君子特與人異欲不必於富貴有不處之
者惡不必於貧賤有不去之者信於義命之真不
信於人心之妄君子抑何以得此哉得之此心之
仁苟使君子自失其仁實喪而名浮矣何以永君
子之譽哉然仁養之為盛全於養然後能全於仁
是養也功在未事之先功不分於有事之際仁不
息心亦不可息夫豈一朝一夕曰作曰輟襲為之
也哉觀之君子之素危微省克事心之始事也君
子不一息廢於其始尊奉優涵事心之終事也君
子不一息怠於其終以此而終食時之近而有忽
心無有也以此而造次而顛沛時之危而有震心
無有也况其近不至於終食况其變不至於造次
於顛沛境有變遷仁無出入我素為定又何富貴
貧賤一時事能引之而去也哉夫人無會於本原
徒其身為外應是無惑乎理欲交戰之為心而卒
趨富貴矣然則君子反於動中求其仁歟心性在
人無內外之判君子於仁亦無為動靜之分靜無
下手功力於動有存而夜氣平旦自惺惺法矣去
有妄復無妄功始於動驗成於靜夫子以終食顛
沛言仁非遺靜也靜存動察外與物應之謂動即
此動無失吾退藏於密之真即之謂養之靜夫亦
豈曰空虚寂滅之中而又自為一存存之法耶動
而養靜之先事也寂而存靜之後事也一靜也天
地間動靜無始君子之養如環無端横渠欲去外
誘以為定明道謂索照而反其鑑學者不能體驗
於物我應感之時徒探討於息縁斷念之際吁惑
矣
先進於禮樂章
聖人述時人之論謂己不同於所趨焉夫禮樂有
初也時論失之逺矣夫子肯苟焉與之趨耶其言
曰厥初聖王治天下則有禮樂矣禮樂何始乎人
心之自然為之天下周旋於和敬之中得以復反
於性情之正周監二代不能無戾於古然文勝之
中質有存焉流至今日人心禮樂離而去之道無
是也方且自以為得曰君子則然武成初日曰是
則郊野之人而巳無聞知不見文物之美守區區
不能今日之為盛習染之深倡和之妄吾兹有感
於今日之世矣如有用我我舉禮樂為天下用人
心世道吾將借周初推古始於庶幾禮樂之中求
禮緣情立樂由心生情文之會優為之圖漸之使
化後進之於禮樂併與其本亡之吾無與也記曰
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弊夫子豈
不欲大道之行中和成化身朝夕見之哉化行以
漸之心為下不倍之義時也而亦莫非道也轉移
消息之機綏來動和之妙夫子有成算矣後世不
知郁郁之文意有所指儀文制度一取武成之故
為之夫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乃傳代三百十
四王遂有先野人後君子反其祖始之說正以其
惟文之重天下見文不見質貽之為不善爾魯論
之賛堯曰煥乎其有文章茅茨土階先虞而君者
堯也必如是而後可以言文特非煥郁之文則同
本之有無有出於二言之表而言之者乎知煥郁
之文不可同知夫子從先進之說矣
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請益曰無倦
聖人盡賢者為政之問躬行之外無他說也夫教
養惟政以身率之而政無遺用矣外此寧復有他
說哉子路行行剛强視天下無不可為者為政之
問將盡政事而日見之政有本原在身不在政未
之知也夫子告之曰君子之政於天下也以興行
望天下然興行在民感發其性真模範於徳義機
在君子望天下而求之身無有焉不可為也一人
為天下教當以一身為天下先君子之政於天下
也以力穡責天下然力穡在民率作其初心鼓舞
於不倦機在君子責天下而聴其所自為焉不可
為也一身為天下養當以一身為天下勸夫曰先
之六行之時書六刑之不率舉之矣夫曰勞之九
職之轉移夫里之布粟舉之矣於此非尚有遺說
也道本諸身而子路喜於有為求之政謂政正天
下取之身不足也有求益之請焉轉移化導之機
身心感通之妙勇者莫為悟也夫子抑將何以加
之答之曰先勞盡天下之道矣子尚有疑於先之
勞之之說乎夫人有先勞之功不見先勞之效是
則吾有倦心而巳先之而倦非先也勞之而倦非
勞也子誠於是亦惟始於是終於是所以先之也
所以勞之也此心也無一日不在於民於此而先
於此而勞斯舉也無一為不出於心有至誠惻怛
之真不見隠顯久暫之為間則先之勞之之分充足
無餘天下之道蔽於是矣我無不盡之心民無感
心之應政無作輟之累治無化成之功無之也先
之勞之外尚復有可以益子者哉夫先勞言身也
無倦言心也說者謂勇者喜於有為不能持久夫
子以是言之以救其失誠是也然聖人之言上下
兼盡根極要領政事之大端節目舉不外焉伊川
謂認得為巳何所不至若不屬巳自與巳不相干
與此正相發吁一體萬物而尚有至於倦乎今之
仕也為巳不知少有此意否蘇子謂學醫者人費
未試之學而驟出之於政不可也為巳而至於費
人有意於費人也視醫之限於不明有間也吁子
路之喜於有為為人也不為夫子所喜後之費人
利己喜於有為夫子視之如之何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章
聖人之政舉其周不能周則存其大也夫足兵食
以成其信政無不周矣至去食惟存其大聖人之
道可以常可以變矣如有用我執此以徃夫子意
也子貢問政有感答之曰惟天降衷人得之以成
其生曰信彛倫日用之常信行焉國家理亂所由
係也子知為政之道乎正此而巳外此井里足其
食井里之政寓軍令足其兵無非為信道計也上
有保愛之勤下有固結之應君子為政兵食信缺
其一不可矣夫子言政不言時道與世移子貢疑
焉曰去于斯三何先夫子答之曰時則有難矣通
在君子因吾食信之民退守其可别為之計一道
也食與信則不可去過此以徃未之言也子貢又
曰天下之至不可盡者時也萬一兵食之存於先
者今又不可得也如之何通之夫子曰去食去食
必入於死非計無從出而死之也人有生之氣有
己為天下用不以天下為天下期有臣如是極於
是矣悦在社稷知有人君達行天下知有天下大
人無是也至誠之徳洽人心文明之化光天下回
視二人可得而同之也哉有仕於此取法於此舎
大人無可為矣孟子抗禮王侯平治自任天民其
人也物正之說無乃學聖未至無寧一節自居耶
乃所願則學孔子也孟子意也雖然身家在念名
利薫心即世俗論富貴利達窠穴焉而人域於其
中矣身在窠穴則心不在國家頭出頭沒存焉者
寡舉明主於三代堯舜君堯舜民尚可言哉初之
不審無一而可安社稷且無望焉愚于是有感
樂天者保天下
無所為而為其容徳乃大矣夫仁之為大何為而
為之也哉謂天下有遺於其心之外吾無信也孟
子言之盖謂天下有純乎無以議為未可曰盡道
其間者以小事大有之矣曽何禮法之可守仁者
為之道不安於尊卑大小之常機自融於至誠惻
怛之際吾固曰樂天之心也然是樂天也滿腔子
惻隠矣恢恢乎天地之為大也太和元氣流於四
時物何所不包人何所不化雖中天下定四海未
身親之天下之人精神心術會於是矣今日存神
之功他日過化之迹曰小補之也哉樂天言仁者
之心也保天下言仁者心之量也然湯卒有葛伯
之師文王卒有昆夷之役疇昔之樂何在交鄰有
道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轉之於恤矣天者理而已
矣其大無外春生秋肅無非教也易曰湯武革命
順乎天而應乎人君子不可以執於一論
巧言令色足恭章
衰世昧心之事聖人之所深惡也夫出門而交是
雖言色之小心為之也昧其心而為之寧不為君
子之所惡也哉夫子之意盖謂三代直道而行有
其事事如其心吾嘗以是望天下而今不能無慨
於此矣以其一二言之人不能不與世為酬酢言
色恭行焉情之不可巳本自有當然之則也乃巧
好為言容悦為色周旋舉止悉邪為之夫豈獨無
人心者哉以為不如是不足以取容於人為有迎
合之私忍自壞其心情之正羞惡之良喪於是矣
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有靦面目天下有公好惡
焉世道之衰此其一也夫人不能離人於獨朋友
之倫行焉道之不可巳非可聲音笑貌為之也乃
背有憎惡面為交好若初未嘗有怨者夫豈獨無
人心者哉以為不如是不足以納交於人在小人
則穿窬之盜也自謂得計羞惡之良喪於是矣左
丘明恥之丘亦恥之情疎貌親天下有公好惡焉
世道之衰此又其一也天下臣負其君子悖其父
其所由來者漸也是皆起於一念不直之微迄至
亂亡相尋之地人心世道交際之小而國之理亂
係之春秋好諛悦色非此難免夫子不得巳以巧
令之可恥作之正以生理本直之真借之為淪肌
浹髓轉移之自也昔人謂今講來講去又只講得
一伯術特非上之為教人情世態有相激焉言教
之直而又不免使之日入於罔是以下有甚焉者
乎真想在襟塵念自息今雖不必如漢陰人羞子貢
而不為夫桔橰不為之矣尚有巧令足匿之為骾
也乎純白備而道載之不可不講也大人者不失
其赤子之心而直道行於下矣詩云鳶飛戾天魚
躍於淵請以是足夫子作人之意
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巳矣
不免從事於外凡以致養乎吾內也夫心之為大
也巳則失之矣能無求之於外乎學問人心合一
之道孟子揭以告人盖謂諷詠於詩書典故事事
物物□惟其所在而考求之謂之學儀式刑今之
君子日與周旋不知則質之疑則辨之謂之問古
先聖人以二端教天下天下後世聴之人間世一
學問也學問言外也夫曰求之於外而巳乎盖天
之生此人也賦之仁徳具于心既生之後蔽於物
欲形而後有亦或拘於氣稟心放而仁非已有矣
古之經典先王精神心術在焉事事物物天地間
又莫非仁之呈露也既放之心危微精一考之於
此而可見今之君子精神心術比方古人天地間
事事物物我先覺也既放之心操存舎亡求之於
此而可明講習討論之功切磋琢磨之益君子盡
其在我而巳夫豈有他哉學也者學吾之心也先
聖人得心所同然於古是以有古之學學非外也
問也者問吾之心也賢人君子得心所同然於今
是以有今之問問非外也學問之功為求放心而
設然則厥初天與靡不有終生而知之安而行之
曰聖人也無事於學乎曰下焉者就學復其初上
焉者涵泳從容得養於正聖人之學與人不同聖
人不廢學也放其心而不之求怠於仁者也維彼
視學問為辭章視為爵禄階級甚至假之以快其
遂私縱欲之心扇之以熾其傷善敗類之燄失聖
人學問之意矣道問學之功為尊徳性而設與此
同義朱子乃謂能如是則氣質清明義理昭著自
能尋向上去此以之解他書一道也以之什此是
即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
之誤林次崖謂朱子平生所得在是所失在是見
非於陸子靜亦在是吁學者有會於是陸子謂亂
道之書滿屋吾無與也任自讀書無差步矣朱陸
之辨煥如矣
備忘集下卷利
備忘集巻之六
侄孫海邁紹皐甫重梓
浙江嚴州府淳安縣政事
知縣叅評
知縣知一縣之事一夫不獲誰辜一民失所予
咎所以入單父之野而見棄魚之俗則知子
賤之政矣履中牟之境而見雉馴之休則知
魯恭之政矣為政不同而要不外乎敬天勤
民之念且災異上則減膳撤樂譴告上則蠲
租求言凡膺斯民之責者體
上天之意而噢咻之煢獨必哀飢寒必恤不骩一
法不私一錢肺石下無梧丘鬼覆盆中鮮鵠
亭寃為民開必得之門明必死之路而鴈聲
不哀鼠牙無訟則政簡而刑清矣此豈家有
治縣之譜哉良由萬物一體之懷而誠求之
也乃今則異是矣一旦綰半通得一邑遂沾
沾然色喜埋沒真心不惜廉恥多方掊剋以
充囊槖朘生民之膏填溪壑之欲甚至有鍾
乳三千胡椒八百之誚而不顧者嗚呼縣則
古矣官能清乎槐根瘠矣馬骨高乎貪酷若
此殊不知上而
朝廷吾父母中而撫按藩臬僚属過客鄉士夫吾
長兄弟下而吏書里老百姓人等吾子姓遇
之各有正道若謂止可潔已不可潔人潔人
生謗謂所行不可認真認真生怨取禍不顧
朝廷之背否以鄉愿之道待其身以鄉愿之道待
吾子吾長兄弟浮沉取名竊取官爵非知縣
也本縣初意直欲以聖賢之所已言者據守
行之自謂效可還至迄今四載中夜返思日
日催徵小民賣妻鬻子未有完事之日時時
聴訟小民爭鬪趋利未有息訟之期感孚之
道薄而民不化燭奸之智淺而弊猶存徒有
其心未行其事徒有其事未見其功誦法孔
孟幼學之壯行之期月而可三年有成有深
愧焉俗吏非所以語我若曰稱知縣職則全
未也
縣丞叅評
官以縣丞名盖謂一縣事宜與知縣和衷恊濟
承流而宣化之也誠靖共爾位無忝厥職好
官自我為之安知不與鳴琴而治者大展雷
封之畧哉是縣丞之事亦知縣之事知縣之
責亦縣丞之責也如未入官門先營家計爵
禄賄賂奪魄動心國病民寃如聾如啞縣丞
之謂耶瑞自下車日竊心鄙之詎我寮列備
官而未之講耶每見時可共言為之巻舌事
可獨任為之却步有如韓退之所謂涉筆占
位署惟謹惟長官之聴漫不可否事治縣之
績無一足紀是上人子惠元元之意不能承
而宣之也非縣丞也
主簿叅評
主簿者掌一縣簿書之事也雖位有崇卑職有
詳要夫人莫不有真性率真而行之即古所
謂僅得一官亦可小試苟不盡分稱職金玉
其外而敗絮其內也即陟巍科登膴仕徒玷
官常耳餘無容覼縷如錢穀一書宜出入明
允無悖孔子會計當之說苟勾稽錯亂追呼
朦朧有錢則寛徵無錢則急比且計糧數之
多寡而繭絲之有大封小封以為常規之入
焉是憑家兄為驅使了不能以自主徒老死
於簿書間也又何異於王珣軰唯唯諾諾僅
供公之喜怒也哉非主簿也
典史叅評
典史掌廵捕民間盜賊爭鬪微事盡属之所當
小心翼翼晝夜惟勤棲僅一枝飲惟滿腹而
己若位卑而言高禄微而謀大黒白出於脣
吻曲直任其心胸指良為盜為己敺利欺肺
石之無言棘林之哭置不恤焉何以為民長
上哉况屈一夫寃一婦天之霜旱随之為民
上者可不緣此為兢兢歟且又偏聴衙蠧相
助朘削盜賊分其贓爭鬪罰之紙不幾乎祥
符之五鬼乎非典史也
教官叅評
教官掌一邑之教一邑之臃腫薄質俱賴其陶
成况門下皆俊傑之秀乎所事事比俗吏簿
書詞訟不同雖不能如尼父設教洙泗人三
千王通演教河汾士八百即淳邑簪纓濟濟
不為少矣掌學教者謂可安閑以自曠乎應
將經書性鑑子史諸集與羣弟子朝夕講習
月日會課切磋琢磨使之義理明而心性醇
異日登之仕路文章由道徳發出事功從學
問做來有禆於
國家有濟於生民亦以見學優則仕之明驗也瑞
仕淳邑一載有奇矣見諸生唱飲呼盧逐羶
蠅營則有之所謂經義治事齋忠臣孝子録
懵然罔聞也是誰之過與若寄空名於諸士
子之上典籍無傳模範不端虛縻嵗月為身
謀為家計初入學則索其贄見之儀既入學
則需其送節之禮於諸士子無毫末補焉亦
何以克稱廣文之職也哉非教官也
陰陽官叅評
陰陽官測日晷星候别昏曉雨暘早晩氣節以
占一邑之禨祥而決趨避焉故有平子之推
算而後渾天之說行有蘇子容激水轉輪之
智而後知星辰之躔次故陽徳主遂陰徳主
閉調而燮之無愆陰無伏陽人無災厲物無
夭札此陰陽所為福國也若今則不然矣古
有男巫掌望祀望衍授號巫女掌嵗時祓除
釁浴春官司厥政焉近因周禮久廢今陰陽
官納銀充之希圖罔利每於朔望月蝕大旱
舞雩時而需索夫巫氏焉問以陰陽之理懵
如也不幾與古陰陽之設大逕庭哉以是而
稱陰陽是假陰陽不測之術而行籠絡巫氏
之計也非陰陽也
醫官叅評
醫者業軒歧之業心天地之心察病症脉理識
藥性以利一邑之病故起太子於暴蹷之頃
識豎子於膏肓之際以之醫國可醫人可醫
龍鱗醫虎口有何不可乃今之所謂醫者不
識標本不諳經絡取人之病而妄治之幸遇
病魔稍退舎則揚然自誇曰真不龜手也迨
乆之病竊發請復之或弦洪或沉濇懵然無
下手而鼯鼠之技窮矣更為之詭其計曰備
諸籠中得之無不效但皆值龍宫物因而索
價之高也而病如故也夫非求醫者有心為
醫者無恒哉以是醫人是以既死之心醫未
死之人也然則夫人之夭札反不如南陽甘
谷中之老歟非醫官也
老人叅評
古有虎溪三老香山九老此老而無與於民也
聖製老人之設一鄉之事皆老人之事也於民最
親於耳目最近誰善誰惡洞悉之矣尤擇一
醇謹端亮者為之以年則老識則老而諳練
時務則又老有渠人因搆一亭書之曰申明
亭朔望登之以從事焉是不計仇非不避親
毋任口雌黄不憑臆曲直善則旌之惡則簡
之此亦轉移風俗之大機括而鄉落無夜舞
之鰍鱔矣乃今老人以錢神為使鬼希圖差
勘瞞官作弊以肥私囊間有投訴此行酒食
曰吾飽吾腹矣彼私賄賂曰吾豐吾袖矣至
兩詞俱備狐疑莫決徬徨四顧不能出一語以
相正焉嗣是公道不昭貞邪莫辨嗟夫人也以
位則居老之名而智則反落孱口齠齓下
也非老人也
里長叅評
古有五家為軌十軌為里里中有長此里長與
比長鄼長五等之長並建登之版籍以供賦
税之入也我
朝規制立一都圖即有十老里戸而甲戸幇之里
之甲有甘苦與共之情焉有臂指相使之勢
焉誰貧誰富誰困苦誰逃流誰人錢粮多寡誰
人丁口消長彼盡知之諸凡差役一總其數
於里長而為之徵輸焉若果不好錢不刻剥
無私向有天理心里既無索瘢洗垢之苛甲
自無醫瘡剜肉之慘甲內之老稚皆得本老
之里而長養之矣好縣官孰能如之者乎則
里長之設當如周之里宰黨正體國奉公者
為之可也倘憑勢作威當大役而有壯丁之
重派應卯酉而有連累之誅求或混扶甲首
以顯售其奸詭之謀或妄開甲幹以陰行其
賄賂之術有錢者偏為回䕶善柔者不行扶
持事兼利己則同甲首作弊以欺府縣事止
利己則假府縣名色而剥甲首百計取錢無
心撫恤致使村野蕭條甲首流離剥其子以
厚其身竭澤而漁明年尚有魚乎非里長也
生員叅評
我
國家群士黌宫導之師儒優之廩禄復其身及其
宗族待之不為不厚矣至求士之可以潤澤
生民還報
天子者則鮮其人焉何上之人意在得賢而士之
所希在榮利也夫天地所以生一物即所以
生萬物之理故一人之身而萬物之理備焉
萬物之理備於一人故萬物之責亦萃於一
人君子之仕也彼萬物之責身有之故身求
以盡之如飢之必食渴之必飲有負而必求
其酬有約而必求其踐不得已而然也今人不
以行義視君子之仕以榮身及親當之意向
一差是以百端施用無一而可昔人謂士非
不脩之家也至應舉入官耽利禄慕榮途患
得患失靡所不至不能不壞焉夫如柳子河
間傳則士脩之始壞之終間亦有之然大槩
不美之士不必獻身
天子之庭然後人可得而知之講之不明守之不
固窮居之所以自脩自養有彰彰然著者試
舉一二今上人之鼓舞諸士子者盡聲勢也
細推論之多不協義士子遂羣然而曰是能
作興我軰人也是待士之厚人也然則入官
之後其聲勢更有大焉將無慕之乎上而
朝廷待士之恩下而有司義起之典如補増廩如
優免如途費非士子所宜與也今越分而求
且紛紛焉比之墦間之乞相去何如然則入
官之後其為利更有大焉將無乞之乎謂義
則與衆與之助之成事可也而今凡事有與
於秀才者不論是非可否輒羣起而曰䕶我
類焉習戰國背公死黨之風更不知孔門不
比不同之義小人學道則易使秀才學道今
人顧以極難管目之然則入官之後其徇私
其植黨更有利焉將無胥朋比以壞國事乎
施於有政是亦為政今士子之施於家者叙
倫理洽恩義若之何也議者比秀才為閨女
孟子人有不為後可有為意也今之秀才不
為處女而為淫婦亦多矣以若所為求若所
欲負天地生人之義孤
朝廷作養之恩非生員也
吏書叅評
昔人謂一介之士苟存心於利物於人必有所
濟吏書主書寫文移掌簿籍預縣事古稱庶
人之在官者果有美意則及人之惠比之一
介之士逺矣何今之為吏者每以得利為誇
惟以得利為誇故百端作弊無所不至時以
狥吏呼之賤之也一為吏而天之所以生人
仁義禮智之道同於聖賢者喪之盡矣非吏
書也
吏書常例上而二司撫按文上而六部寺院
衙門愈大其常例愈多猾吏巧於騙財執偶
中之事以愚小民小民暗於事體不知上人
之心何心不知官府中內面文移是官府為
主吏書為主見一人偶以吏書而禍遂謂無
賂則不可見一罪偶得吏書而免遂謂有賂
則可吏猾民愚弊非一日苟非上人逐一簿
記所賂之事遇若事則諄諄然問是有賂與
否小有犯者與者受者重刑加焉而又以身
先之不可免也謂之以身先之者何吏書何
等人也彼見夫內外縉紳之流開騙局以賂
於人多矣而何獨不為之小民何等人也彼
見夫紛紛做官人裹金帛以賂人欺
朝廷而竊榮禄罔
朝廷以免刑罪多矣而何獨不為之小民之愚可
怪我軰讀書知禮義識事幾人也紛紛之說
皆謂要做官則不得不如是然則舉天下而
盡不為上官之賂也吏部能盡不遷轉之耶
舉天下而又盡惟上官之賂也三五年考察
吏部能盡不黜之耶京官有分貲之費是以
外官書帕不得已受焉孟子謂鄉為身死而
不受今謂所識窮乏者得我為之分貲是亦
不可以已乎潜消黙化之機誠在於上不在
於下縉紳之常例不去而去吏書之常例不
可得也
告示
保甲告示
保甲之灋令爾等相親愛相保守身家甚美意
也不差遣不煩擾於爾等一無不利聞爾眾多
不樂為一僉為兵輒難色怨言爾眾果冥頑不
靈如是耶爾意豈不以一編為甲則有覺察有
巡夜不得如舊閑逸近六都一圖三十一都三
圖被礦徒劫掠為鑒不遠若先事防禦豈至如
是二里之人悔之無及爾眾又不鑒之爾眾冥
頑不靈惟圖目前不思遠大此其一也又豈不
以一僉鄉兵則有患必我為敵如倭寇如礦徒
皆舎死之人也我則欲生焉能敵之夫倭寇礦
徒為衣食計而來也為圖生計何云舎死惟我
兵望風先奔彼得直行衝突勢若不顧生死而
前者若我氣壯直前彼必退避易地則皆然直
前則彼死我生退避則彼生我死此必然之勢
平時不願僉兵臨寇望風奔潰爾眾冥頑不靈
惟圖目前不思遠大此又其一也其間向敵亦
致死者正因保甲之法不行故單身被害若果
互相救援則擊首尾應擊尾首應擊其中首尾
俱應誰能我傷不幸而死上為
朝廷保地方忠臣也下為鄉隣救難義士也死無
愧心遠有芳譽視之懦夫怯士愧色強辤苟生
人世者相去何如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知
惜死不知取義爾眾冥頑不靈圖眼前不圖遠
大此又其一也姑以一事譬之淳俗喜訟好爭
其來久矣至今毫髮爭忿服毒自縊比比有之
小亦犯刑憲破家業而不悔忿爭閑氣比之禦
侮出之禮義之勇者何如乃礦徒臨門束手伏
死倭奴經縣遠近迯竄爭訟氣何其壯遇寇氣
何其餒反而用之功業過人遠矣由今不變甘
為無名枉死甘為徤訟刁民本職嘗試思爾等
訟爭之壯氣迯賊之懦氣倒行可怪逆施可惜
爾眾冥頑不靈圖目前不顧遠大此又其一也
正謂爾等偷安日久蔽痼不明故再以禮義諭
再以遠大之計為爾辯說若仍前不聽報甲隱
下壯丁僉兵臨危退縮必以法律從事前日礦
徒窮民計圖衣食情猶可恕今劫村殺人罪不
容誅矣爾等可一心力防捕拒捕者随即殺之
不死於敵必死於法死敵為忠義士死法為愚
頑民爾等試思毋貽罪悔
議者謂王陽明行保甲法至宸濠之變又徵
募客兵當之謂此只可立為之法不可驗之
行事利於自守不利遠攻夫良法遅久而後
驗習俗偷生苟安巳非一朝一夕之故矣浹
肌膚淪骨髓歲月焉能驟変我法未成他
患適至勢急不得不別計應之同井之制已矣
乎不可複見矣取其稍近古意還淳樸修為
和睦便益禦侮法莫有良於是者必若以迂
闊視之則客兵之害甚於盜賊者何時而已
王道之所謂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
持者何時而成耶是不可見其末遂不深探
其本計目前之功不思尚有遠大之利而謂
保甲之法為不足行也
謂保甲法於禦侮有大益者葢此法行則人
各有親愛隣里之心知進退攻擊之法平時
相親愛臨難必相救援假使倭寇至一縣則
一縣足以禦之至一圖則一圖足以禦之至
一村則一村之人又足以御之矣家自為守
人自為戰何事客兵無饋餉之煩費無過兵
之騷害韓退之謂徵兵滿萬不若召募數千
法誠莫有良焉者但人情偷安日久不能責
效於三五年間耳若謂此法是不可行則古
昔居為比閭黨族州鄉出為伍兩卒旅師軍
者亦迂闊事耶同井法驗於前保甲法亦無
不驗於後之理也
招撫迯民告示
淳安縣知縣海示諭各都圖迯流他方人等
知悉爾等割舍鄉土遠離了平日所聚會的親
戚交游遠離了平日遇時節所摽掛的祖宗丘
塜者非獨無天性不忍之心與人殊也葢因不
能賠貱錢糧些小產業賤賣與富家者再無可
賣或本身或男女寫作奴婢於富家者再無可
寫衣食不充錢糧何出妻啼子號苦惱萬端而
里逓多科尚未巳官府刑征猶不息致小民不
願有𧿫酒彘□之賜惟願無催稅打門之聲不
願有連篇累牘之詔惟願無放黃催白之文奈
人願不從籲天無路所以忍割天性之愛含淚
迯流他方以求衣食以避繁刑非事稍可已而
爾等為之也雖然竊為爾等籌之泣碩鼠而適
樂國爰得我直矣萬一不測賦枤杜者呼昆弟
而不見恤歌採葍者依婚姻而不見收空擲百
年夜室致使樵童躑躅其上此時懸想故都寧
無脊令之嘆乎歲時伏臘寧無故舊之思乎迨
至回首山陽荒煙野蔓走磷飛螢種種淒其寧
無廬墓之悲乎雖云人心去漢孔明扶之不足若
本縣與爾百姓不啻子父視之也我實為父而
使他人之子吾子吾無忍矣我實有子而向他
人之父為父爾百姓寧忍之乎言念及此遄歸
之志應有不遑脂車者矣今本縣丈量田山必
有一畆收成者方與一畝差稅無則除豁自此
以後無賠貱無虛錢糧爾等可回還原籍赴縣
告查迷占產業取贖男女無業者本縣將荒田
給助工力與爾開墾區處住屋牛種與爾安生
不能耕作者照鄉例日給銀貳分或用充答應
使客夫役或用充修理夫役各随所能使用凡
爾所回之人給與執照符三年之後生理充足
然後科派爾等本身身後多方區處如是則室
家相保上下相安此亦淳安再造之天日也爾宜
體之諒之毋疑遅貽悔
勸賑貸告示
賑貸之事古行之矣吳有申叔儀之請魯有臧
孫氏之告無非急病意也故周民之急者如救
焚溺焉揖讓救焚徐行救溺無及矣今本縣細訪
得各都圖富積穀粟之家每每幸荒歲勒索貧
民質物典當倍約利息其貧甚慮無可償者雖
倍約亦固吝不與夫當凶歲小民菜色羸形妻
啼子號甚者顛僕路衢輾轉溝壑少有人心者
見之有不能為情者爾軰獨無惻隱之心至是
耶貧民富民均一天地所生之民也一偶而富
一不偶而貧假使以爾等處貧者之地貧者處
爾等地步亦如爾等坐視待汝畧不加恤爾等
無從取食亦將怨之否耶恨之否耶人皆有不
忍人之心爾軰偶以利心蔽真心故令里老人等
將本縣言意勸諭爾等量將所積穀粟借貸貧
民不許取利積厚德以遺爾子孫其有念人之
急不取其利亦不取其本而直與之者本縣以
尚義名日書扁皷樂獎之列名縣志如仍前畧
無惻隱倍稱取利許貧民指告以憑重治夫積
財而不能散者昔人以守財奴鄙之爾等將為
尚義之美抑將為守財奴之陋財積無用德積
慶及子孫爾等念之
諭礦徒告示
淳安縣知縣海示諭盜掘礦人等訪得近礦
山村落居民屡被爾等擄掠毒害人各有身各
有家人妄爾生破爾家爾心何如我縣官與爾
等皆天地之民也當相愛相生不當互相殘害
故諭爾等使爾各囬本鄉各圖安穩生理若仍
前所為是終日取禍亡也爾等念之反思之毋
自貽悔
稟帖
均徭稟帖
嘗聞周禮太宰以九式均節用故無頭會箕歛
之事以為物力耗設平時滋漁獵之弊凶年思
蹄饑之民必不可得矣謹竭愚衷為上人陳之
卑職訪求民瘼合縣皆稱近日夫馬支用過多
上司派下餽送人情過厚銀力二差數倍輸官
小民不勝憔悴日甚是以計議將力差連人申
送銀差據數徵收盖卑職於民最親不能遠去
庖廚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
比之上司見牛未見羊為使客上官交際計得
以行其過厚之心者不同毅然行之正名正義
意上司無不允悅也近申解徭銀永蒙收准且
以理勢諄諄為卑職誨愛人無己之心卑職知
之感之銘於心刻於骨矣卑職反思時丁戰國
孟子有順天之論盖以天之視聽自我民視聽國
所憑依將在民矣苟逆天而剝民自奉譬如割肉
充饑腹飽將自斃矣何異虞人反裘而負薪也
哉誰秉國成而階之厲也若今則
聖明在上濟濟布列皆我軰讀書知禮義人也非
禮之禮非義之義一時趍染一覺悟而同歸於
善矣况
臺下權足為才足濟中流砥柱無不可者乃欲與
時俯仰以成無道之天耶從權枉道當辨其機
區區誠不敢昧沒本心以事
臺下矢心天日敢自許為臺下忠臣無一毫欺
慢掩隱比他人象恭滔天者大逕庭也伏惟
臺下體之諒之發囬徭銀更請定奪須至揭帖者
稟
嚴州府知府韓
稟鄢都揭帖
嚴州府淳安縣知縣海瑞謹稟伏讀
臺下劄付云凡有益於鹽政者我三司并府運
州縣等官具帖詳報又云素性簡朴不喜承迎
凡飲食供帳俱宜儉朴為尚母得過為華侈靡
費里甲又云方今民窮財盡寬一分則民受一
分之賜務宜體亮諄諄然不一而止仰知臺下為
民為國言出由中非虗設也第今時風俗喜諛
惡直今時居官人利害得喪動其心因一人疑
千百人樂於為諛不樂於為直臺下奉命南下
浙之前路探聽者皆云各處皆有酒席每席費
銀三四百兩金花金叚一道湯一進下程則山
禽野獸人不能致者備焉供帳極華麗雖溺器
亦銀為之與臺下頒行條約大悖戾夫都院出
理塩政我
祖宗以來未之有亦希闊事也事出希闊則疾若
者望車駕而赴訴貪酷者望車駕而改心百姓
得希闊之遇焉可也乃今府縣恐以不周致罪
極意買辦里甲憚於出財怨口嗷嗷百姓不沾
希闊之恩反苦希闊之費是母乃官屬承奉臺
下樂為諛不樂為直誤認臺下之心歟卑職先
任福建南平縣教諭時阮軍門道經南平供奉
過盛函峯駭之鄉官進禮敬軍門之說函峯荅
云此極是害我爾塩法通滯卑職知其端未知
其悉不敢妄為之說獨此一事耳聞目見嘗私
謂縱使臺下日後一不收受然物既買辦必有
花消里甲咨怨誰則當之官屬以今時俗例
度臺下竊恐臺下又苦官屬利貢諛不利執守
禮法事不及知而悔無及也害有甚於塩法之
滯者是以敢竭區區為臺下誦之為此具稟
稟
都察院都御史鄢
稟袁察院揭帖
淳安縣知縣海為給由事蒙
欽差廵按浙江等處監察御史袁批呈蒙批
知縣海瑞方呈給由而已為陞任之狀倨傲弗
恭不安分守等因備關卑縣伏而讀之自責自
思日夕惶懼觧君子有三畏者謂聖言大人皆
天命所當畏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故狎大
人侮聖人之言今
本院糾察一方上有徳位可欽下有刑法可惕本
職奔趍下風亦竊有志於君子者也何至無知
如是古人謂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
順可移於長卑職素昔雖不以不孝不弟自居
而檢點未周不能以克孝克弟自盡今日檢點
未周忠順不足罪莫大焉正當俯伏受責復念
本院德潤九河膏流萬畆周賜貧生不令遠謝各
縣官送至淳安者鈞語分付已遠了不要再遠
送了知
本院天地同流存神過化未嘗以非禮責人德之
盛也越境奔趋曠廢職業或重罪責為此畧斂
心迹在職待罪伏乞寬恕原宥等因准此疑念
俻由具申伏乞詳奪施行
備忘集附録
督撫條約
欽差總理粮儲提督軍務兼廵撫應天等處地方
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海為廵撫地方事照得
本院謬膺
簡命督撫南畿莅任之始所有一二條約除積弊
於相安復
祖宗之成法不循常不變舊惟此民困可蘇舎此
不可言治為此劄仰本府官吏照依劄付內事
理轉行所屬州縣各一體遵奉施行俱毋違錯
條約開後
一官吏不許出郭迎送如城郭太濶及本院
驟至一時不及知者随城內近便街道迎
送俱是不出郭本院經過府縣城郭雖去
途次咫尺亦止於城郭內近便伺本院入
如不入城府縣不許出見撫按不見過客
可知驛逓官止於驛逓衙門前伺接不許
逺出接過客亦然
一本院按臨各縣如該縣原不曽經有撫按
按臨止随原有公所就中擇其可者奉本
院暫居不許改修其擺玩硯池桌幃等件
亦止随便不新製本院到府外州縣官不
許來府見
一本院所至各屬官俱用本等服色見不許
如前素服
各官參見手本用價廉草紙前後不著殻
後不留餘紙别事具手本亦然凡冊用稍
堅可耐久而價廉紙不許如前用高價厚
紙申文紙亦然冊用白紙表褙為殻封筒
用單紙內先用一草紙護封防弊不用表
褙紙凡文冊俱指頂大字便覽防洗補申
文供招等項不許重具書冊
一本院到處不用鼓樂止一傘不用看傘看
馬各縣驛暫備堪征戰健行馬壹匹俟本
院住劄日别處
一本院經過并住劄俱不用鋪陳如吏書原
無鋪陳本院到日别處
一本院到處下程止鷄肉魚小瓶酒等件不
用鵝及金酒物價貴地方費銀不過叄錢
物價賤地方費銀貳錢燭柴俱在內驛送
縣不許送不攜家行别有牌減數
一本院凡廵歷所在縣驛俱不許鋪氊結綵
拜席等用止用本地方所出稍軟厚草席
百凡家伙一從樸素有用銀鑲鍾筯并華
美物件言之不從是阿諛小人也剥民媚
人不獨喪已
一府縣每有新任離任上司必遣人前途迎
接新任叅去任辭廢事勞人殊非禮法似
此之類其目尚多縣之於府尤甚合行禁
革若妄億人情喜諛不可執一虞人守皮
冠堂堂衣冠民表率也乃不能守此一步
耶此不能守他尚何望今後凡正佐首領
官某月日或離任或出城或出村落勘事
便見某上司某過客從實登記同差皂隸
民壯為一簿聴本院吊查
一本院到處即放告江南刁風盛行非係民
間疾苦官吏貪毒實有寃抑而官司分理
不當者不准
一本院到處雖村落非荒野可虞地方許里
老見指畫本里利病及府縣民事至衙門
府縣耳屬於垣彼有不可言不敢言者以
此通之
州縣理民事驛逓管過客
祖宗制也阿諛作俑流弊至今縣官真做了一箇
驛丞知府之身亦當驛丞之半殊失初制
會同館出馬逓運所出夫宛大縣無預焉
咫尺
天威法度尚在應天府官小夫銀兩巳行查革止
以前日驛逓浪費之銀補原日州縣今付
驛逓之用斟酌損益立有長單自前文到
之日各州縣原派答應過客銀兩己徵者
貯庫未徵者停徵起止府分以本院發去
長單付過客取應付無驛逓州縣原應付
銀革去一半量存一半應付驛逓炎凉之
弊本院深知之有不如單應付酸酒腐肉
疲馬小夫及中途而逃本院決不輕貸若
過客敢有凌虐生端索取先拿家人送府
縣監治停應付走申本院按臨有此驛逓
擊鼓稟本院知惜民財知有
國法不知其為京堂為科道為部屬也驛逓官
行之我輩讀書知禮義人且長單所定食
可悦口夫足挽舟夷狄可行何事凌虐左
右前後皆驛逓人勢亦不能凌虐也驛逓
毋自生事
一府縣驛逓凡奉有勘合牌票嚴加查勘隔
省雖撫按牌票不准應付借勘合者外官
自六品而下不應付京官自七八品而下
雜流出身雖長單列肆號不應付長單亦
載之者謂實有公差事非借關也實有公
差雖有勘合無前路印關恐有突起詐冒
不應付係虚差陳差不應付陳差謂違限
乆者虚差謂無差而虚填亦是借關則例
備在長單本院每月每季委官磨勘一次
不當者罪坐挂號之官甚者罪及驛逓盖
驛逓官原以應付為事亦有裁革之權本
院誓不妄與一勘合妄發一牌一票萬一
有誤驛逓官徑行裁革具由請本院當以
禮謝
一訪得驛逓每每過期領銀借貸應付不特
増利苦害且使出由吏書借口需索今後
附府者於府領附縣者縣領俱按月初一
日已時先領銀後支應過一日一時鎖吏
比較官坐不職吏書索常例并驛逓官聴
而與之一併論罪其有津貼銀兩各縣不
依期前解者鎖吏監追官以罷軟論
一過客至驛雖去城去關咫尺道府州縣官
亦不得出見各驛逓不許遣人傳報送下
程送禮非止曰取諸民以奉人取民以奉
己其罪無異也開賄賂之端長阿媚之念
各官目覩民艱未見捐己賑之乃加意過
客亦非周急不繼富義也縱出俸金事當
嚴禁若過客係親係故情不可巳自拜各
官各官即此拜謝不得出城還拜若過客
穿城行自京堂三品而上官驛官差人報
知各掌印官出見自四品而下并外官係
親舊情不可巳者先造拜至公館酬之驛
逓原不傳報不許遣人探聴先迎拜本院
過徃不在出見之數非不推已也
一過客至夜泊舟歇宿去處本院法之所行
能保無虞不許喚取更夫騷擾萬一有事
其地方人本院決不輕貸
一訪得拖欠錢粮其在小民無幾大抵包攬
侵欺勢豪抗拒包攬之人府縣得而治之
若勢豪則袖手聴之矣本院法之所行不
知其為閣老尚書家也府縣原有此權甘
自卑瑣自今以後宜痛自奮發凡有拖欠
府縣徑拿親人追治果為抗拒者走申本
院職在粮儲必為府縣張主府縣毋以不
才心度本院隠忍不申甘為賤辱拖欠如
此諸凡受寄花分凌害小民有犯毋貸不
言可知
一侵欺倉庫律有明條舉凡紙贖等項無分
上下皆在庫錢粮也本院非為公為民決
不支用其送過客送鄉宦為人做坊牌具
贐舉賀一切不舉若道府州縣敢有紙贖
等項用充人情不行申報本院知有律法
決不曰此俗弊也情可原恕其隠充囊槖
者又不必言矣各道府州縣毋貽後悔若
本院妄行取用是法司官自犯法也州縣
鳴鼓攻之律有明條本院不能自赦
一里甲止是催徵錢粮勾攝人犯外此非分
宜然也自官民之分不講義利界限不明
里甲受害種種勞費本院不能備言俸米
柴馬各官百用出焉乃復取之百姓之身
有此法耶有此義耶原有官船府縣得而
乗之門子皂快府縣得而役之外此壹分
壹文盡是贓犯會典載御史出廵心紅紙
劄油燭柴炭府縣將官鈔買辦今後凡上
司出廵諸用取諸本縣紙贖如無用及各
院道具數報人役亦止於空閒徭役人借
用如本院經年不至南都編八名人役可
借用之類不得藉口上司科派里甲若府
縣不得己之用查倉庫錢粮具數申本院
無不批給如上司驟至一面支用一面申
請
一府縣官侵用里甲及紙贖一分一文皆是
贓犯儒學拜見節禮獨非贓耶志士不忘
在溝壑為非義也教官俸禄誠薄用度撙
節尚足養廉未至於志士所自命也學校
禮義相先反惟利是計以此倡士何能正
士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
朝廷正而天下治矣即此一端關係不小合行
禁革府縣季考學月考及三等簿本院廵
歷嚴加查考缺一於此坐以不職
一古者廵狩以土地田野行慶萬古不易之
道也守令陸事于今行之即古之意今人
徃徃謂詐高者位亦高世情不宜於真宜
於假不知假終不能假真終歸於真今後
各官請以十分認真之事九分之真一分
放假不謂之真凡一應職分內事朝而行
夕自磨省少有一事未舉期明日舉之今
本院立為考語則例考語則例即各官認
真次第也以獄訟聽斷催徵為末以教民
耕桑轉移風俗為首謂之為末非弃之也
均之職分事理而非所急操守乃俸米柴
馬之外不妄取一分一文不妄用一分一
文之謂才識乃教養聴斷巳廢之事而我
舉之如水利如均田謂之興利吏胥作弊
取錢民俗奢靡淫蕩溺女火化無妻遊食
健訟喜鬭能禁止謂之革弊别有則式頒
行今復言之謂即認真次第也鄉愿非徳
言貌非才題目張大不能實落下手不謂
興革各官思之體之本院區區然參見迎
送并禮貌過客一切禁革雖是正法亦使
各官得以一心民務除却所假之門成彼
認真之事昔人謂業擅専門今專門矣各
官慎毋上負
天子下自枉一生
一訪得江南兵備廢弛為甚近日廵江察院
亦有此奏自倭寇寧息而來召募之兵及
養兵之費未嘗止也兼以軍士民兵法度
如舊廢弛若此何故何故古人安不忘危
况震於其僯事同一海未可言安耶寇至
練兵事無及矣今後各統兵官宜日加訓
練甲必堅兵必利士卒期必壹可當拾拾
可當百本院一聞廢弛之言輒以李光弼
調發間精采百倍自許各兵將能應本院
口耶本院奉
命知有軍法而已各兵將念之毋自貽悔變故不
測生死存亡本院同之本院身先士卒非
徒責人不能責己
一弘治六年令官司私役民壯者照依私役
軍餘例問罪乃今府縣百般役使謂舎此
更無可用不知天順初設民壯弘治二年
其制始備弘治二年以前府縣用何人氏
自今以後一歸兵營時加訓練與軍士募
兵一體操演在州縣官照依冬操三歇三
餘月操二次私役一人本院決不輕貸本
院提督軍務亦惟行軍事時然後用之餘
又不必言矣
一今日諸弊不能盡革大槩在文移過繁本
院一時不能盡言各官自行酌量一以簡
省為主凡事不必抄寫前案許多𦂳急者
畧節用之府縣所自議說話一句而盡者
止用一句二三句而盡者用二三句當用
片紙者用片紙當用長紙者用長紙止使
事情不遺便是官自做稿付吏謄不可
盡付吏書以致瑣其有供招一如刑部
例簡切數語起草付吏謄案若識機括事
本不勞不必用吏書行移用許多說話也
省之省之事由於官不由吏書風清弊絶
有日矣本院喜之不勝敬之賢人君子也
以俗套責人非本院本來面目各官體之
一均徭銀力二差近日題准總一條鞭槩編
銀不得巳而為補偏救弊之法一時良法
也府縣官不能為百姓作主各州縣尚有
力差名目可恨可歎今後各州縣遇當編
審均徭月日即照題請事例有三五年未
編者即三五年總編其有數外編餘銀及
優免不照則例妄將人半丁糧一升作鄉
官生員人情及先年優免今再免者官吏
坐贓問罪
一查得本院座船每府皆有一二隻各院亦
然本院一人之身焉能坐得許多船隻且
水手工食吾民脂膏各州縣有均徭期迫
不能俟本院議減者即將本院及各院船
水手銀革一半不編止存一半船上如有
别用銀亦革一半存一半巳編者文到日
追銀貯庫其本院門皂轎夫除上元縣外
各府州縣派編工食銀兩盡革不編凡不
編役銀逐一開報
一本院到任上元縣於正櫃銀數內開買辦
家火用銀叄兩伍錢借辦過家火用租銀
壹兩伍錢江寧縣亦然二縣買辦人役二
名借辦人役二名毎人月領工食銀壹兩
貳錢捌人毎年共領銀壹百拾貳兩買辦
物件用過尚在物銀役銀猶有下落若借
辦則純然虚費矣又查得本院刷巻二三
年一至提學印馬年僅二三月住劄各院
徭役共計叄拾餘人工食銀柒兩貳錢各
院至日又官銀募人兼用諸如此類其目
尚多本院作縣二次上司到皆彼此衙門
中那借人役若家伙先計二三次租銀預
造一次之用綽綽餘裕矣俗謂算計不到
一世窮本院非能算計人也事理顯然人
人可見貳縣官雖至愚寧不筭及此耶財
不己出痛不切身此民之所以一世窮也
除貳縣已行議革外各州縣事有類此速
議申革請以古之仕為人自處勿以今之
仕為己自安
一禁府不許差人下州縣催未完縣不許差
人下鄉州縣未完止移文催甚提吏重治
罪縣官法度嚴明事無不濟府縣詞狀止
用里長拘里長不在縣原告執狀付之萬
不得已如真正大夥强盜等事方用皂隸
用民壯用皂𨽻民壯登記與離城參見同
壹印簿聽本院吊查若縣城中喚買辦人
等諸小事勢不能需索者一時里長不在
許用皂隸
一各州縣有每區普編正副糧長共三人又
或二甲或三甲朋僉一二人催糧號小糧
長夫錢粮完欠其機全在縣官縣官果賢
則法之所行勢豪不抗拒矣小民虚粮大
抵豪家虚田使然或即此補彼或通縣丈
量皆守令之權得自専也不然十百其人
徒為賠糧計耳所濟何事陽城催科政拙
為撫字也今人政拙乃頽惰不行幹理闒
茸而聴於奸豪有田有租天下寧容有此
等糊塗事耶究竟遺累小民衙門中日見
多事謂於撫字何如借口昔賢事殊不類
本院總理糧儲決不致糧長賠貼壹合壹
升決不容糧長費壹文壹分人言僉小糧
以寛正副兼為費用計此又縣官之貪也
併及之除蘇松常三府姑准照常再議外
其餘七府通行禁革其就一甲中僉糧長
即行徵收又或以一甲里長徵收就中僉
糧長數人者俱不禁
一江南刁風盛行事誠可惡第究所以皆因
上失其道使之哀矜勿喜之言官守者當
日誦也近有等不才官司雖係無礙牽連
輒擬以不應得為而為之律况在有犯肯
哀矜耶多紙贖以掩己貪奪民財為己績
視百姓越人之於秦矣今後凡詞訟口告
者登口告印簿狀告者登狀告印簿事當
量情者不供止於狀後批其情節存案簿
前件下親注量情發落字事當招罪者於
狀後備細書情節罪名付吏謄簿前件下
註招罪字不為苛刻不行姑息但案巻不
遺心跡明白即賢有司也果有化民成俗
之方本院決不責其紙贖多寡之數其有
登簿不盡一狀不存一案毁滅紙贖雖多
刻而且貪人也雖己離任必行追究
一江南刁訟日盛治之誠有本焉然江南刁
訟入人極深非借法度輔徳禮則又不可
易噬嗑亨健訟之人正頤中梗也欲去頤
中之梗可無法歟法加於所當加無不可
者而府縣官纏簿書急禮節徃徃鞠之不
及致詳誠有如昔人夢分人鹿之云者夢
分人鹿尚在睡臥中未覺也欲以之覺人
其可得乎訟風日盛一日有由然也今後
各官凡聴訟必須直窮到底審之審之始
不憚煩慎之慎之終無姑息栁子云夫人
必痛之而後畏然後君長刑政生焉誣矣
而不為痛痛而不能使之畏是則有司之
過而已健訟之盛其根在唆訟之人然亦
起於口告不行是以唆訟得利今後須設
口告簿凡不能文者准口陳不准其狀訴
刁唆人則或巳密訪或令里老公報執律
加刑勿少假借夫有口告之易何事為唆
訟之求而又直窮到底是是非非不能隠
遁清水明鏡刑無所逃也秋霜夏日氣不可
狎也如此而猶有犯焉有之乎斯意也嚴
行峻法用之恰當為愛中之勞差之毫釐
為勞而無愛之毒各官念之各官慎之
一士而下惟農為重已於前條畧言之但今
人口云重農至事有相激又似以農為賤
盖彼無財帛不能属吏胥口木訥不能勝
巧詐且人品微末上人忽之見官且如此
矣其含冤抱痛不能自達於府縣之庭又
不知其幾也名為重農所重何在民之舎
本趨末變質魯而狡詐誠有由也今後各
官須堅持此念不變於勢豪擴充此心不
忽於微細體及其不能言之情必如古循
吏給牛種多方曲全如栁宗元以傭除本
悉奪歸之與設方計夫士猶有作奸有惰
業若農則日動作夜頹然甘寢絕無此矣
可無敬歟佃人之田有田人且得而賤之
又必知兩漢力田孝弟並科之意隆禮相
愛惟□意向惟民趨之一歸本業必返真
純濟一方於黃虞熙皞之世指日矣舎此
而言政事本院不知其所以為政事也
一侈靡諸事認真條畧言之矣其身不正雖
令不從不可易也然躬行矣而法度不繼
即躬行無濟也姑以手本言本院革去有
殻厚白紙餘紙矣禁之禁之病根尚在本
院之外能保其無用之者乎即其用之徃
徃來來而民心不一矣古人謂一道徳以
同風俗府縣官即當責令製賣之家不復
製賣印簿書名時加覺察躬行所在而法
度随之他如忠靖凌雲巾宛紅撒金紙斗
糖斗纏大定勝餅桌席物金銀紙馬符籙
等紙先經科道題革若刻絲補宋錦等絹
凡屬侈靡法當嚴禁火化溺女父子之恩
喪矣可無禁歟則責之家長里老長而無
妻寡而賣姦夫婦之道喪矣則兼責地方
娶婦從良限之月日夫民性無常惟上所
化上人加意而民不以變且化我應者有
之乎天下事若此靡靡不立者非事不可
立也庸人俗吏布滿於天下而事不立也
日誦孔孟之言效法古循良之政而事立
矣事立而天下治矣簿書獄訟功在一人
化民易俗知府為之功在一府知縣為之
功在一縣萬古不可易也譏察印簿本院
不時弔查有不如約罪掌印官併及廵捕
官生員犯約罪教官本院期在必行各官
體之法立弊生若郭槖駞種樹之戒此又
在府縣官潤澤之也法立而増擾焉不可
謂擾而輟法不行尤不可
一吏新叅毎訴頂頭銀無從辦及叅百計騙
財刑不能止夫術不可不慎一入吏途心
術壞矣加以先入頂頭或欲盤本或為債
迫有不冒死以詐利者耶今後行逓減法
今年數月內亦作一年算凡頂頭銀壹兩
者減去二錢每十兩減去二兩叅者照減
數與之雖無來叅之人彼做吏一年十兩
減去二兩做二年減去四兩以後皆然正
月初一日該滿一日亦作一年算叅吏照
此與之各官嚴加訪察不許詐増報頂頭
原是低銀又折算減為足色數登冊凡儒
學廵司驛逓等吏有頂頭者皆詳審定數
附府者定於府刻成書冊并申各院永為
遵行即一頂頭之多可知吏書騙財之故
不才官事聽吏胥流弊至今恐無底極不
得已曲為之處耳其有増數而刻刻減數
私為増追者是又不才之甚之甚者也
一訪得撫按兵道出廵府縣每有銀兩私賂
書吏相沿為習無處不然本院兩為知縣
頗知所執六年間不一為此畢竟查撥問
罪比有賂縣分不相上下事係上司主持
書吏何預愚民有此或不足怪我輩乃愚
至此耶且身為府縣官見吏書受賂不免
痛恨刑之為小壞巳事大壞巳官也賂人
吏書設身處地於心何若小人見利則受
不足道也堂堂衣冠作此穿窬舉動不亦
可羞可惡甚耶其有意指吏胥為之巳不
與事掩耳盜鐘為罪尤大今後本院廵歷
每書吏入先廵捕官搜撿後教官再搜甚
則倒巻箱一一檢之直窮到底用賂之官
其刑罪比書吏門皂必重數倍不能鈐束
之罪本院不諱也各官毋自貽悔
一本院所行條約計叄拾伍欵非本院突為
一說也
祖宗成法今修舉之以上利國以下便民文到之
日各官當日嚴惕厲之心痛洗頽惰之習
官日加翻閲各房科吏日以本等事請官
糊塗吏提撕之吏隠蔽官鞭策之并一應
本院行事敢有一事一字不遵一時一刻
遅誤者本院決不輕貸非本院故自苛責
也立立道行於前乃可必世而仁於後令
行禁止不可謂非大聖人作用也諸葛孔
明以嚴治蜀本院於江南亦云各官毋自
貽悔
續行條約冊式
欽差總理糧儲提督軍務兼廵撫應天等府地方
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海為廵撫地方事本院
到任後曽有條約計叄拾陸欵行矣近自應天
轉住蘇州近二月稽查各府州縣一應事體其間
廢棄成法創立新例似是而非者其目尚繁本
院不及先知因之前約開載未盡随事有感别
為禁約有九并考語冊式錢糧冊式應付式均
徭官舉等式通皆關係治理合行各道各府州
縣官一如前約遵奉毋得違錯條約冊式開後
計開
一里長老人今日府縣直以賤役視之甚有
縣分五六百里老人不及五六十人者夫
太和在成周宇宙里宰黨正先之管子以
里軌連鄉富强齊國我
太祖制里長老人聴各里之訟於申明亭酌古準
今譬之網綱舉目張而漁譬之人欲免疢
疾和平氣體功先攝理脈絡萬古不易之
道也庸人俗吏奉行不謹氣脈壅滯風俗
日漓有由然矣今後州縣須擇年高有徳
可通行今照府縣繁簡立為等第上縣紙
燭銀一錢中六分下三分府視縣量増其
數見各州縣均徭冊中一應迎春迎舉人
進士送學各官新任朝賀考滿等項係
是公事皆有酒席額辦銀數别公私也今後
各官事出於公用此公銀餘銀貯庫候申
作正用若拜客帖私衙燭自己事也用俸
金辦請過客請同僚鄉官行慶行吊自
己事也自舉自辦如兩京官歛分金不得侵
用公銀伊尹一介不以取諸人一介不以與諸
人言交際也交際而然况財之在民事干
倉庫可以一介取之耶學莫先於義利
之辨居官臨財正分别義利之際其有不
分公私混行支用雖額數餘銀亦以贓論
一返淳還朴府縣官類能言之考其作待士
子待客酒禮又徃徃以華靡為尚曰作興
之典如是也我欲還淳教自我立風俗靡
薄賴士人倡而轉之食犬於堂而又禁之
使不上堂其能使之不上於堂乎取悦於
愚夫俗子之目曰作興士類此一作興士
子心術壞於是矣此一作興閭閻風俗
壞於是矣欲徃京師北行為是欲徃京
師而南行終無到北京之日轉移風俗而自
以華靡示之是徃北京而南行也人心自太
古轉易非難事各府縣官思之
一江南民風刁偽徃徃以人命誣人希圖一檢
中彼毒計官司少不及察被告名為兇
手破家受刑苦惱百般原告招誣一徒
罪耳所誣之刑不能少償被誣之毒萬分之
一今後府縣官有告人命速拘衆證審問
獄貴初詞稍遅而設計裝辭不可信矣况
人命獄之重者乎若果下手是真方親相
視死人受傷先由皮膚後及骨肉外無傷
痕而內有傷色無是理也相視無傷不許
聴檢今人徃徃駕為遍身亂打之說覬新
舊痕中希圖一中萬一逺方日乆不可相
視不得巳聴檢者須令原告供是某處打
傷某處打傷口詞在案檢驗既畢叅酌新
舊痕色取合打傷口詞誣告必加重刑不
曽下手即行疎放人命至重誣人以人命
亦至重均之不可輕視也
一各衞所官軍月糧徃徃缺伍陸箇月甚有
一年外不沾升合者夫各官軍朝夕所需
止此而巳今日盡歸操練於地方有禦侮
焉又非無功而食也府縣官所得較官軍
數倍未有缺支俸米柴馬銀者乃軍士可
缺之耶除先年未領者各州縣嚴行追給
外今後一照先年事例各府州縣於各倉
內僉一二厫口為軍儲厫凡官軍於此支
領入操官軍不減支若領銀一照府縣官
吏一體每石銀伍錢府縣官不行催納致
軍儲厫無米銀支於府縣官米數銀數內
支之每月皆衞所官軍先領支後及府縣
官吏如官軍無可支府縣官吏亦不許支
每月各具有無支領一體申報
一江南喜修道事佛甚至迷惑不返糜財破
産比比有之民愚無知上人莫為之禁不
行申明曉諭使然也文到之日各府州縣
境內有寺觀廟宇庵堂等項查非額設係
是淫祠即行改毁或即之為社學或即之
為社會所或拆修公廨中有道士和尚廟
祝人等諭令還俗不咎既徃原住居耕作
屋地聴與之使之失所棲食流落他方不
可也事關風化府縣官行之
一里老而上惟守令於民為親郡邑事務一
皆守令之所當知也知之於前行之不謬
今後各府州縣正佐首領凡部內某里某
地方田地應開墾某里某地方某人田地
係荒瘠係常年淹沒某戸丁多某戸丁少
某里某人税無田某里某人田無税某里
某地方何利當興某里某地方何害當革
某里某人某人富某里某人某人貧某里
俗尚何如某里俗尚何如某里某人善何
如何如某里某人惡何事何事鄉官某鄉
老某可師法事當咨訪鄉官某奸豪某何
事為害當為民除一應事務本院不及言
係民務關治理者先立欵目一有聞見援
筆書之防遺忘且為他日得叅考地也知
而真切事行随之萬一本院弔查旋即發
回弔查即以此送字之真草好醜不論也
夫宇宙內事分內事一郡一邑亦狹矣為
民父母此不及知可以為民父母哉區區
於此正欲民隠民情時在各官心目知明
處當郡郡邑邑龔黄卓魯其人兼本院不
及知者亦或緣此有知也教官有師道焉
前件并學中事務生員賢否置簿記録一
體遵行
一本院到任先後年問擬斬絞等項罪人徃
徃苦訴寃抑人情僥倖求免未必可信然
一時草率一時誤聴十人中二三負屈或
有之本院少與准理盖以府縣親民本院
隔逺且一應干証人員住居府縣今後各
府州縣於一應囚犯不必其人有無訴狀
不必本院有無批行細加詢訪的係虧抑
者徑申本院除本院得以自専審實開豁
不必言矣其他經叅詳者可以題
請别院俱巳定擬者尚有會議天下事止求箇是
而已民之父母顧忌觀望坐視寃抑可以
為民父母哉
備忘集卷之七
海邁紹皐甫重梓
福建延平府南平縣儒學教諭事
雜說
嚴師教戒
嘗讀至論謂尊崇正學在君師紹明絶學在宗
師至發蒙後學而提督之又有教師職焉此歐
陽永叔祖韓昌黎之嚴謹而宗風之者師固足
重也若人能攻我之病我又能受人之攻非義
友耶故尼父以善為芝蘭臧孫以惡為藥石君
子能隆師親友則霧掃空澄纎毫不苟浩然之
氣塞乎蒼冥果何至是得力於師友者良多也
夫人外無師友之益而欲所行之協於道亦難
矣瑞為此懼一旦召神立腔子下誨之曰瑞女
知女之得生於天地之間者乎有此生必求無
忝此生而後可無忝者聖人我師一一放而行
之非今所競躋巍科陟膴仕之謂也女今亦小
寓於其間矣入府縣而得錢易易焉宮室妻妾
申海南道陳雙山文
福建延平府南平縣儒學為區處兵後地方以
絶後患圖乆安事縁本職會試未第曽具
奏蒙兵部奉
聖旨行撫按守廵道従公計議後授今職母老在
堂便道歸省且冀得一至臺奏所未盡并不可
先言者一一誦之事或可成也時臺下往雷州
府候清軍察院旋瓊與本職起日相値不得已
更日求見柰門者拒之咫尺間候二日不得一
接思憑過期始渡海北上中途每思及此深用
憮然今已至任未得言者請為臺下言之夫瓊
州府州縣外旋黎岐中處正皇甫規所謂虺蛇
入室焉者臺下試思天下有此等心腹疾而能
一日安者耶無黎則三州十縣可寧謐去二三
萬黎人安五十六萬百姓加五七年功成千萬
年逸臺下試思天下有此等用力少獲利多事
而可舎不為者耶黎潰則三州十縣舉受禍然
以三州十縣制黎則又千谿萬徑皆可施功五
裂四分柄執在我臺下試思天下有此等反掌
易事而可曰不可能者耶然自
國初至今日竟無一人擔當此者何其故有四全
無志者不必論大約今人官居類傳舎至任未
乆遷擢競心影響間見黎岐難處遂終以難處視
處黎五年七年事也慕榮途之速心蔽遲難之
一見先入為主一也詢訪未的妄信人言謂黎
岐地方闊山嶺峻林木茂密通之為難妄信人
言謂黎人強衆出沒千百為軰十發十中敵之
為難英雄豪傑當先為而不為是則無故二也
平素攻舉子業未嘗留心經畧民事區處猶難
况兵戈危險不知其易妄意其難思及存亡呼
吸心膽喪矣不復為謀三也其有思得其方志
立功業者又慮黎平我去後萬一事出不虞邀
功起釁人將置我何地目前成功後當顯禍四
也自
國初以至今日言者屢矣迄無能取信上人者何
其故有三雷同平黎之說懵然不識地利險阻
兵行法糧随費致上人以白面書生笑之一也
津津然說平黎易究竟所以見其一不見其二
說東遺了西中南差了北上人因其二盡疑其
一二也誌書歴載諸人議論然其人亦有可為
地步言之不行毋乃議事易處事難歟致上人
以紙上空談視之三也二者皆非矣臺下誠能
以必為為志於本職奏疏上兵部圖說治黎策
一道少致意焉且於不可信之三求其必執此
說之故於不擔當之四深求衆不擔當之由彼
此參互不用其三借三以壯吾膽鄙笑其四借
四以深吾謀將見反掌事炯然臺下目中矣夫
一時之爵孰與千萬世功名一世之榮孰與千
萬年廟食臺下欲不為之得耶本職言盡矣然
尚疑臺下有憚心焉寧非謂提督府不與我以
他方兵糧乎夫本職云調廣西土兵廣東漢達
官軍量撥一次大征銀糧之半此據人皆可行
言耳若臺下兵備之權則不然盖瓊民游蕩并
無衣食棄為盗賊者甚多練集五六月可成精
兵借用縣民壯工食權宜區處給其始資黎地
米山貨木價給其終兵行糧随殊無難事又寧
無謂兵事一舉存亡呼吸誰則料之乎夫本職
云用兵良亦以勢不在我或生奸人玩侮之念
大約此舉先易後難随機鼔舞止用一撫字自
可了事本職思之日乆考之日深問之日多事
决可成成無後患臺下請壯膽行之本職初官
遽不得上人意這等世界究竟做成甚事業母
老在堂歸期指日中有言未盡者俟到臺日悉
焉竒貨可居無越於此臺下幸勿猶豫
以黎為竒貨此細人趋功名之心也一時欲
激雙山姑用此語
治黎策此愚己酉科中式策也於奏疏圖說有相發明者附記于此
天下之事圖之固貴于有其法而尤在于得其
人何謂法經畫而條理之卓有成緒可考者法
之謂也何謂人所以經畫而條理之卓以成績
自許者人之謂也得其人而不得其法則事必
不能行得其法而不得其人則法必不能濟人
法兼資而天下之治成則夫今之瓊黎其處置
之法固所當講而以身任事之人又非瓊人之
所深望者乎夫執事之問革心宣化之圖山川
夷險之勢叛服失得之由愚生固曰得其人之
為貴何也誠見夫蠢兹有衆可以一鼓而擒而
直為是廩廩者亦曰地險不可以馳驅兵強不
可以禦敵不知自古及今之冦未嘗不據險以
為強自古及今之師亦未嘗畏險而長冦苟我
不弱天下無強兵苟我術周天下無險地瓊崖
衛所之兵自丘文莊奏不許征調以來今日已
如驕子其不足以應敵也明矣故前郎温之敗
皆未戰怯聞千里臨敵先期于敗為之也先哨
去而後哨改彼欲進而此欲退為之也今日之
禍雖有以激之使然然猖獗二年崖民死徙將
盡未有能剿絶而安輯之者尚得謂之有人乎
今
上命赫然舉兵誅之夫以萬全之力視此直狐兔
耳其束身繫頸計日可待也然愚生之所憂者
元至元屯田立學復起文河之憂毛伏羌提師
壓境不開十字之道欲為目前苟安之圖不思
萬世無窮之利根株之不拔則未必後日之不
如今也夫瓊黎中處環海州縣譬之人則心腹
之疾也失今不治必將浸淫四潰而為四肢之
患皇甫規所謂虺蛇入室不可一日安焉者也
故愚生以為今日之計不過堅持開十字道之
心固執立州縣之計而已自此之外雖議之之
盡其方處之之盡其術皆下策也何者昔之議
者謂盡稱□類為忍而究其所以為說不過曰
禁商人之貿易則黎無以為矢刃之資夫利之所
在人共趋之雖死有所不顧而况于鐵首其戎
者乎是奸商雖不可不禁而有不容於盡禁者
矣不過曰禁軍民之逃亡則黎無以深刼奪之
毒夫徭役不擾俯仰足資固有樂之者况于州
縣復為之敺乎是逃亡雖不可不禁而有不容
于終禁者矣不過曰治土賊之刻削則黎無以
為變亂之激夫讀書知禮義者浚剥良民雖亷
耻有所不顧而况于土酋之無知者乎是貪酋
雖不可不懲而有不容盡懲者矣始終悞宋者
在一和字姑為一時撫綏之計不可以策黎也
革心宣化效且遲于百年官吏之遷陟不常人
性之貪暴不一以一人之身而思一以徳化之不可以策黎也所宜乘今日大軍之勢首惡既
平之後開通十字大路州縣所之可移者移之
屯田之可徙者徙之遷良民之無田者佃其中其
不宜剿滅者徙之于外夫然後為百年之計而瓊
民享無窮之福矣不然今日赫然之舉復如前
日收兵之速剿除雖盡於小民無所益也又安
知後日之不如今而復為民害乎又不然而徒
曰革心宣化云者吾未見州縣之不立十道之
未通而可以革心宣化也嗚呼此所以得其人
之為難而非得其法之為難也愚生之所憂者
如此而已矣而其所以策于執事者亦不過如
此而已若夫山川夷險之勢叛服得失之由瓊
志歷歷如照愚生欲語而未暇焉狂瞽之見惟執
事進而教之
序記
賀景竹王千兵榮膺軍政序
聖天子分天下職下都司衛而立之所焉所與州
縣錯峙盖五品秩也兵以千一百計餘人倍蓰
之所管轄有戎務有屯糧訟獄是其以衛封圉
翊我
聖明之治實兼牧養允釐役焉行道遂志視州縣
有大者今守令下民莫敢仰視人視之不勝其
崇且榮所則不然其故起於秩襲父祖不由問
學於官守義懵無所識且其無理徳以和心氣
也動輒猛悍殘厲以凌剥其下撫按藩臬用是
従而抑之抑之誠是也沿以成習遂致厚相黨
與者率以坐受爵冕致斥顯顯然中秩之崇反
出文雜流下居之者恒亦愀然不樂曰此奴隸
冠裳爾其間志有所尚者竟亦以莫可柰何付
之莫知所以致此之由去此之道夫人之參其
身於天地中者豈必人之榮我而後能立哉執
義以往天下有莫能禦者况五品之秩森然明
也吾得執國制以為倚公理之在人心未嘗泯
也勢之極重有甚焉者吾得以執人心之公而
反之理可以張屈抑之勢制足以振品爵之崇
故愚嘗以為今日之武受抑于文者十一我之
莫能自立十九也且其所取以自範者繆戾尤
甚既以威莫如州縣諉嘆矣乃曰剥媚之行州
縣固名文士也我何人斯而獨不然撫按藩臬
之我督者固偉然名進士齗齗然天下望也彼
亦州縣之為爾我何人斯而獨不然效殖貨利
以求容媚方以為庶或可申一二不然甚矣計
之良也孟子曰小國師大國而耻受命焉是猶
弟子而耻受命于先師也然則武秩之邈乎其
卑而謂盡由於文士之私者其然乎其不然乎
如耻之莫若師文王為今之策亦曰執制以自
守據義以行制而已毅然不諉于莫與之微斬
然不牽于剥媚之習則吾固參天地人也彼之
並且上乎我者將唾穢而奴視之矣吁獨與之
角也與哉獨求不我抑也與哉千兵景竹亦有
志而付嘆者撫按請于
廷而軍政及焉反此而遂有由矣愚懼其莫知所
執也因軍士之請用是書之以賀天下事亦為
之而已矣景竹尚勉之
賀屈元禮生子序
屈子年三十餘矣仲秋之夕得嘉夢覺而生子
衆咸欣欣於餘慶之說相率徴予言以賀焉予
曰人生而無以嗣於其身者能幾言之抑可以
已也或者教以成子之貴乎然今之教者於聖
賢之道則戾盖自門左之懸乆廢馬援之遺王
昶柳玭之誡特書于司馬氏者與郷習之愿符
節遂膾炙焉夫天地四方之事舉而屬之男子
之身矣其負荷若之何也顧沉黙之名而精若
義者能堪之乎是故孟子善養浩然之氣正以
為天地四方之射也漢人因有生男如虎猶恐
其鼠之說予非敢以漢人為適中見也第中人
之性振其氣而挽之中也易抑其氣而企之中
則難中行不得惟過中之狂士屬心焉仲尼之
所以善於造就也矧今所取當于天下之教者
何如哉愛其子而深為之計顧以守雌之道進
焉以水濟水血肉雖可保永于世而徳義之有
於身者去賢聖或邈矣謂之能成其子也然乎
哉疏少傅不以財遺自謂為子孫念光奕史册
矣而犯者屢焉矧道之見頌于君實而世又率
以為是者誰則挽之諸友聳然曰元禮少學禮
知此義者也予亦欣欣然賡餘慶焉幸天地四
方事于此子乎攸寄也用是次之以為賀
樂耕亭記
始予未接西埜先生意一豢養之人云爾獲交
數歳見其誦砥行亷隅之士欣欣然羨焉若有
企望弗及之意嗚呼休哉兹世禄之難也交益
乆見其聞仁篤儉約之行欣欣然羨焉行且欽
崇勅厥躬詩禮訓厥子敗度維欲敗禮維縦將
深愧弗為焉嗚呼休哉兹世禄之尤難也嘉靖
甲辰之嵗于瞻玉堂遺址之西墨客村搆樂耕
亭於上將以統率僕佃之耕非徒取名於此也
一旦以其事為予誦予訝且喜曰賢哉先生樂
耕之意乎而尤之者則曰不此之葺而顧彼營
焉裕祖之蠱非孝也予意不然賈子稱一夫不
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今之為民者
五曰士農工商軍士以明道軍以衛國農以生
九穀工以利器用商賈通焉而資於天下身不
居一於此謂之游惰之民游惰之民君子之所
不齒也世咸以異端游手目之而不知儒生貴
族特甚先生以文莊嫡裔居寳丞之榮俾自棄
於游惰之域以逞無疆之欲則凡可侈可淫之
物罔一不備其為園夫紅女之蠧可勝痛哉視
異端游手之害十百矣維亭有作為耕也且以
樂名推斯意也必不忍腴若飲食為穀粟之糜
必不忍晥若衣服為布帛之蠧又必不忍厚若
聲色之娛妄若貨賄之聚為好生傷年彌邵徳
彌崇舉凡淫侈小物為世禄子所有者咸芟荑
藴崇之澌盡矣嗚呼不賢而能之乎仁篤儉約
親覩之行義清節善行且於反官之日可期矣
亭扁樂耕豈曰小補哉若夫流連光景假此亭
為聚游之地瞻玉堂有述亦殃也烏乎孝始而
士今而農不為五民之蠧詩曰孝子不匱永錫
爾類其先生之謂乎嗚呼賢矣哉先生曰兹吾
志也敬持以為記
贈林東臯考績序
予於東臯先生均業儒友也然東臯令瓊山計
七年於此矣實有大夫義焉古之人有曰君子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自斯言之出也故凡有涖
於人者雖心晳淑慝紀事執春秋筆焉其顯誦
於人裂采而贈之者必掩咎為美増細以巨雖
以龔黄召杜顯顯然擬之者實反出嚴來下用
是善惡詆冒莫可憑倚君子習見其然故凡采
而書之颺歌而休頌之者皆將曰此不非其大
夫義也雖歷歷可按者莫之聽焉夫以善惡之
相冒若此聲乃底實莫能白之君子之心又若
此今欲侈言以為東臯贈也亦奚益哉是故東
臯惠澤著於人心政聲播於行口績業留於郡
邑之志瑞不必多為之贅然東臯此以奏績行
也行將擢而之他郡陟而之科之道其統賴有
大於瓊山者統賴大則其績之所奏随之東臯
以其迎刃而解之才乘迎刃可解之力随職業
之所到執平日之所學者毅然行之罔狥身以
忘國毋私已而棄民小之瓊山大之天下則聞
譽逹於遐邇功烈著於不刋循良憲諍映耀今
古予得以従而鼓舞於其後矣吁豈不盛哉豈
不快哉昔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吾
聞之也去國則哭於墓而後行反其國不哭展
墓而入謂子路曰何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也
過墓則式過祀則下儒有見善以相示者東臯
先生何以復我
賛蕭氏一門二節
予讀東洲李太僕所為雙節傳觀二母寡於華
年依孫子為命歷三四紀而念夫之心迄如其
始矢心天日苦志絲枲未嘗不壯其競於守而
可為頑懦者寓激勸也嗟夫人之自立於天地
間能以其身為天地萬物之依者其道有五焉
五教貫三才而為一君子重之然聖王制世御
俗所急而且先者惟臣之良婦之節崇顯褒異
拳拳然持此以為天下勵者是則何故盖以義
合者而能不悖其心可以改醮而他従者顧終
守於一志一行類無往非其自立之地焉矣况
夫遇有常變君子覘人恒於乆近間求之昔人
謂慷慨殺身易従容就義難乆近之謂也是故
夫亡則無所為矣無所為而一從不移雖金石
之堅未能逺過彼夫存之備婦順而家理寧未
足為難矣士之従事於上多者計三四十歳少
者亦不下十餘嵗承於顯或悖於幽毅然誓不
以所職負吾君者競於始或渝于後歴年所而
心一焉彼殉君於日月未足為難矣藩宣不悖
可以見臣義之終孀守克堅足以辯婦行之備
故君子論人廷之效忠閨之著節無軒輊焉而
厲世振俗獨於此拳拳焉者亦以其乆且大者
身有之五教於斯貫焉故爾雖然彼士嘗學問
知礼義以應上求者親師友以撤蔽酌古今以
達疑謂能盡所事焉可也閨中之見視此何若
矧士之布列在位考其所以受人策命之寄而
不貳乃心者則或鮮焉易於閨門女子之間難
於多士講學之際二貞並萃獨非君子之所歆
揚而不容自己者乎孟子曰百世之下聞者莫
不興起也况于親炙之者竊慨臣義之衰節守
之壊有如三才所藉以立者而僅於二婦焉寄
之則夫祗念母氏不改之心奮臣子不悖之義
侍御公之造福南粤有必然矣予粤人也鼔舞
之懐不能自己用是書之以頌
議論
泰伯論上
太王剪商之志金仁山胡雙湖辯之詳矣愚竊
謂太王實有是志太伯去之夫子亦不當以至
徳許夫太王當祖甲之時去高宗中興未逺後
一百有餘年殷始亡則當太王時乃商家盛強
之末衰弱之始其天命人心尚完固未動所謂
剪商亦言乎其志焉耳非爰整其旅如觀兵孟
津陳師牧野之為也泰伯無荊蠻之逃則國屬
之泰伯矣屬之泰伯而泰伯以不取為心則翦
商之志蓄於太王者息之泰伯季歷不得位日
後無武王事紂無滅亡之理此其以天下讓商
更為何如太王欲傳位季歷則翦商之志季歷
従之矣太王啓於先季歷従於後父作子述事
必有可成無難者君臣之義泰伯不以此身維
持其間而托於採藥之去我雖不殺伯仁伯仁
由我而死充類至義之盡泰伯其得為有君也
哉且弑君天下大惡也幸而成之公議凜於斧
鉞不幸不成大則身首異處破壊家門小則貶
削投荒流離終世王述之子坦之欲以女與桓
温述怒排坦之曰汝真癡耶乃欲以女與兵坦
之是以不與桓温之禍竊以為泰伯之愛太王
不如述之愛其子矣聖賢之論曰君有過三諫
而不聽則逃之父有過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
随之夫子臣異道非止謂其天合人合義當如
此也子之於父一體而生比之異姓君臣情分
有别以光明正大之義投一氣相通之親婉順
號泣至三至再無不可以感通而挽回焉者父
有諍子則身不陷于不義無君一念此其事為
何如可逆料其不可反而遂逃之耶仁傑周旋
于則天之朝雙陸不勝之兆姑姪子母之言且
能動之俾天下復為唐有太王固非昏暗之武
后也仁傑能行於異姓之婦人伯不能行於至
親之父子且朱子之論伯曰徳足以朝諸侯而
有天下夫足以朝諸侯有天下而不能以大義
囬父心吾不信之矣以子事父情有可為而不
為身為世子權有可為而不為以事父言則不
孝以事商言則不忠啓天下無君之禍貽家門
弑逆之羞皆荊蠻一逃為之也天子旁通事物
之變酌見義理之原而顧以至徳稱之哉
泰伯論下
果如翦商說則泰伯潔身而去僅得與申生之
恭為類質美未學謂之徳且不可矣况可謂之
至乎盖採藥一去使太王果成剪商之事則商
家天下不得於太王當得於季歷是泰伯不取
商家之天下而任父與弟取之也春秋書趙盾
弑其君任父與弟取之不以此身維持其間繩
以春秋法泰伯罪不可逃矣仁傑周旋于女主
之朝君子取焉盖君子期於成天下之事而不
必於明巳之志苟謂惟求無愧直遂徑行可以
維持左右使不至於成其逆者皆不為之泰伯
不得為聖賢矣朱子以遂成呉國事料泰伯於
商周之際足以朝諸侯有天下太王邑於岐山
之下従如歸市不能以有天下乎太王可有天
下而泰伯潔身去之謂讓天下於商可乎且朝
諸侯有天下之說尤不可曉說者謂周之頑民
為商忠臣觀多方多士訓殷民者詳矣必三紀
而後風俗移易牧野之師雖殷民有倒戈之志
然猶有前徒交戰之人孟子曰其故家遺俗流
風善政猶有存者是以難也泰伯雖盛徳當不
過于文王文王値罪惡貫盈之紂不能為之泰
伯當祖甲世去高宗中興未逺又焉能朝諸侯
有天下易易耶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說者謂九
州所以不遽叛者皆小心翼翼延焉夫紂猶有
可延之勢以泰伯不従之徳當祖甲盛時為天
下倡率民可知方商室太山而四維之矣朝諸
侯有天下此必無之事也孟子曰繼世而有天
下者天之所廢必若桀紂故益伊尹周公不有
天下適聖賢六七作之後而天遽棄之耶以徳
言泰伯無取天下之理以時言泰伯無取天下
之幾徒見夫遂成呉國之迹謂可以朝諸侯有
天下夫歸泰伯之人正邠人従太王之人也其
心知有君臣之義故見夫可君者翕然歸之又
躋我于天下一君之上恐知有仁人之人不如
是也歸市之太王不能即遂剪商之心遂成呉
國之泰伯能朝諸侯有天下乎且推已之物以
與人謂之讓指商家未敗之天下為泰伯當得
而不取之恩是何以異於盜賊指所未刼之家
其所積為已有而姑讓與積財者所用耶大禹
太甲成王之天下不可謂為益伊尹周公旦所
讓周之天下不可謂為泰伯所讓尤可知矣夫
子之言當不如是朱子憑史記之語而想像推
之於太王泰伯心事皆不得其實而其時其事
并夫子稱許之言有相悖戾不可强通者不若
止以讓國季歷說武王終有天下故以讓天下推許之無礙也
孟子為貧而仕議
人生天地間曰士曰農曰工曰商皆男子事也
其事雖一然士在行道天地間惟道最大故士
居四民首士當斯世既貧而無養矣曰農曰工
曰商無非資身策也此其事之在我者一仕於
人則制於人制於人則不得以自由制於人而
望於人者惟禄焉且云非出處之正吁非其正
者而可以謂之出乎以不正之出懸望禄之思
此其心何如也君子之仕所以行其義臣子之
義分無彼此而以言高行道自諉失君子出仕
義矣天地間無可以生此身者為之可也舎農
工商之養自己出區區於抱関擊柝之禄由人
制者焉大賢君子之所為寧若此哉孔子平日
進以禮難於進也退以義易於退也乘田委吏
安然受之而不辭盖亦順其舉授者而無容心
焉亦且行道之端所係耳事君敬其事而後其
食為貧以進寧復能後其食耶孟子平日執不
見諸侯之義分庭抗禮直若壁立萬仞之不可
即者莫非剛且大者為之斯言一出吾恐氣體
亦有所不充集義所生者或不能長江大河浩
浩然而来矣
周公使管叔監殷
周公之處管蔡諸家皆以為不忍逆探其兄之
惡而棄之愚竊謂不然舜之處象雖云封之有
庳而天子之吏實理所以然者正以全吾親愛
之心又使之不得少肆其惡其為家國臣民之
計詳而宻矣人必有惻隱之心惻隱之心於親
切人必有是非之心是非之心於親真謂之真
者非獨詳於此也日夕周旋心術之善否見事
之明暗才調之大與小莫不畢照於我而非若
他人之日月一至見其一二而未見其千萬也
古稱知子莫若父知弟子莫若師群居終日而
以知友稱亦以親比不離之故也謂蔽於愛兄
之心然則舜何以不蔽四端必有随感異應舉
天下皆然而周公獨何以得此失彼大學稱莫
知其子之惡責溺愛者之不明也古稱諍子為
賢子教以義方為賢父胤子朱啓明臣民稱焉
堯且以嚚訟棄之見有真否之别也將謂過惡
未著而其志其才有可取者知人則哲維帝其
難四兇不去於堯而去於舜人心之藏不可測
度雖明聖亦有未能先為之别者奚必兄弟間
而後然哉立亡國之子而求所以監之此其闗
係若何當何如以計之者監以親親之兄周公
慮事之詳亦可想矣若夫日後之事則所謂維
帝之艱聖人之不幸也而其初之必使焉者正
其才志之可觀兄弟之真見今觀金縢之冊公
之愛武王何若恩斯勤斯之詠公之愛成王何
若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兄在彼猶在此者附
仇人以背懿親管所為有出於天理人情之外
者而公安得逆知之竊以為監殷之舉公必自
慶以為得安國之計矣而寧意其後之至此耶
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過不亦宜乎孟子
意或如此無取我子鬻子之閔斯之言哀而切
所謂垂涕泣而道之也敗露之後其親愛之情
尚如此鬩墻禦侮之親而使之監我仇人焉獨
非聖人之至計也乎天理人情周公之所不能
不過也若謂蔽於愛兄以至今日稽之古今反
之人心不能以強通矣
使畢戰問井地
不井田而能致天下之治者無是理也何也人
必衣食有所資然後為善之心以生日夕有所
事然後淫侈之念不作井田者衣食之資日夕
之事返朴還淳之道去盜絶訟之原舉賴於此
故嘗以為一井田而天下之事畢矣然自三代
而下垂數千載而莫之行者何井田所以為民
而亦兼以足國自秦漢而下其心於為民者能
幾人哉間有欲為民隱之恤乆逺之計者又苦
於考究之不詳變通之無法彼見夫天下若此
其大奪富民之田以畀貧者紛紛籍籍無従下
手其講學之臣多詞章記誦之士議及井田懵
然不知所以行之之故或見其莫已利也因不
舉之以為君誦者亦有之舉世相安於因循之
習竟無經乆之計望治之思膠柱鼓瑟宜乎其
卒不可行也考之後之稱稽古博識者莫如端
臨馬氏其為井田之議謂後之君子每慨嘆世
主不能復三代之法以利其民使豪強坐擅兼
并之利其說固正矣至於斟酌古今究竟利病
則莫老泉水心二公之論最為確實其出二公
之外而為之議者必能備知閭里之利病詳悉
然後授受可以無弊然則自周而下吏於民者
舉不欲知其利病也耶不知民間之利病用民
之脂膏以奉之何用設官分職旁午而縦横之
者何為守令之遷除其嵗月有限獨不可舉而
乆任之乎汙吏黠胥能舞文以亂簿書田里之
一一可覩丈尺可憑或不可亂還授之姦弊無
窮今則然矣井田既行之後而民猶有無窮之
弊耶商君决裂井田廢壊阡陌以靜百姓之業
而一其志果若斯言則三代之貢助徹法將不
靜而一乎不反其靜一之故而見夫末流之弊
遂舉而棄之不揣其本而齊其末端臨于是為
失言矣我朝丘文莊有取於蘇葉之論而其言
曰可於國初人寡之時為之承平日乆生齒日
繁之後終歸於隳廢程子謂天地間决無人多
地少之理今之糜費五穀計當數倍吾民日夕
之食而猶可以取給事可知矣随時制宜而不
失先王之制歷舉貢助以為滕文誦孟子之所
云潤澤不如是也丁田相配取效於數百年之
後井田以漸為之而俟其成獨不可舉而行之
乎謂張載處之有術之言惜其要妙隱而未發
吁三代行之其為日若此其乆也地里舉目可
見量度反掌而行寧能隱之耶文莊之見亦端
臨之見也誤之者蘇葉而二公之言尤自可笑
周禮遂人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
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
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達於畿鄭康成
謂此郷遂用溝洫之法也用之近郊郷遂匠人
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
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
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涂專達於川康成以
為此都鄙用井田之法也用之野外縣都此盖
以平原曠野之地行助法以山林陵麓之地行
貢法然非貢助一定於此而不易也昔朱子論
建國謂必依山川形勢無截然可方之理孟子
若夫潤澤正此意也必若塞溪壑平㵎谷夷丘
陵破墳墓壊廬舎徙城郭易疆隴而後可為聖
王之井田將塞之平之夷之壊之易之而後為
之也耶為高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謂聖人
也而所行之事寧若此愚癡不通耶必九百畝
而後井必方百里而後同不足於九夫之地百
里之同而可耕可植者將棄之乎随田之廣狹
而為多少之授可井則井不可井則一夫二夫
當之可同則同不可同則百夫千夫當之助不
必野而行賦不必國中而行此聖人之法也二
氏以不通之見而議古法難乎其為古矣所見
之舛若此則其謂井田成而民之死其骨已朽
驅天下之人竭天下之糧窮數百年專力於此
不治他事宜乎其然矣井田者井田之名也人
必有田而不必於井者井田之實也觀野行助
法國中十一自賦聖人變通之權可想見矣為
今之計不必訪求故堰遺陂之已廢者按今日
之土田随地區畫舉周禮大司徒所謂不易之
地家百畝小司徒上地家七人與夫大宰九職
任萬民者而酌用之守宰縣令一以井田為事
其纎悉又属之一里之長不以今日紛紛之病
而沮其必行之心必委曲以力行而求為乆逺
之計既定之後舉簿書以驗田土度地不定則
吏胥之姦弊可稽正不必慈祥如龔黄精明如
張趙而亦可以濟斯世於虞周之盛區斯民於
樂樂利利之中矣横渠曰世之病難行者未始
不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辤盖謂其或以召亂也
然天下富人多乎貧人多乎田井而貧者得免
奴佃富家之苦吾知其欣従必矣王者固有滅
人之族没人之産而束手聽者取其有餘之田
而不奪其上下之養彼亦安得而違之竊以為
井田之决可復於後世者諒夫有同然之心而
不必恤其衆多之口反覆曉諭委曲變通必無
召亂之事也然則數世之後而其子孫衆多不
可以死徙無出郷之法行之者若何曰物之不
齊物之情也自夏后以至八百年之周其間獨
無若此者乎然要在必有田宅而不失所養化
裁變通之而已要之不能以一一如意而較之
田不井授一遇災旱而民之輾轉溝壑白骨遍
野平時則奸偽朋興有故則羣横冦盜其相去
萬萬矣愚故以為斷然必在可行而無疑也
古今論井田之難者惟強奪民田以召怨讟一
語為稍近似舉今日吏胥無窮之弊守宰遷徙
不常之由乃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之論若夫執
溝洫井同之法而謂今日之地非古昔平原之
區者以膠柱鼓瑟而論聖人不通之甚者也天
人貧富不相耀以和其心而后天下之治可定
今日太平之業必世後仁之化舉須於此彼夫
心所同然而口之怨讟固不必恤也力而行之
而民可與樂成矣然封建所以維持井田者也
田欲井授亦將舉封建而行之乎曰乆守宰之
任而一里之長長子孫於其中者復為之維持
焉井田之可行也必矣制度一定則心志一風
俗成其所以維持之者不難矣然則奚必封建
為哉
人皆以井田為聖王之養庠序為聖王之教養
民於先教民於後有養而後教行焉若井田自
為養庠序自為教不相渉矣然易履卦君子象
之以辯上下定民志上下辯民志定教之成也
一夫百畝之田百畝外不能加毫末五畝之宅
五畝外不能加毫末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
如一而無不方民志之定何如程伊川傳乃嘆
後世自士庶至於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
日志於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如
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亂難矣降至今日較伊
川言殆又甚焉所稱名人賢士口談道義者皆
不能絶去為富不仁之心小民持此為觀法借
此為口實用是風俗日流莫知紀極法不能止
大抵皆厚田宅豐衣食美妻妾一念使之有此
一念又皆田宅無分界人人得以自買自賣致
焉井田行則民貧富不相耀而心和矣生長所
習見而志定矣漢人以富人觀欲天下為悲止
此田宅更何欲可觀漢人以彼民情見美則悅
為嘆止此田宅更何美可恱富者欲過貧者欲
企雖有其心而盖無其由也無其由而過企之
心滅矣井田未嘗教民而域民於教教道之妙
有若此嘗謂井田立而先王之教斯過半矣天
下之治井田為之學校不過輔翼之先王之教
井田教於始學校不過成教於終一井田而天
下之事畢矣後世紛紛然交騖於利彼身當教
化之責者亦惟利是馳制度非不詳教戒非不
切也以言相禁實則别以心相傳夫曰教之夫
曰教之云者是亦空言而已天下如之何其能
治耶井田盡天下之事與其竭力為庠序為教
約百端鼔舞民志不定迄無成功不若竭力為
一井田以復唐虞三代之治不可以王莽王田
増紛擾借口也
孟子道性善
孔子論性曰性相近習相逺雖未一一剖析而
天命氣質實兼於中程子所謂二之則不是相
近一言盡之矣論性不論氣無以見其生稟之
異論氣不論性無以見夫義理之同言性不可
不析而為二無氣則此理無處安頓曰理曰氣
無離合無先後性即在氣質中非二物也言性
又不可不合而為一合之而未嘗不分渾然之
中燦然者著焉聖人之言妙矣孟子論性區區
然執一性善之說夫人之所以信服於人服其
心也服其心者彼亦有所驗之於心証之天下
也程張生於戰國一言而告子服矣告子不為
孟子服者實孟子言之執於一辯之不能詳使
之非告子諸人故屡變以求勝也說者謂孟子
時當戰國人欲横流不得不執性善之說矯焉
春秋時俗較去戰國不逺孔子稱性相近繼之
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周流不舎孔子救世之
心亦均切矣將不欲矯正之耶不正言以屈其
心欲反言而矯其失不可得而矯矣告子所謂
仁內義外乃不知仁義二字字義所謂不知仁
義二字義固欲反之孟子不曰心之徳愛之理
謂之仁心之制事之宜謂之義區區執敬酌湯
水之說辯之不詳亦徒多言而無益也
孟子有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之說於氣質
之性既知之矣荅告子諸人獨不一言及之盖
孟子意欲伸此抑彼如說夜氣欲人知涵養此
性說四端說擴充欲人知體認此性充廣此性
諄諄然不一而止無非為性善謀也孟子之功
大矣然理氣不相離而離言之知為性善謀不能
使人信吾性善之說是則孟子之過也
鄉愿亂徳
従古未有言及養氣者而孟子言之古有詭随
上容之說即鄉愿意也亦無有若孟子之論剴
切痛快者盖鄉愿餒其浩然之氣以従俗浩然
之氣孟子身有之見鄉愿若為身害故言之詳
惡之痛今天下惟鄉愿之教入人最深凢處已
待人事上治下一以鄉愿道行之世俗羣然稱
僻性稱所行大過者多是中行之士謂如此然
後得中道善處世則必鄉愿之為而已所稱賢
士大夫不免取道鄉愿調停行之鄉愿去大奸
惡不甚逺今人不為大惡必為鄉愿事在一時
毒流後世鄉愿之害如此說者謂孟子擴前聖
所未發指養氣言也孟子之功不在禹下當以
惡鄉愿為第一
無寧一動其心於此乎昔有所操今或為恼恼
者一易之乎財帛世界無能屹中流之砥乎將
言者而不能行抑行則愧影寢則愧衾徒對人
口語以自雄乎質冕裳而有媚心焉無能以義
自亢乎參之衣狐貉而有耻心焉忘我之為重
乎或疚中而氣餒焉不能長江大河浩浩然而
莫禦矣乎小有得則矜能在人而忌前有利達
不能無競心乎諱已之疾凡百所事不免於私
己乎窮天地亘古今而不顧者終亦不然乎夫
人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徳之難於此有一焉下
虧爾形上辱爾先矣天以完節付女而女不能
以全體將之亦奚顔以立于天地間耶俯首索
氣縱其一舉而終已於卿相之列天下為之奔
趨焉無足齒也嗚呼瑞有一於此不如速死三
復斯言凛若嚴師丁寧夏楚之督爾上紛如直
友箴規啐詈之諍爾旁
客位告辭
君子之不能絶人逃世情也然文侯子美掃逕
擁篲以迎孔北海亦有座客常滿之幸若不可
一日無焉者情云乎哉瑞自幼少能知識意竊
有執焉紛紛世態其不當予心有日矣近有一
二執此行者私自謂雖聖人復起不可易也其
纎節所係尚無能特然拔鄙俗以超入於賢聖
之域清夜揣較猶天地間不才子也而人或以
固疾之夫瑞之所守豈偶然哉其不能以恟恟
而易决矣然人非聖人幾微之不能自省一時
之昏以怠者有之正須諸賢者提掇之力也顧
無能以正道旁格方舉世俗之說居不疑而進
焉嘻薰蕕冰炭之不相能固矣陳登無客主意
小人欲臥百尺樓上臥君於地瑞非敢以此介
懐念也有終鮮克雖瑞寧無一日若柳子所云
河間婦耶用是惴惕以箴規磨切之道為諸賢
者望故敢以此誦於下執事亦冀共成天地間
一克似子也
訓諸子說
二三子之從游於吾者何為哉天之生此人也
而百責萃焉古之人所謂通天地人曰儒大學
之八條目知所先後其事也人非生而知之者
孰能了此無惑故從其先得者而問焉其不免
日程課於文藝者盖有司須此以貢士發揮而
涵泳之於此與有力也其售不售不與焉今之
從事於學有以聖賢自許者乎而决狀元進士
於科第者人恒壯之此學奚自而來哉瑞於諸
子有一日之雅於經授或未盡焉而飭躬勵行
人之模範敢侈然自謂足以當之而無歉者然
學求以復其良而已操心治心此不師而師之
嚴切者諸子謂無以過我而師焉或可稽之經
傳質之子史反之清夜瑩靈之氣固徒曰吾惟
師之從要亦蔽焉而已聖賢以識真誨人其說
備在方册踴躍於諷咏而不能以自己昂昂然
張膽明目直欲毫髮終行之此日新之地也行
之而牽於俗不免有怯心焉則志立而氣不充
也仲由不耻縕袍之立孟軻藐大人伯夷之敢
於非聖人而不顧時舉而服之心胷之間往來
不置或者充養之有機乎不然徒綴酸文識陳
語為後日富貴故鄉之計視百責於我何如縱
其一舉而進立於卿相之列吾為二三子醜之
矣夫求富貴利達而妻妾之羞泣從焉真心也
施施而驕其妻妾失其初焉者也孔子得子路
而有惡聲不入於耳之幸事師無犯無隱究其
何以至於若此乎若子之無耻色忿而詞忤焉
聖人不計也二三子何以復我教約
延平府南平縣儒學教諭海為申明教約事
照得當職雖嘗有志於聖賢之學而質魯力薄
終未能至於其間環顧其中無可以表率人者
但志圖補荅一二而例之所得今官也一無以
為諸弟子勵焉夫何以稱用是悚惕强自飭躬
求是以為觀法地矣外有一得可持以為修進
助者取為諸弟子論之本職欽承
明命請以嚴師自處諸弟子今有一日之雅當以
從令自盡一一遵信而強行之本職藉成以免
尸曠之責本職幸也如其不然亦豈敢以姑息
從事輕則威行夏楚重則兼請黜降是亦今日
事也為教弛日乆諸弟子之不信吾說也先為
諸弟子嚴之
計開
一學問之道朱子所揭於白鹿洞學者五
教之目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
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為學之序博學之
審問之慎思之明辯之篤行之言忠信
行篤敬懲忿窒慾遷善改過修身之要
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處
事之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
反求諸己接物之要大槩備矣諸生率
此而行夫何學之不進苐今人雖知聖
門之教有在而每援事之無害於義從
俗可也自恕則於此不能無戾試舉一
事如册報類减年嵗甚者冒他方籍頂
他人名原厥心未始不以通弊自諉也
然徳之不修機實在此孟子曰學問之
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盖言所知所
行無非為存心設法也損年圖進此心
已陷於不誠不一之地矣更學何事君
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請為改圖約
諸生五日內一一將年甲籍貫三代脚
色從實寫報本學請
提學道另行更造册籍諸生凢素行類
此者亦痛自湔洗勿以惡小而為之庶
乎不逺而復自此無不慊心之事集義
以生浩然之氣為賢為聖異日為
國家建偉業無難矣
一聖門之學在知行徳行屬行講學屬知
慎自修飭者决無不講之學真實讀書
者肯棄身於小人之歸乎是故知行非
有二道也然今稱徳行文章則當有辯
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郷原乎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
潔此其為人之概也今俗則惟此是譽
諸弟子寧無若柳子所稱一凢人頌之
自以為喜而陷於此者耶至吾軰之所
謂義氣人者又自可笑非傲慢猛悍不
遜不弟之為則出入衙門把持官長攻
訐他人長短逞兇圖利之行孟子養浩
然之氣平日以不見諸侯自守或人申
棖之對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諸弟子
請于此辯之今後凢一應優免訐告等
事不由本學申請并先行稟說者縦有
司見容本職亦不汝貸
一文也者所以寫吾之意也吾平日讀書
體認道理明白立心行已正大光明吾
之神也作而為文不過畫師之寫神者
耳孔子涵養至到論語之言莫非中和
氣象孟子善養浩然之氣論七篇者曰
泰山巖巖焉盖自所見所養出之莫加
毫末於間也孔孟之文天下至文論語
七篇後人作文之法也今則舎此不務
不求之心而求之講章墨卷臨文則取
夙所記憶者改竄首尾影響模範就文
求題則題意不可得求人則人品不可
知將舉而見之行事間所言又無著實
地歩夫
朝廷養士盖欲異日為天下用諸士日逐營營必
小有禆補後可乃今一生讀書作文於
家國身心無毫毛補益謂之何哉昔之
評詩者曰可惜一生心用在五字上愚
於此亦云竟為濫惡之物以欺人非工
之良也舎其梧檟而養其貳棘則為賤
場師焉請試思之俟本職酌取數篇為
式日後仍踵前弊不流之胷中而取之
他人者縦極詞華亦加朴戒
一學以知為先讀書所以致知也昔輔漢
卿會粹朱子平日教人之法定為六條
曰居敬持志曰循序漸進曰熟讀精思
曰虚心涵詠曰切已體察曰著𦂳用力
兼之前博學審問數事讀書之法無越
此矣今與諸生約將四書本經通鑑性
理分為十二分應月考又自一月中分
為二應朔望講書又分為三應日課諸
生自量資力次者减性理再次者减通
鑑再次者减經非甚不得已必宿號宿
號者兩日背書一次復書一次畢講書
用辰時三六九作課用已午時將作課
發落前課不在號生員去學十里內者
朔望赴學背復半月以前書送半月以
前課在十里外者月考赴學後一日背
復一月書送一月課發落月考在再考
次日辰時取便村居生員也發落課亦
同考用二十九日凡位次俱是本職編
定無得攙越將明唱名平明命題唱名
過至者責准考封門後至者従不到考
者論作課規矩亦同諸凡程限正欲諸
生著緊用力而又不失於驟迫若居敬
持志四事則作文皆復有可驗者就先
人之已試而立之法非作無益也諸弟
子行之
一體用原無二道明經體也以之商確世
務必有道矣第經術槩言其理世務非
一一自其事而講求之有不能中肯綮
而盡事情者昔胡安定以經義治事分
教蘇湖其弟子多適世用今之三場五
策正其事也乃今則徒懸括帖以應矣
朝有多士而世務無賴者亦奚怪乎諸
生如經史稍通堪居仕列者量將邊防
水利等事每月約討論一二本職就中
命策考試否亦於背復時詰其所以然
今之攻議世務舉伯者之說也自謂適
用而不知其謬多矣昔孟軻以輔世自
處謀事齊楚則曰非吾所及至推其極
亦不過強善以俟後人一步而已諸生
慎之
一孔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盖
內外交相為養盡飭之道莫非進學養
心中急事也今後諸生凡遇一應
聖壽正旦等事并在學家居見官閒處拱揖拜立
皆必如禮其有放縦不撿者除在學糾
責外本職訪知亦行重治
一冠婚喪祭之禮廢乆矣所以乆廢之故
正以無士人為之倡率也盖小民未嘗
學問知禮義見越禮者之耀俗従而效
之無所紛華於世者則廢不舉遂致斯
礼澌盡今後生員之家値冠婚等事敢
不行稟併不依禮而行者痛治之其以
父兄託詞者尤可惡夫本職拳拳於諸
生者冀淑天下人也乃今不能淑一二
親父兄耶諸生異日將為
朝廷治平天下也乃今不能小小以禮齊家耶此
等人不足與有為可知矣
一古者執贄以相見明有敬也矧弟子之
有求於師者可無敬歟然受
命以教與此則又不同盖師生分定
朝廷為諸弟子求師不待諸弟子將敬而後求教
官為
朝廷設教不謂諸弟子不求而不教也諸生參見拜
揖外不許更執貨物以進凡俗例所云
送節酒食饌先生者俱不許舉行夫
朝廷設有教官將謂為爾諸生益也寧曰剥諸生
以肥教官耶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
堯舜之道一介不以取諸人也一介不
以與諸人也諸生欲以道義自處請先
以道義處人
一學校類置公堂銀兩盖於生員之冠婚
入學幇補起復等事酌為科歛以充學
中費也夫冠婚等事諸生寧無小費乎
有力者當共助之義也今反科剥其道
何在或又謂無公堂銀則諸師費用無
自出猶之可也一應上司綵帳於何取
之夫上官果賢則諸生以文章為事歌
之詠之傳之序之又不然而行人口碑
之賢者得以光不朽矣不賢而歌頌及
焉是諸生忍見一路之哭滅是非心矣
且今帳文歷頌其美私居則痛訐其過
匿怨友人孔子耻之本職誠不欲諸生
為此不情舉動也延平多賢上官然執
帳文而歸正賈誼所謂牆屋被文繡可
痛哭流涕者而諸生獨何喜為之今日
以革公堂為急帳文次之上人有縁是
怪責者責在本職於諸生無與也
一諸生接見上人會典諸書明有禮節今
後於明倫堂見官不許行跪學前迎接
亦然本學在郭外接官不許離闗門出
郊野憲司官至本縣一見後不許再同
有司行三日揖有犯於各衙門罪人也
亦勿得免冠叩頭奴顔哀免自貶士氣
盖不特本職力能為諸生立一赤幟位
尊者徳必大其遵制尤篤諉之曰一介
書生可以生於人可以死於人有不得
不舎禮以媚人焉是亦以小人心度君
子腹也諸弟子無恐
一凢一應祭祀等事禮生并齎
詔書人員俱本職秉公自行編取諸生但有言及
者必加重責其因之射利又不必論矣
一郷賢名宦孝子節婦
朝廷旌之禮之所以彰先徳勵後人也有未舉者
諸生商確舉之舉之未正者商確請廢
之知而不言異日將何以直言天下事
耶學校公論所自出諸弟子行之一諸生人衆本職稽考不能經乆記憶今
立大簿二扇一稽徳一考學稽徳簿記
諸生某月某日行某好事某月某日行
某不好事責幾禮貌得失附焉考學簿
記月日背復何書全記并記多忘少責
幾記忘相半責幾記少忘多責幾考課
之記如之寫字敬簡附焉嵗終執此歷
歷稽驗參酌書之三等更為一大賞罰
諸生失之前宜補之後不可當頑鈍無
耻之責有厥初求一於終不可當始勤
終怠之責
一諸生住居學左前後右某街某巷第幾
家城中某街某巷第幾家約去學幾里
某村第幾家約去學幾里書館如之師
某與某生員同會一一具帖同年籍送
學俟本職投之於簿此盖非獨以為號
課呼喚之節諸生家之所行學之所習
亦或縁此有知也
一學吏職在供寫文案今後紙筆費用俱
係本職區處敢有因幇補等事索取生
員一錢并為生員改洗文卷决無輕貸
夫上人每每賤吏正為趨利酷也我於
人無不愛且敬况爾之有勞於我耶苐
本職養諸生如父母深閨養處子任爾
納賂生其利心學校地光明潔净容爾
一賤吏私為汚穢理必不然也爾慎思
之
一凡所示條約無非欲諸生立有成就父
兄愛子弟之道也子弟獨無愛父兄之
心耶本職無似輒領今官睇目而視昔
之教戒我者不在上矣昔之箴規我者
不在左右矣識見昏愚心志怠忽是將
奚賴孔子於商賜有起予之嘆惡聲不
入於耳於子路致欣幸焉諸生如不以
我長而難言匡之翼之予之福也本職
離師友得此其感報當如之何
以上條約大槩也本職初至學中某善
可興某弊可革尚未盡識容與諸生會
議并參酌
提學道教條别為更定
備忘集卷之八
侄孫海邁紹皐皇甫重梓
御製祭塟文
維
萬曆十六年十一月初二日
皇帝遣廣東布政司分守海北兼管海南道左叅政
徐應奎
諭祭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少保諡忠介
海瑞
曰惟爾髙標絶俗直道禔身視斯民由已饑寒
恥厥辟不為堯舜矢孤忠而叩闕抗言争日月
之光出百死以登朝攬轡勵澄清之志迨起家
于再廢乃浹嵗而三遷巖石具瞻卓爾舊京之
望素絲無染裒然先進之風綜銓務而議主懲
貪領法臺而政先釐弊若金在冶雖百煉之愈
堅俟河之清奈九泉之莫及特頒祭塟爰賁始
終不昧爾靈尚其歆服
維
萬曆十六年十一月初五日
皇帝遣廣東布政司分守海北兼管海南道左叅政
徐應奎
諭塟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少保諡忠介
海瑞
曰爾介節清風老而彌厲直聲正氣殁且猶生
迨兹歸窆之期益軫遺簪之痛載頒御祭特示
眷思惟爾明靈歆兹渥典
祭文
維
萬曆十五年嵗次丁亥十二月乙卯朔越祭日
辛巳太子少保吏部尚書楊巍太子少保禮部
尚書沈鯉户部尚書宋纁兵部尚書王一鶚恊
理京營戎政兵部尚書傅希摰刑部尚書李世
逹工部尚書石星都察院左都御史吳時來掌
詹事府太子賔客吏部左侍郎兼侍讀學士王
弘誨太子賔客吏部左侍郎兼侍讀學士教習
庶吉士朱賡吏部右侍郎趙煥户部左侍郎温
純總督倉塲左侍郎胡執禮右侍郎孫丕揚禮
部左侍郎兼侍讀學士于慎行右侍郎兼侍讀
學士徐顯卿兵部左侍郎楊俊民右侍郎蕭大
亨刑部左侍郎陳瓚工部左侍郎曽同亨右侍
郎李輔通政使掌司事工部右侍郎張孟男都
察院左副都御史魏時亮左僉都御史詹仰庇
大理寺卿孫鑨左通政趙世卿右通政黄克念
左參議田蕙右參議季觀光陳大科大理寺左
少卿李尚思右少卿許子良左寺丞李棟右寺
丞吳定謹以牲帛之儀致祭于
明故資善大夫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少
保諡忠介剛峯海老先生之靈曰惟公廉貞之
氣鍾于南方挺生哲人直毅以剛嘉靖末年以
敢諫著威觸
雷霆分甘刀鋸圜扉長繫正志從容
先皇嗣服首拔獄中廷尉納言中丞出撫剪右鋤貪
士民歌舞居無幾何増口孔多若火于水世情
則那龍蟠虎伏十七八載光不終含恭荷
宸采起佐銓務進總憲章
帝曰遺直鎮我南方曰予有吏職墮於賄惟汝片玉
以戢魑魅曰予有民俗以侈移惟汝束帛以挽
澆漓公介益堅千仞壁立側耳生風豺狼屏息
陪都荼毒莫如火夫痛行裁革民用以甦一心
精白報我
軒堯庶幾百辟是式是標方公乞骸先後七疏
皇揆慰留民望所聚天胡不憗一夣逍遥訃來自南
天子輟朝乙酉之冬丘公觀化公胡為者相邀泉下
疇如二公旅室蕭條靈斾千里孰臨孰招居者
持奠行者心惻官居鼎鼐檢資羣賉公節良苦
公行實端公事已定公名已完以塟以祭増秩
予諡朝士争請
皇恩示異余輩誼則寮友景行如何生不可即寄此
挽歌尚
饗
維
萬曆十五年歲次丁亥十月丙辰朔越二十二
日丁丑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用汲經歷
司經歷江沛然司務㕔司務蔡如川照磨所照
磨潘元度南京河南等道監察御史方萬山党
傑李一陽田一麟潘維岳黄正色王藩臣謹以
剛鬛柔毛清酌庶饈之儀致祭于
明故資善大夫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剛峯海老
先生之靈曰嗚呼惟公挺生瓊海萬夫之特鳴
鐸南屏長揖郡伯眼空一世天植孤操兩宰劇
邑撫字心勞不侮矜寡力抗彊禦人醉我醒爰
騰清譽聲聞上馳粉署攸司日剗宿蠧峻卻羡
餘惟時多艱職競斯力氣奪朱雲羣工動色忠
言逆耳身罹狴犴
聖主寛恩何怨何歎
肅皇晏駕乃憶比干曰旌骨鯁中使
賜環荐歴卿寺超秩朱輪三吳秉鉞䝟貐銷魂直道
難容人言繼起不容何病抽簪故里天啓
睿聖圖惟舊臣海濱應
詔風采猶新總憲留臺執法不忒無縦詭随紀綱南
國黔首歸仁
當宁切倚屢疏未俞一夕乃死嗚呼以公之儉何啻
公孫躬被大布麤糲是飱以公之操何啻伊尹
嚴視一介千金不隕壽宜天保為國具瞻奪我
黄耉胡然而然都邑驚心縉紳失望訃聞
廊廟南顧悼喪嗚呼誰云公貧而有令名譬彼江
流萬古長清誰云無後而傳不朽譬彼鍾山霄
壤同乆賢愚好醜朝菌冥靈人為公惜乃公則
瞑汲等生乎公後夙仰高風共事一堂覿徳維
躬肅肅其儀巖巖嶽立允矣君子是矜是式倐
爾長逝百計莫留憶公慷慨虹飛雲浮敬奠一
觴聊申私鄙公靈不昧陟降庭止尚
饗
維
萬曆拾柒年貳月拾伍日
欽差總督兩廣軍務兼理糧餉帶管鹽法兼廵撫廣
東地方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侍
生劉繼文謹以剛鬛柔毛香帛之儀致祭于
明故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少保諡忠介
剛翁海老先生之墓曰嗚呼古稱天下竒男子
者公非所謂其人哉天下皆男子而或淟涊依
違如脂如韋逐波而流随風而靡則男子而婦
人也若公者其挺瓊山之嵂崒毓珠海之洪浩
剛大塞乎天地鴻龎挽乎世道屹砥柱于中流
廻狂瀾于既倒而裒然擅天下之竒者乎公巍
科奮跡振鐸南平長揖郡伯氣節稜稜庠序而
竒于教也及宰淳安再移興國家僕負薪惟民
褆福邑宰而竒于政也繼司粉署批鱗抗疏折
指
乘輿雷霆震怒鼎鑊如飴縶囚靡顧斯郎曹之竒
節哉荐登卿寺擁麾江左濬淞溥澤鋤強植懦
䝟貐魂消豺狼氣挫斯撫鎮之竒標哉萋菲交
侵徜徉泉石特起銓卿風猷赫奕裁革浮華謳
歌四溢竒勛巋于八座矣爰總憲臺紀綱振飭
氷蘖自持布被糲食杜絶私交儀刑百辟竒采
表于三臺矣嗚呼公真天下竒男子哉不知而
詆公者或謂沽直要譽矯情戾俗而公固率之
天性盟之幽獨不自覺其竒也知而惜公者或
謂四壁蕭然一嗣不足而公固以天下為家萬
世為續迺益見其竒也兹焉
贈諡塟祭
皇揆鑒其忠尸祝俎豆赤庶銘其徳勲業鐫之鼎彛
而聲名垂之史册則公之彪竒蜚異者永永霄
壤無極矣于公復何憾耶繼文西江筮仕北覲
聮鑣業已心竒之嗣是仰公作用愈出愈竒今
觀風兹土欲瞻依而不可得謹述公之所為竒
者臨風寄誄共為天下悲尚
饗
維
萬曆十六年嵗次戊子三月甲申朔越六日己
丑
欽差刑部雲南清吏司署員外郎事主事朱天應謹
以香帛牲醴庶羞之儀致祭于
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老先生老大人之靈曰
公真天下竒男子哉抗疏
世宗批逆鱗言今昔不敢言九死不囬公豈直捐生
以博名哉既而開制整頽風振綱常公豈博美
官而已哉歸老無縁野塘再起勵金石操時欲
脩前人未有業補前生未了事公之所為時人
異之駭者駭忌者忌而其節益堅公真天下竒
男子哉其猶氷壺秋月一腑青天自總角而宦
成一轍生乎後者匪公之植孰識公之心哉公
為天造
朝廷之福而天胡不頤公之身公為
穆宗正萬䙫之統而天胡不永公之傳天將使公以
億萬載為壽以百千忠臣義士為裔哉應奉
天命欽恤兹圡慨泰山之既頽嗟典刑之日逺望南
告奠公其歆哉公其歆哉尚
饗
維
萬曆十六年嵗次戊子仲冬月朔有七日
欽差督造墳塋兼賫
諭祭文行人司行人門下郷晚生許子偉謹以剛鬛
柔毛牲醴庶羞之儀致祭于
明故資善大夫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少
保諡忠介尊師剛峯海老先生之墓曰嗚呼我
公生平大致已揚扢于人人或狀而讚或紀而
銘先後奠章軸楮無筭莫非盛徳之流形而所
不能盡揚扢者則公至誠動物之心葢公之學
戒懼于不睹不聞之地而獨覺天理之真公之
行蟬蛻乎自私自利之塗而獨追乎邃古之英
士論始疑而竟信公道幾蝕而綦明故自顯爵
錫之媺諡褒之雄文重典慰厝之而因以見公
之得君自興國祠之淳安像之蘇松金陵之屬
咸俎豆之而因以見公之得民自交口頌之交
章直之輓歌唁詞揄播遐邇而因以見公得中
外之朋情公素所重者忠孝亷節而皆為公有
公素所輕者爵禄名壽而皆為公膺即此生之
志遂知九土之目瞑俾後公生者咀之有餘味
而聞之有餘馨子偉叨承
欽命載妥公靈雖靖恭之常職寔報徳之夙襟其旦
夕祗事蘄以逭譴捄辠者惟公所嘿相而兹菲
陳觕薦竭虔誠以對越者惟公所釐歆嗚呼哀
哉尚
饗
備忘集巻之九
侄孫海邁紹皐甫重梓
南京戶部河南司郎中西粵何以尚
乾坤正氣獨鍾竒直道堪為百世師忠似比干
名並乆壽過尼父逝還遲先生與我元同志後
死何人更相知杖血未乾流作淚哀哀豈為哭
吾私
又
公為男子一生竒烈烈轟轟是我師胡爾正人
歸去速莫云病客吊來遲公於我昔非為薄我
謂公今或有知終始交情當勿改臨風杯酒奠
吾私
金陵八十九翁天然子范世清
皇天詔海老黎庶喪若考懸知
聖主聞致厪淵衷懊安得天下官亦護身餘寳洒淚
附行舟私心惄如燾
又
舎然痛哭還大笑箇中誰觧幾緘妙古今日月
自升沈春生秋殺天之道天之道元之竅水底
燃燈曽一照又何須為生者忺又何須為死者
吊生耶死耶皆是幻惟有一靈真性常炳耀吁
嗟兮名利客心死形存貪尚墨汙身穢徳増媸
嗔何如瓊山海老不嫌貧臺憲官常貴生平願
已伸風清月白為知己天長地乆通同神
吳民姜愈
輿襯披肝舊有聲南臺秉軸慰蒼生蠻夷感義
波濤静豺虎潜形道路平正是孤忠扶國是何
堪一夢賦樓成深山窮谷皆悲慟汗簡千秋表
直名
應天府生員許光祖
江南十月雨如傾總是悲號道路聲雲凍霜寒
敷政肅月溶水澈涖官清劒剜義膽言何壯星
殞忠魂氣尚生謾道姓名光
國史於今草澤口碑成
蘇州府學生凌霄漢
生平正氣肅朝端胸次忠清世所難忠似赤
葵傾烈日清如秋水挽狂瀾時多俊乂無尸諌
人有萋菲幸骨寒千古芳名光史筆應留精爽
照長安
蘇州吳縣葉緒昌
南都秉節望如山總憲重來父老歡楊綰相唐
驕侈格長孺在漢覬覦寒功収治水三旬易策
救饑民十萬難今日仙輀向瓊海野人酧酒泣江干公治呉淞救飢民十五萬故及之
吳縣朱良性
批鱗玉闕丈夫竒正是風雷示變時萬死一生
千古事孤忠獨立寸心知神飛瓊島乾坤老淚
滿江南草木悲幸有
聖明公道在會看殊典勅名祠
蘇州吳縣徐玄貞
砥柱中流大丈夫剛風清節古今無赤心自矢
天人與白髪還將社稷扶原是神龍翻瀚海遙
憐鳴鳳起高梧旻天不為留元老忍見煢煢萬煢姓孤
寧學生李麟
憶昔史鰌司直後螭頭今復振遺風匡時白簡
飛霜冷戀主丹心夾日紅婦服容容羞娬媚男
冠落落見豪雄人乘箕尾歸何處惆悵秦廷幾
署空寧學生李藹春
骨鯁原來有幾臣惟公透悟本來真文章領
袖輝南粤節操冰霜動北辰身歴三朝惟白
簡名高五嶺祗丹心英風耿耿今猶烈歩武何
人踵後塵
寧庠生梁肖灝
獨把真心事衮袍三朝威望肅清高殿前有
請危張禹階下無言悦子敖君憚漢時新汲卜
民歌舜日舊夔臯千秋絶調難為和轉覺當年
意自豪寧庠生梁棟國
誰將石畫獻承明耿耿孤忠直史生一點丹心
漢日白幾回章奏楚天清眼傷滄海波濤急氣
滿乾坤山岳驚千載令威無復返五山家學有
蜚聲
吳邑朱汝能
秋霜烈日獨公竒不世勲庸在口碑君念民嵓
方倚重天揺柱石已無支夢歸瀛海清風逺影
落江天正氣隨此日拜公人世隔涕零如雨不
勝悲
吳民姚灮舜
勁節剛風未易尋孤峰峭立氣森森方期拭目
沾仁澤遽爾傷心泣訃音一疏直言天下事兩
朝眷注
聖明心獨嗟未罄經綸藴遺恨蒼生淚滿襟
吳縣李文秀
羲皇風度出明時葵藿丹𠂻百世師邦國乂安
猶戮力經綸未巻忽乘箕瓊崖白雪封茆土柱
石青天樹羽儀昭代古良天下老千年遺像鎮
華夷
蘇州府吳縣葉于喬
海上生人傑才鍾天下竒諫書光日月聲價震
華夷孤介水如澈寸忠山可移公今騎鶴去千
載有餘師
蘇州吳縣朱良知
批鱗直奪比干志苦節還同孤竹清龍隱海天
雲萬里鶴歸華表月三更蕭條棺外無餘物冷
落靈前有菜羮說與傍人渾不信山人親見淚
如傾哭公柩前止見菜羮故云
又
哲人逝矣泰山傾載道絃歌總哭聲南國甘棠
思徳政雷陽枯竹動民情忠扶社稷輕榮辱功
滿乾坤任死生屢疏承
恩留白骨英靈千載佐平成
吳人姜謐
海父真人傑三朝第一臣寸心惟為
主百計只安民折檻彰忠跡埋輪讋佞人最憐貧與
獨青史淚痕新
英人凌一鸞
簡命吳淞續禹功頓令萬𣲖水朝宗力排豪貴
驅妖鱷為拯民窮副衮龍疏抗
三朝辭激烈身經百折意従容
聖朝注念嘉忠直會見恩光下九重
行人司行人瓊臺許子偉
本來正氣參天地氣正如公信可參九死孤忠
囬
聖哲一生竒操媿貪婪已聞呉下呼為母會見
朝中滿是男蟬翼介輪何事重對公衾影欲無慚
人鍾天地秀春過海山舉人曽養正
人鍾天地秀春過海山新兩宦蘇民隱
三朝報
主身臣忠蒙
帝眷牧戯識公貧誰謂夷齊死名刋萬古唇
舉人林憲夔
雲邊五指一峯傾緑野蒼生兩不平摩漢早知
鵬逺奮朝陽惟見鳳高鳴松生璚島従頭直月
印吳江徹底清祗臥一裘恬晏子未開三逕慰
元卿廟廊憂切三朝志忠介榮留萬古名綸
綍自天光海澨九原含笑逝猶生
寧訓饒憲學
一生骾骨自天成厯厯冰霜愈不驚眼底直空
塵世界胸中惟認此真誠諫回北闕星辰動澤
滿南臯草木清遙望五峯何處是海天秋月古
今明寧學生黄裳吉
五指蒼蒼凌太清百年間氣鍾竒英挺身直作
廻瀾柱逆耳時聞折檻聲一㸃孤忠囬主悟
三朝完節自天成由來地脈連滄海萬里山河拱
帝京
寧學生黄中美
勁節凌霜不改容明時嘖嘖羨英風塵埃絶點
寒煙净丹赤高懸烈日紅調鼎鵷班惟獨歩含
香檻外懾羣雄天南更有臯夔胤霖雨還看散
碧空寧庠生譚可為
忠本真誠介益堅三朝元望肅當年乾坤不
朽匡時業日月長懸報國篇古去何人堪伯仲
漢來汲黯讓高賢
先生可起承明日小子猶能快執鞭
備忘集巻之十
侄孫海邁紹皐甫重梓
行狀
明故資善大夫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少
保諡忠介剛峯海公行状
嗚呼公正氣直節獨行敢言業已簡在
帝心昭于國史即愚夫稚子俱能道之安所事状
顧有隠衷微行足以師世範俗而或出於士人所
不盡睹記者不佞龍忝在戚末事左右最久親炙
欲人識其真心率其真而明目張膽終身行之卓
然不牽於俗者聖賢也昧其真而餒其浩然之氣
不免與俗相為浮沈者鄉愿也非聖賢也今天下
惟鄉原之教入人最深世俗群然稱僻性稱太過
者多是中行之士而所稱賢士大夫善處世者或
不免鄉原之為鄉原去大奸惡不甚逺今人不為
大惡必為鄉原而孟子功不在禹下當以惡鄉原
為第一公盖櫽括叔季人情物態盡於郷原一言
故其平生所學惟務識真必為聖賢不為鄉原力
破夫無害従俗之說獵較受賜之說仕不為道為
貧之說以為此皆聖賢偶有為而言今紛紛為俗
夫庸人藉口豈不大謬居恒著嚴師教戒召神立
腔子下誨之曰瑞乎女知女之托形於天地間者
乎天付完節女須完之毋宫室妻妾動心毋恟恟
易操毋財帛世界而中流不砥毋對人語雄而媿
影媿衾毋質冕裳參狐貉而有媚心恥心毋疚中
而氣餒毋矜能而諱醫毋自許窮天地亘古今而
不顧者而終或不然有一於此不如遄死公執此
以徃終身誦之自謂聖人復起不能易也然猶見
時之人紛然舉俗說以進懼夫纎節少狥竟亦天
地不肖子於是復撰客位告辭與同志者共砥淬
而自號曰剛峯以代箴儆云乃若居室之間人所
忽易公獨謂於此不謹性命之理即為之壅閼而
不流君子造端之道謂何以故位內位外刑家肅
然一切男女僕役至老死不踰閫閾相徃來處伯
仲婣婭恂恂怡怡而坐立跪拜則惟禮是嫻有従
子鵬與公年相埓同鉛槧同寢食起居又同上春
官然言必名事必稟毋敢幾微媟狎司徒郎二溪
楊公於郷為先達年最長而於公之門為姪婿相
見間公纔弱冠必持叔丈禮不以長故貴故稍假
在郡庠時獨與一二同志辨學明古即郡博且嚴
敬不敢問餽遺常例瓊人士莊為道學先生相率
師事公惕然為作訓說以詔之曰今之學者决狀
元進士於科第人恒壯之此學奚自而來聖賢以
識真誨人其說備在方册惟潜心玩味而踴躍於
諷咏時舉仲由之不恥緼袍孟子藐大人伯夷之
敢於非聖服之心胸徃來不置或者充養有機耳
其程文藝則曰文不過如畫師之寫神者耳窮一
生讀書作文而於國家身心毫無補益何異宋人
所謂可惜一生心用在五字上者乎故公之用心
匪特恥為聲詩即古今文詞要以闡發性靈而止
雖不稟古則而自成一家大率如其人云嘉靖丙
午督學林公始刮目公文已亷其行誼大加奬賞
適有所出婦許訟公且誣裝資林公詰問以出妻
令其可嫁為對至所誣装俱不辨惟稱貸倍償而
已林公益重之己酉督學蔡公繼至試題有不曰
白乎之句手公巻珍翫移時因詢知公微隱事嘆
曰兹所謂湼而不緇者非耶是嵗公舉廣東郷試
甫應癸丑一科會試不第而當四十強仕即毅然
自决曰士君子由科目奮跡皆得行志奚必制科
遂就教而瓊方平剿黎岐安戢未定公始舉于郷
所答平黎策問嘗有開道立縣之議得者已才公
經濟至是伏闕上書復申前說其略曰瓊之黎自
弘治十四年迄嘉靖二十年二十九年凢三大舉
矣臣嘗以為弘治間開道立縣可無嘉靖間兩次
大征即今大征後開道立縣可無嵗嵗鵰剿年年
守戍聞者韙之已下兵部議覆獻圖說計便宜燦
若指掌而議竟寢巳授南平學教諭始至申諭曰
教官非塾師比職欽承
明命請以嚴師自處諸弟子有一日之雅當以従
令自盡乃首揭朱子白鹿洞五規輔漢卿會粹六
事并摘郷原忠信亷潔之似孟子不見諸侯之守
孔子申棖剛者之辨反覆啓迪以發其真心作其
浩氣毋論諸生講讀升散必宿號舍即其家冠婚
諸事亦稟請循禮而行毋論行檢大節所係乃兢
惕即減年微細亦曰即此已陷於不誠不一之地
更學何事相見拜揖外不許更持一貨物進而叅
謁禮儀齗齗執會典憲綱力以其身為標幟明
倫堂不跪道傍不跪迎送郭門不出上官至一見
後不復同有司作三日揖郡守諸大夫視學升堂
教官謁左右跽公居中挺立諸大夫色艴語侵曰
安所得山字筆架來盖指公也公志在行道而一
入官區區禮節不見諒謂此闕陷世界何能有濟
遂告休郡丞某恚公甚欲聽去太守某獨媿悔曰
彼所執竟是吾誤也時大司空朱鎮山公為閩學
憲聞之取赴正學書院修書公力求去鎮山公慰
留曰平生所學謂何所出謂何只爭一跪耶公乃
留按院至延率諸生候郭門有分守道某先進見
公長揖不跽而誰之侍者以海教官對隨令侍者
物色公接按院作何狀已按院進公禮如前分守
公聞之吐舌曰今世有若教官耶夫會典憲綱故
事皆廢格而獨創舉于公雖若不無駭迕而理有
同然則固更相嘆服謂當于古人中求焉用是抗
顔於南平四餘年所如一日而守相臺察以上咸
鑒涵之矣閩中若驛傳不命有司而獨檄公酌議
公謂驛逓之疲千瘡百孔盡由近年関文冒濫所
致今當一切裁其不合法例者而復国初五馬
三驢之法此為上策乃若因職級崇卑以為應付
多寡而借闗不行中策也禁止迎送勞擾而就中
稍為調停節減以求諧俗下策也盖中策下策公
已謂非国初之舊然皆捄時急務故特舉之以
為閩計明裁革必可行乎而公之由縣令以至廵
撫則固従上策矣戊午春擢知淳安縣事一履境
睹痛苦萬狀詢所以嘆曰天下事都被秀才官做
壊了豈直不才貪殘剥充囊槖即賢者亦郷原正
道交戰胸中窮竭膏脂博交延譽乃輒歸咎
朝廷征賦煩不可為何也征賦即煩各有定額去什
一未逺而額外無名可省不省朝廷為之抑諸
臣為之耶於是申飭所行事宜而先為明其意若
曰知縣知一縣事也上而朝廷吾父母中而撫
按藩臬僚屬使客鄉士夫吾長兄弟下而吏書里
老百姓人等吾子姓遇之各有正道若謂止可潔
已不可潔人潔人生謗謂凢所行不可認真認真
生怨取禍不顧朝廷之背否而以鄉原之道待
其身以鄉原之道待吾子姓吾長兄弟浮沈取名
竊取官爵非知縣也而丞而尉而師儒而里老而
生員而吏胥為各申飭謂自吏胥而上誰不身任
民物之責與有民社之寄獨柰何自營私為也即
其所宜著為潔令名曰淳安政事盖自信其粹乎
聖賢中正之道我
祖宗頒行畫一之制相與執守之其自奉也俸薪外
絲毫不侵雖家僮亦令樵採庭甚清閒吏書無事
亦聽其従農従商里甲故用銀每丁至四五兩公
只徴二錢有竒百凢用度取足於是至上官檄縣
取金餽境內士夫舊多委曲應之公惟於其贖鍰
內理焉有則送無則已撫按出例隂遺其吏書謂
無此則禍且至公獨曰充軍死罪寧甘受安可為
此穿窬舉動耶津要知厚有餽問外官入京有交
際謂要做官不得不如是公獨曰盡天下而不為
上官之賂也豈盡不遷又盡天下而惟上官之賂
也豈盡不黜安可自以其身甘溝壑也淳故多淫
祠社學獨缺公毁祠宇以為社學欲盡如洪武六
年令乃止而作興士子以道義不以勢利間有援
例上粟必諭之歸於正焉維時都御史鄢氏挾權
相總制八省鹺政威焰赫甚其子過淳安索夫馬
不與怒捉輿臺非理凌虐甚至倒而懸之公不顧
宻執鄢闗防詐偽中所云申文得鄢批悉捕按如
法先是鄢憲令廵歷所至務為節省而其實不然
大率有司皆窮極淫靡以事之動費千百計程只
一日當至嚴嚴守相戒盛為供具以待公獨上稟
帖曰傳聞所至與憲牌異欲従憲牌則懼招尤欲
従傳聞則恐違憲下邑疲敝未知所従鄢匿禀帖
署曰照憲牌行然遷道去不過嚴矣嚴守聞鄢且
至而中止疑之已知公具稟之故慮禍且不測盛
怒待公入見輒踞坐擊案曰幾大官敢爾詈不停
口公惟歛容長跽無一語辨氣稍平起揖而退亦
無後言迨鄢事竣嚴諸官固無害太守見謝曰好
了淳安百姓難為汝難為汝然鄢雖媿屈公而隂
嗾其私人袁廵鹺曰不驅海彊項何以持風憲體
乎袁既受頥使而按淳又見公迎送不逺供應不
隆有所鈞付不唯唯應誶曰汝即欲學府官樣還
未還未已而公給由申呈駁云方呈給由己為陞
任之狀不准考竟論然公無事可指摘尋有通判
嘉興之命又以袁論之故仍以原職改調公聴調
赴部朱鎮山公貳銓曹矣隆冬盛寒公見猶服絲
且敝朱公曰即貧不能製一官服耶公始易一黄
石絹朱公為言公清望於冡宰嚴公而其鄰邑興
國適缺令遂改公補之公抵任察地瘠民貧嵗徴
不滿什之伍弊在浮糧乃條八事上南贑都御史
呉堯山公次第請行而獨急清丈清丈甫畢而報
陞户部雲南司主事盖鎮山公力也公將赴部太
恭人怯北寒思歸亟不得已發王恭人携二男三
女扶侍以歸而輕身挾二僕北上既視事日見
肅皇帝晚年玄脩大小臣工率勉強道服將事乃慷
慨上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以明臣職盖為身
家心與懼心合臣職所以不明求長生心與惑心
合君道所以不正故以堯舜禹湯文武之治責君
欲洗數十年君道之誤以臯䕫稷契之輔責臣欲
洗數十年阿君之恥其間批鱗逆耳侃侃數千餘
言自許於有犯無隱之義國史盖詳載之公是
疏出一日而直聲震天下上自九重下及薄海內
外無不知有所謂海主事也者疏始入即訪同郷
庶吉士王先生于玉堂公署相見間自分必死首
以後事為託詢其所由袖中出奏草一通人方危
公而公且談笑自若至所遺後事惟白金二十兩
曰死於爾乎殯還我首丘足矣已而對酒論文談
古今治亂興衰之故甚悉至語及士大夫立身行
己惟以事事認真集義養氣為主徐而曰今之醫
國者只一味甘草處世者只兩字郷原治古之盛
何由而見語畢従容赴朝房席藁待罪鼎鑊自
甘絶無幾微可憐之色王先生者即今宫詹忠銘
公故嘗為予言之嗟夫死生之際亦大矣而公就
義従容若此豈市直沽名徼倖於一試者哉疏入
為乙丑冬十二月逾年丙寅數月不下時有厰衛
人在公左右偵食息暨所如徃而公則終日孑孑
然無所顧畏
上方憤懣一日忽下公詔獄論死中外相顧失色而
會尚寳何公為司務時上疏力救公亦幾死然竊
聞公疏入時
上創覽怒甚抵其章於地已復取置御案日再三讀
為感動太息稱有比干之忠又宻
諭輔臣在華亭集中云他說的都是理但言過激爾
遽加刑戮恐後無此人了然則
肅皇帝曷嘗有死公之心哉讞獄雖上而竟留中意
亦以淵矣臘月幾望
肅皇上賓
莊皇踐阼首奉遺詔出公於獄復原職尋改兵部
武庫司主事丁卯改元晉丞尚寳四月丞大理右
七月轉左適有波羅之役奉使回省公遵令甲行
出使禮三司諸公率以郷官忽之而公自處甚峻
學憲羅公尤相齟齬至以私郄沮太恭人旌節事
公亦不為之屈十一月陞南京右通政復迎太恭
人就養而王恭人始偕來己巳春正月改通政司
右通政提督謄黄六月陞右僉都御史奉
勅總督糧儲廵撫應天撫故與按並彈壓一方欲
有規畫必衡隲後行公則謂撫按各有專責不得
越俎相侵乃獨以昔所為教南平者令淳安者令
興國者稍加潤色擴充為督撫憲約意盖主於斥
黜貪墨搏擊豪强矯革浮淫釐正宿弊令既布嚴
乎烈日秋霜風物頓易郡邑吏凛凜競飭若非徃
日人賕者則望風解印綬去權豪勢宦歛手屏息
至移他省避之有顯者赭其門第以居聞公明日
將至一夜遂易而黝監造中貴某素驕横侈縦出
入肩輿八人騶従甚都一見公即內媿貶損不能
自安所用肩輿人遂減其半呉故有淞江匯震澤
入海瀕江田畝灌溉宏多已被潮嚙淤為陸議濬
者婁迄無就民有謠惟是海龍王始開得耳至是
公議開實應民謠而按院某者先是惡公壓已每
事不與之商議乃於此舉故為相左且欲按劍尋
其後公不顧毅然獨以身任之措處公羨召募丁
作乘輕舸徃來江上督畚鍤不旬月報竣計費甚
省且役成而民不知勞按院某驚訝竊嘆曰萬世
功被他成了至今姑蘇民無不徳之獨以公在任
不乆未及大究其施為憾焉江以南貧富相傾弱
者率投獻田地豪家以為奸利而仳離瘠苦之狀
接於目侵占忝奪之訟聚於庭公氣勃勃下令受
獻者悉退還或許贖即恩厚如華亭相公家亦義
勸其退田不已盖公嘗論欲天下太平惟有井田
一法井田之卒壊而不復惟有亟奪富民田一言
至於不得已而限田又不得已而均稅下下策矣
然猶井田遺意故其兩制疲邑皆用清丈兹又令
獻鬻還贖意亦仁哉顧勢豪沿襲腹誹唇稽竟以
奪富民田中公而舒戴給事章交至解撫事專督
南京糧儲方廵撫候代而糧儲裁革實以計去公
也公以庚午四月囬籍閉門却掃為終焉計自始
仕至此十八年所禄入厪買居第一區値一百二
十金祖田十畆外無益惟萬曆乙亥治太恭人塟
事兵憲陳公助賻金始斥置墓田數畝耳居恒稱
不給而交際所入輒周戚里貧乏未嘗自私邦大
夫戈戟相屬諮民瘼問行政得失必纚纚為正言
之恥面諛亦罔及其私曽有吏書算田畝隂為公
减一畆八分公清出不謂其厚已必鳴面正之山
水諸癖一無好而惟喜讀書其所著述如泰伯等
論多破除俗謬而猶喜引進後學家居十餘年日
為課藝文說經義或餒困時以手撑腹言無倦厭
即相送出門猶立談移晷也平生煞有用世志嘗
讀嚴子陵傳至横足帝腹事嘆曰吾人一身備萬
物之理則當以萬物一體為己任士君子出處何
常視所遇何如耳有君如此安忍負之乎歸未幾
而薦者踵至都諫雒涇坡等會薦有忠貫日月望
重華夷之語而吏部具覆奉
上命遇有員缺相應酌量起用逾年萬曆改元癸酉
又奉
今上命遇有兩京清散員缺推補時盖籍籍望公起
矣嗣是御史若詹若龔若梅若王都御史若郭給
事若王各具疏薦而最後甲申冬十二月鄧按院
純吾報命薦如會薦然
上曰海瑞既屢經薦舉查有相應員缺即便起用不
逾月推通政司左通政
上又曰再查相應員缺起他逾年乙酉正月起僉南
臺都御史未至以為南吏部右侍郎舉朝搢紳無
不羨主上特達之知而海內聞公起亦誰不舉
手加額獨惜其起稍遅莫盖公是時年已七十有
二矣公以三月聞命即束裝就道或勸公盍姑
辭諸公則謂主上有特達之知臣子不可無特
達之報區區虚襲奚取焉遂啓行自瓊臺至蜆崗
家僕皆徒歩有一小僮亦祗携附前輿不與馬又
自五羊至上新惟坐一小船寂寂過多無知者五
月履任冢宰丘月林公未到公署部事見兵馬司
票取坊上人辦公讌百物又見該坊送各衙門取
應票共三百餘紙嘆曰夫以五城之人當一京千
百官出入用度之擾誠難而苦矣吏部既長六曹
安可不念先百姓遂張示禁革故辦事官吏有輸
銀公費并新任有賀禮一切革嘗思念方今
主聖臣良萬載一時而吏治民風猶如先日因疏引
骸骨併陳一日治安要機謂欲安百姓先守令欲
督守令先司道欲督司道先撫按而致望於閣部
諸大臣歸本於君身治安之要誠無易此顧獨憤
貪殘滿載論劾不止者盖起於改枉法贓八十貫
絞律而従雜犯准徒許贖非重刑决不能懲以故
援霍文敏請復枉法律疏而因及國初尚有剥
皮囊草特以明其言必可信而觀者不察遂謂欲
復剥皮令焉且歷舉今政以責難於君曰願
皇上以茅茨土階之心居九重金闕持智者行所
無事之術御一日萬幾見堯舜毋見天子意真語
切而近於戅即
帝心亦且難之盖疏上為甲申二月而是時則又有
南右都御史命矣公用世極銳
上用公亦極鋭浹嵗三遷咸屬睿眷自此疏一出
忌信參焉而梅房御史遂憑藉雌黄房則大肆詆
擊公質不勝房惟是彭君遵古諸君壽賢顧君允
成二進士疏乃足以發揚正氣而培植善人耳公
於時雖拜命履都御史任而歸志已决婁疏乞
骸骨第國是未淆主眷未衰火甲夫差方題議
未定時且大計故遅遅焉大計苦於愛憎叢煩是
非難一公獨與冢宰李公秉公持正毋縦母苛衆
咸服之至於火甲止為地防守原無雜差今則一
京千百其官率於兹焉取用雖節題革亦竟廢公
乃一正之於官民界限使官不侵民民不病官總
之為簡可照煩一册使上以稽下下以應上留都
民若弛重負出湯火矣而公意猶以未盡如京師
為歉云比夫議既定歸志益决貽不佞龍書曰七
十有四非做官時節况天下事只如此而已不去
何為龍復曰此兩語足以决去就矣盖六乞骸骨
不得允竟以丁亥冬之十月十有四日卒於留都
慟哉卒之前三日兵部送柴薪多耗七錢猶扣回
病不藥臨危男僕猶不入內無一語及身後事獨
抱真純以還檢篋內厪禄金一百五十一兩綾紬
葛各一微都御史王公麟泉率諸御史捐金治具
何以歸乎子姓兄弟既無一在側雖有二媵四僕
又愚弱不任而更衣沐浴含歛悉都御史王公左
右襄治則諸御史噫嘻公何以得此於諸公哉南
諸搢紳見公卒相顧悼曰天不佑善俾正人氣奪
百姓奔相告扶服悲號若喪慈母十一月六日訃
至亡論識不識更相悼曰安得復見若人
上聞為之咨嗟纏惻申命秩宗考典禮祭八壇水衡
致金錢它窀穸遣行人許君子偉徃治葬太宰議
贈官加太子少保太史易名諡忠介盖
上之篤念直臣恩厚如是哉公生於正徳甲戌十二
月念之七日享年七十有四配王氏封安人繼封
恭人前娶許氏生二女出後娶潘氏不越月亦出
側室二丘氏韓氏人之口實公者謂公此處認真
太過至六娶七娶不知公娶惟三而慎選輒易則
側室其出其死抑亦所遭不幸乃其中尚有人不
能堪者而公且安之也子男二長中砥次中亮皆
王恭人出一十一嵗一九嵗以公在獄時殤逝晚
又生一子中期丘側室出三嵗而殤從弟玥有仲
子中適倫序應繼公雖未立而起官時屬以家則
繼者必此子也女三長適蓮塘張筠次適林知縣
子林岳皆許出三適郡學生周維城王恭人出嗚
呼公之出處生死其闗於國家氣運吾不敢知
其學士大夫之愛憎疑信吾亦不敢知苐以公之
微而家食燕私顯而涖官立朝質諸其所著嚴師
教誡一一契劵無毫髪假孔子所謂強哉矯而孟
子所謂大丈夫乎古今一真男子也論者槩其性
甘淡薄有採薇之風天挺忠貞有叩馬之節謂道
似伯夷信矣然其視斯民由已飢寒恥厥辟不為
堯舜言動必則古昔稱先王涖官必守
祖宗成憲挫折不磨鼎鑊不避即伊尹奚讓望之如
泰山壁立就之如春風太和接談無疾言無遽色
臨難無鬱氣無忿容箠楚子弟撻臧獲亦不見其
厲色嚴聲即栁下恵奚加特其質多由於天植學
未進於時中任事不無或過而隘與不恭盖亦有
焉嗟夫公所莅咸口碑戸祝所至争枳道塞途瞻
望之處留都時有不識姓名逺方老者求供帚除
一月兩月去又有相率求貌公像以去學士大夫
亦有焚香事公每事必卜如羅浮葉絅齋者而不
佞龍居門下既弗克䕶公歸又弗克嚴事公謂之
何哉公始至留都遺誡曰吾嘗憐賢親不砥柱中
流落入俗套三復斯言凛若嚴師教誡在上矣是
用抆淚短述深自鍼砭耳乃若所以不朽公於幽
而勸天下於明者則以俟夫立言君子
廵撫湘廣等處地方賛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
史兼兵部右侍郎同郡曉春末梁雲龍泣壮
(圖)
奉
天承運
皇帝制曰國家於直言敢諫之忠臣畢命公□遺
老生加顯秩歿賚榮名匪徒論爵以酬庸亦以旌
賢而化俗爾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明經舊
跡筮仕蜚聲訓士以身卓有嚴師之範保民如子
居然良吏之風雖強項不能諸時而真心終以遇
合囬郎闈之入踐軫輔座之深憂慷慨片言世爭
傳其諫草崎嶇有死天亦鑒其精忠乃
肅皇容之以勵直臣而
穆考用之以光先德既升華於九列旋建節於三具
矢志清霜每為民而仕怨幾先介石亦因毀而得
名式□特達之知載應追鉢之召佐銓衡則公方
之毛玠持法紀則戇直之周昌計吏六年忘愛憎
於物我清猺諸署不吐茹於剛柔顧白駒之駕□
縻而黃鳥之歌已作所無殊数用闡幽光茲時□
爾太子少保諡忠介錫之誥命於戲紀節
三朝老成人之典刑猶在易名千載清白吏之遺愛
斯長爾靈有知服之無斁
賛
海公者非唐所稱楊綰流耶方綰之相唐而大臣
減音樂勳貴撤騶從方拜命而轉化乃稱此豈有
聲音笑貌也乎哉乃海公之砥節勵行而縉紳又
多遺議者何
天謂公意不可一世則可謂公無用於世則不可因
其不可一世也而遂在其不得用於世則又不可
嗚呼行為國棟德足世儀忠以達名介而遠利剛
標高碣棁我叔季若海公者吾不得而見之矣
禮部尚書同郡友人王弘誨撰
維萬象之森森此象應不可少即大生之縵縵此
生曾不自小硠硠畫地而趨不風旌於起倒的的
照之以天靡黮闇乎煦飽民則隱隱瘝痌而拯孔
殷
國則望望堯湯而計太蚤四海仰之濁如不可刓之
錚錚不可淄之皜皜朙德耿耿青編造物悠悠共
老行人司行人同邑門下生許子偉撰
備忘集跋
余家籍瓊臺世業儒儒之道無奇也
嘗讀孔子世家見其生而狥齊長而
聖居卿而恂恂在朝而唯謹未嘗有
非常可喜之事以駭人耳目學聖人
者亦奚以奇為哉余叔祖忠介公世
人称為奇男子非揶揄也盖公于
穆宗朝疏引胡銓諫孝宗曰詩云毋聴
婦人之言今舉朝之士皆婦人也言
若激而□然性戇直而鄙阿諛世見
其耻為婦人也故称男子又見其磊
落不群也故称奇男子然公非有意
為奇也余髫年侍左右嘗曰汝軰為
人須作真人毋以假為也余曰所謂
真人何也公曰真人非世外求之惟
率吾心之真而不與俗同耳余懵然
未觧其義脫而讀其所著備忘集淳
安稾諸篇生平惟認一真字真則不
涃于俗而為奇非標異吊詭誦□孔
氏而矛盾者也歿後有榮哀錄有
諭祭塟文輓詩行狀中外奠章併其所
着無慮数百卷然板籍或朽或蠹若
存若亡惜無司篋者什襲之余叨侄
裔時時虚左賢豪而于先業顧不得
一當焉譬之家有千金而持鉢于市
何以異廼于暇日搜其殘編彙而輯
之約有十卷雖存什一于千百然而
居卿立朝已獲其梗概矣語曰享敝
帚以千金夫敝帚乆棄誰復見享余
取而付之剞劂氏匪敢輒自誇鳴亦
直寄焉以為箕裘囊槖俾生公之後
者得見公之真即不見享于世亦奚
忍弁髦焉
峕
萬曆壬寅陽月侄孫海邁紹皐甫謹跋